16 第十六章 红颜知己。（1 / 1）
颜青恪从相府出来的时候，外间依旧大雨磅礴，此时在一旁等候良久的赛松立刻撑起了油纸伞，将三殿下迎进了马车。
待颜青恪坐稳当后，赛松问道：“三爷，咱回府还是……”
颜青恪双目微阖，手上的扳指转了转，道：“还是……老地方吧！”
赛松点头应是，马鞭一扬，车马便飞快地消失在雨雾之中。
三殿下的老地方，仔细算起来那得一年又余了。从前赛松跟着三殿下的时候，少不了要去些花街酒巷，地儿摸熟了不说，老脸也厚了不少。不过好在咱三殿下浪子也有痴情时，如今他对畅音阁的头牌柳音音可谓痴迷。要说这柳音音，赛松因为三殿下的缘故，也有幸目睹过她的芳容，纵使他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姿容出色，而且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剔透之心。三殿下是他从小照看着长大的，如今殿下难得能遇见一个知己，他也打心眼里地替三殿下开心，只可惜……这姑娘出身青楼……倒是委屈了。
马车在畅音阁前停下。
颜青恪吩咐道：“老赛，你就在这儿候着吧！”
“是！三爷。”
刚进了畅音阁，老鸨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三爷，您可算是来了！可想煞咱家闺女了！”
颜青恪收起手上的折扇，面上的笑容依旧，“爷这不是来了么！”
此时阁楼上却有人道：“三爷，您可是许久都未曾来过奴家这儿了！奴家都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奴家给忘了呢！”
柳音音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柔媚入骨，听得这楼里的男子各个是一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一众艳羡的目光都聚在二人的身上。
颜青恪道：“着实是爷错了！该罚！爷这就来给小娘子赔礼了！”
待他上前一把搂住柳音音的细腰，关上房门后，一众看热闹的因着软玉在怀，也就散了。
“哟！方才还笑得如沐春风，怎瞧了奴家就换上了一张苦瓜脸，三殿下……您莫不是又遇着了什么难事？”柳音音娇笑着替他斟上一杯水酒，见他并不答话，也不生气，倒是自顾自地小酌了一杯，继而又满上一杯，“您可是又在为情而忧？”
水酒刚刚递到嘴边，柳音音却故作拿捏不稳，杯盏一翻，酒渍便溅在了颜青恪的身上。她故而蹙眉忧心道：“奴家……不是有意的！”
颜青恪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柳音音，我来你这儿……不是来看你消遣本殿下的！”
“哟！您倒说说看，您来奴家这儿，是来干嘛的？”柳音音握着酒盏，一改方才的唯唯诺诺，面上笑靥如花。
“你……”罢了！今日倒不与你计较了！他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殿下的酒量，可是愈发地好了！您倒不怕……您的心思，都教旁人看了去？”她拨弄着长发，好言相劝。男人，无情起来便是六亲不认，若是重情起来，那也是痴心不改！只不过……堂堂的三皇子殿下，似乎……用错了情而已。
“如此……倒是让你见笑了！”他依旧狼狈如斯，尽管嘴上还在寒暄客套，面上的表情却依然将他彻底出卖。
柳音音无奈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接过她递来的酒壶，他一仰而尽，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润模样，叹道：“你……终究是不懂的。”
柳音音取来琵琶，端坐好才道：“纵使是我不懂，但你又何曾让她懂过？”
他茫然地摇头，索性端起酒壶仰头便喝，酒水顺着他的嘴角一直渗到了脖子，他才苦笑：“懂……谈何容易？”
“人总是喜欢作茧自缚。不如奴家替三殿下弹奏一曲？”她浅浅一笑，指尖在琵琶上熟稔地拨弄起来，三殿下既然来了迎风阁，怎么着她也得拿出京都名妓的本事，让三爷开怀才是！
拍打窗户的雨声也小了一些，此时等候在迎风阁楼下的赛松却看到了迎面匆匆而来的杨梓晟。
“赛叔，可算是找着您了！三爷呢？”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三爷还在里头呢！”赛松凝眉道。杨梓晟打小就伺候在三殿下的身边，因为性子沉稳，圣上才让他留下的。如今这般急躁的模样，他却是头一次看见。
杨梓晟左右望了望，这才低头耳语道：“那边……又有新情况了！”
赛松的心猛然漏跳了半拍，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却没预料到这一天来得竟这般的快。
“赛叔？”
赛松抬头看了看三殿下的那间雅阁，叹道：“三爷今日本就烦闷，如今能替他排除苦闷的……也就这位柳姑娘了！我们……暂且就别打扰了！你先回去仔细盯着，一有情况，立即回来汇报！记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杨梓晟点头应是，即刻消失在了人海中。
