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板灰（1）（1 / 1）

“颜料，叶琳琳病了。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睁起来过。那个红通通的心电图就像是魔鬼的号令，随时可能喊停。”秦雨虹将信写好，跑到隔壁颜彩介的房间，将信放入她自己做的纸盒里。

两年多过去了，纸盒子都快堆满了。

林拾月和楚歌的服装店也正式开业，他们给它起名叫做“拾月驿站”。里面的装潢设计是颜彩介的手笔，原来在颜彩介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林拾月就拜托过他。交换条件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林拾月要像他那样陪在秦雨虹的身边。

将这事原原本本地说完，林拾月端起手中的大杯啤酒一口喝干：“说起来，毕竟我还是狂热的喜欢过颜彩介的呢。”

“诶？”秦雨虹端着啤酒站在那里愣神，一向话多的林拾月怎么把这个秘密守下来的？

“颜大人估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吧。他对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林拾月将秦雨虹手中的啤酒拿起，喝掉，“他的‘守则’里写了，你不胜酒力。”

林拾月在口袋里拿出厚厚的一个黑色本子：“这就是他写的‘守则’。他说，如果我不知道怎么像他那样陪着你，就看看它。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我想，可以给你看看了。”

所谓的‘守则’是颜彩介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各色各样的故事，写了厚厚一本。秦雨虹翻到末页——第1314则……

临近大学毕业，秦雨虹随时带着她的相机穿行在大街小巷。

“叶琳琳，今天我去了一家小面馆。”秦雨虹坐在床边将照片贴在一个本子上，在上面一边写一边念，“那里只有小面一个种类，但前来的食客却挤满了小小的房间。盛面的也是一对小夫妻，让我想起了乐老板。”

“接下来是念颜彩介给我的情书。”秦雨虹单手撑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第三百二十则：秦雨虹的酒品很差。我记得她第一次喝酒是在毕业聚会上。大家都还没成年，可是同学们都举杯挨桌地敬酒，哭哭笑笑地道别。秦雨虹才喝了一口啤酒，她的脸就红了起来。同学们大概也没想到拿起棒子耍得像猴子一样的秦雨虹竟不胜酒力，一杯下肚，就开始不停地唱歌说话。她那天喝了半瓶啤酒，结果在舞台上跳舞——那真的是我见过最丑的舞了，她的歌声让多少的人从此酒醒？她还砸坏了四张凳子。事后大家都不再提这事——谁想重蹈那几张凳子的覆辙呢？但是啊，我喜欢。”

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秦雨虹的手背上，秦雨虹就握着叶琳琳的手蒙在被子上哭。叶琳琳昏迷了大半个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秦雨虹便按着她说的，四处去走，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秦雨虹每天都会来讲她的新发现，她的新想法，还有——她的颜彩介。

自行车的轮子在飞快地转动。秦雨虹还从来没有发现自行车竟然也能跑得这么快。

“叶琳琳醒了哦【笑脸】。”收到信息时秦雨虹正在教室里准备论文，看着清晰可辨的一小排字，末尾加上一个极不相称的丑丑的笑脸。是老爸秦也周发来的信息没错。秦雨虹向导师讨了他的自行车，脚一蹬，往校外飞奔。

跑到七楼，秦雨虹早已大汗淋漓，病床上的叶琳琳虚弱地靠在床上，眼睛微微地张开，瘦瘦的小手被秦也周拽着。

叶琳琳看着秦雨虹来了，眼泪刷拉就落了下来。

“雨虹，你来啦。”她的声音细如针落，秦雨虹却听得清清楚楚。

“哦……哦……嗯，我收到短信……来看看你。”在骑车的途中，秦雨虹想到进入叶琳琳的房间的各种场景。首先要抱抱她，欢迎她回到人间，感谢上苍让她留了下来，感谢她，在她的身边。

然而此刻的她，全身冒着热汗，脸上红透了，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看到那般苍白的叶琳琳，秦雨虹筹划好的剧本却难以上演。

“你能醒来，太好了。”秦雨虹走了过去，喘着气，嘿嘿地笑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出了车祸……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叶琳琳越哭越厉害，无论秦也周在身旁怎么劝她还是哭个不停，拼命地责骂自己，好像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滔天大罪，“还好你没事。”

“这么多年……总是麻烦你们……没有给你们带来一个完整的家庭……真是对不起了……”

叶琳琳抬起她皱巴巴的手，擦着自己的眼泪。她的手什么时候也开始起皱了呢？看着叶琳琳哭，秦雨虹咽了咽口水，拼命地将泪水吞了下去。

“我的母亲只有一个。”秦雨虹将叶琳琳抱在怀里，“但是我的至亲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