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酸橙绿 （2）（1 / 1）
叮叮——什么东西在敲打秦雨虹的窗户。
秦雨虹在被窝里来回翻转，实在不想起床。
“别砸窗了！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就好了！”秦雨虹懒洋洋地跑下楼去。颜彩介站在那棵榕树下，脚的前面堆着几颗还没来得及扔的小石子。
“你把贾姨的珍藏拿去卖了？”
“嗯。”
“你疯了吗？你把你贾姨生前最珍贵的项链拿去卖了然后给那小子？”
“他不是什么小子，他是我的男朋友，请你注意措辞，颜彩介！”
看着语调提升的秦雨虹，直呼他全名的秦雨虹，颜彩介知道，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颜彩介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看着气鼓鼓的秦雨虹，最后转身走掉了。
已经渐渐要到一月中旬了，偶尔还有雪花飘起来。
机票已经订好，辛溢的那个帮他妈妈做手术的愿望，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完成。
秦雨虹早早在辛溢宿舍楼下等他。
“我下午还有考试，送不了你了。”秦雨虹搓了搓冻红的双手，一脸的遗憾。
“没事，我一个人足够应付。”辛溢将秦雨虹揽入怀里，“考试，加油喔。”
“嗯。”
辛溢提起行李，刚走两步，却被秦雨虹拉住。
辛溢转过身，看到热泪满眶的秦雨虹。辛溢将行李扔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擦干秦雨虹的泪水，最后怕手太冰，拿出口袋里的纸巾帮秦雨虹擦眼泪。
“让阿姨安心做手术，要常常给我电话。”秦雨虹的眼泪刷刷往下掉，“虽然我平时就没怎么看见你，但是至少想见你一面还是可能的，你这次走那么远，我……”
唇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可是却不是自己的，秦雨虹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能捕捉到心跳的身影，整个五官被混乱成一团。
突如其来的吻，似乎连细雨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次去北京做手术，整个寒假都可能陪着妈妈了……我会跟你打电话。”辛溢摸了摸秦雨虹的头，露出他一如既往的笑容。
雨开始越下越大，秦雨虹将包里的伞给辛溢了，自己却困在了男生宿舍的楼下。
过了好一会儿，一把十二色的伞递到秦雨虹的眼前，伞下是颜彩介铁青的脸。
“下雨没伞，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跟我打个电话吗？”
“哦，雨来得太突然了……”秦雨虹想起了在几天前大声对着颜彩介说着“他不是什么小子，他是我的男朋友，请你注意措辞，颜彩介”这样的话。
“好了，这把伞拿去，下午不是还有考试吗？”
“哦……哦。”秦雨虹点点头，失魂落魄般拿着颜彩介花花绿绿的伞走掉了。
这把伞还是秦雨虹买给颜彩介的。从小的时候开始，他们看到什么东西总是喜欢买两个。
“这么五颜六色的伞让我怎么用！”颜彩介总会嘟囔一句，最后还是偷偷地将她送的东西收了去。颜彩介的书架上有她买的竹子做的笔筒，床上的与床具极其不搭的印着水仙花的抱枕也是她送的，因为她说过喜欢水仙花的传说。
秦雨虹没有注意到颜彩介的表情变化和那张强压愤怒的脸，她的脑袋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吻，冬雨之中，她却是暖洋洋的。
“疯了，疯了。”秦雨虹跺了跺脚，伞上的水花四处飞溅。
雨一直在下，秦雨虹的心里却阳光普照。
考试，考试，考试终于结束。秦雨虹打开手机，里面是辛溢发来的短信，说着马上就要登机了，还配有他和母亲的合照。笑得很开心。
拉上林拾月出去大餐一顿，秦雨虹觉得日子大概这样就满足了吧。
晚上九点过，外面的雨还没停。
秦雨虹洗洗准备睡觉，手机的铃声响起。
“喂？”
“喂？秦大姐，拜托你接一下电话啊！你再不接，颜彩介估计就魂断宿舍了！”汤鸣的吼叫声充斥着秦雨虹的脑袋，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大声对她说话。
雨声越来越大，秦雨虹揪了一件外套，拿起那把花花绿绿的伞就往颜彩介的宿舍赶。