大雨渐渐地停歇，偶有一滴雨水滑落到地面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惹得一群在屋里避雨多时的小孩，在积水的地面上掀起了另一轮的嬉耍。
“让开！让开！”
喊话之人声音粗犷，赛松乍一听还以为又是哪个官家子弟在这儿赛马。继而听到的便是街巷上，男男女女的尖叫之声。
赛松抬眸望去，但见一个戴着半块面罩且身形清瘦飘逸的男子，正在纵马急追一匹发狂的俊马。看得出来，这是一匹还没驯服下来的汗血宝马。此时那几个玩耍的小孩全然不知自己身临险境，赛松一张脸顿时惨白，无暇多想，奋不顾身扑了出去，他一把抢住缰绳，那马人立而起，唏溜溜一声长嘶，终于停了下来。那几个孩子显然已经吓呆了，好一会才哭了出来。
面罩男子立即翻身下马，抱拳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赛松微微颔首，从这匹还带着野性的马背上翻下来后，将缰绳递到这个神秘男子的手上，还礼道：“不必言谢！汗血宝马，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好马，但是在这闹市之中，公子小心才是！”
“谨遵侠士教诲！敢问侠士名讳，他日好登门拜谢！”
赛松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听这位小兄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若是有缘再见，赛某必定一尽地主之谊。告辞！”
“后会有期！”铜面男子抱拳道，继而牵着马向东离去。
站在畅音阁楼上的颜青恪俊眉微蹙，手上的扳指转了转。柳音音站立在一旁娇笑道：“三爷莫不是惦记上了那位小爷？啧啧，那张脸当真是可惜了！”
“龙阳之好，不是个个人都欢喜的。本殿下还是喜欢像音音这般婀娜多姿，又善解人意的。”颜青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目光却未曾从那个离去的神秘男子身上挪开。
“三爷坏死了！就会寻奴家开心！”柳音音打趣着将颜青恪放在自己腰际的手移开，才继续道：“奴家……几时不明白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她话里藏话，颜青恪转身狐疑道：“你的意思莫非他是……”
“嘘！奴家啊……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依奴家看来，三殿下的身边那是卧虎藏龙啊！”柳音音端来一杯水酒，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个已经尾随而去赛松。
“美人，美酒……”颜青恪接过她递来的杯盏，扑鼻的酒香直渗他的脾胃，赞道：“还是醇酒醉人啊！”
柳音音闻言轻笑，“若是帝都里的人各个都知晓三殿下每每来奴家这儿，为的……却只是这杯酒，您说……他们会作何感想？”
“哟！倒跟这酒生上了闷气，本殿下自然是美酒也要，这……美人更要！”颜青恪一手揽过她的细腰，大笑道。
柳音音谄媚一笑，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三殿下……你……”
此时伏在房顶上的黑衣人，看着床幔拉下以及那一件件抛出来的衣物，这才小心地将瓦片重新合上，并迅速地离开迎风阁。
床帏里渐渐没了动静，柳音音拨开小半的床帘，“樱桃，三殿下饿了，备些酒菜过来，无事的话，不许旁人叨扰殿下。”
声音里满是欢爱过后的慵懒。
一直候在偏厅的樱桃忙上前道：“是，小姐。”
等樱桃退出房间后，柳音音穿戴整齐地从床上下来，在床榻底下熟稔地替颜青恪打开暗道，“三殿下，请！”
颜青恪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看不到的沉稳与厚重，柳音音若不是从前见惯了他的这种改变，没人会认为眼前之人便是百姓口中最无赖的三皇子。
他眉头紧蹙，“看来这个地方已经被对方盯上了，迎风阁暂且先交给你，我会尽快回来！”
“放心吧！三爷！”
二人的对话随着暗门的合上，便结束了。
柳音音看着满地的狼藉，嘴角却泛起无力的自嘲。世人都以为她一介风尘女子，俘虏了他的真心，却不料他始终只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一开始她就不曾见他碰过任何的女人，包括她。颜青恪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即使如此，她亦愿意倾尽所有，为他付出一切。
她缓缓地伸手将身上未褪尽的衣物一件件剥去，片刻后，她慵懒道：“樱桃……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