“秦大姐，你可算来了。”汤鸣在宿舍门口摇来晃去地等着秦雨虹，见她一来，扔一件大衣给她，“快穿上，这样好混进去。”
秦雨虹将衣服帽子戴上，把头发藏在里面，跟着汤鸣一起混进了男生宿舍。
在床上躺着的颜彩介脸色苍白，呼吸似乎都十分难受。
“中午的时候，他听说辛溢要走北京去，拿着把伞就出去了，一直到刚才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淋透了，手脚冰凉得不行。”
“颜彩介不想去医院。”
“也不想吃药。”
“颜料——”秦雨虹将衣服搭在颜彩介的被子上。颜彩介看着秦雨虹来了，艰难地转身过去，面朝墙壁。
经过一个月的暗中调查，辛溢的家底已经被颜彩介知晓得一清二楚。拿到钱之后就跑？明明有了贺子柠还欺骗秦雨虹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颜彩介准备去辛溢那儿，抓他个正着。
然而，秦雨虹，他的秦雨虹，却被辛溢两手环在胸口，吻了她。
辛溢打着秦雨虹的伞走了，那个狡猾的混蛋。颜彩介想冲上前去给他一拳，将他的面具撕得粉碎，然而看着傻乎乎跑到宿舍楼下躲雨的秦雨虹，颜彩介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万一那天是林拾月看错了也不一定？万一他是误会了也不一定？
颜彩介将伞给秦雨虹之后，一直淋着雨跟在她的身后。秦雨虹那个笨蛋，心里估计乐得都忘了他也没有伞吧。
跟着跟着，一直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摇头，时不时跺跺脚，直到她走回宿舍，她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这种无奈与心痛，大概从姐姐过世之后，再也没有过了吧。颜彩介跑到球场疯狂地在雨中打球。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每一颗雨滴，都是他的心情。
“颜料——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你脸都白了……”秦雨虹在叫他，他却不想答应了。
“颜料……”秦雨虹叫着叫着，眼泪竟然出来了，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是谁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的？对于铁了心扮冷漠的人，眼泪，恐怕只是笑谈罢了。秦雨虹穿着汤鸣给她套上的衣服，只好偷偷溜回宿舍。看着挂着的那件酸橙色的卫衣，秦雨虹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明天，明天他就会重新对着她笑了。
然而，第二天汤鸣却告诉秦雨虹说颜彩介回家了。她拿着手中热好的牛奶，最后只好塞给了汤鸣。汤鸣说，嘿，虹虹，谢谢你，正好懒得去买早餐。那句期待中的“勉为其难”却无法听到了。
考试，期末考试终于全部结束，林拾月早早就把行李打包好，在秦雨虹面前跑前跑后：“雨虹，终于可以和颜大大做邻居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花痴……”
秦雨虹一回到家，准备熬一碗粥给颜彩介送去，可是却把电饭煲烧坏了。
“该死……”平时叶琳琳也拿这个来煮过粥的啊，到了自己怎么就不行了呢？
最后还是林拾月另起炉灶，将粥煮好了。
“雨虹……那个……”
“嗯？”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把粥给颜大大送去啊……”林拾月穿着叶琳琳的围裙，手指在上面擦来擦去。
“好啊。”
两家相隔很近，林拾月小心翼翼地跟在秦雨虹的身后。
“虹虹……小颜说他不太舒服，现在谁都不想见……”蒋丽琴这次堵在门口没有让秦雨虹进门。
“蒋姨，我只是看看他，我不说话，不行么？”
秦雨虹将一只脚踏进颜彩介的家门，蒋丽琴却没有让步：“虹虹，这次可能真的不行……”
僵持一会而，秦雨虹只好把脚重新收到门外，将碗递了过去：“那你把粥帮我给他喝吧。”
“嗯，谢谢你。”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在秦雨虹和林拾月面前关上了。
“这就是颜大大的妈妈啊，好有气质！皮肤比我还好，不知道她平时用的什么啊……”尽管没有进去，林拾月还是高兴得不行。
秦雨虹的步子很快，完全没有理会林拾月的话语，径直往家门走去。鞋都没有脱，就直奔自己的房间。秦雨虹将窗户推开，只看见对面透明的玻璃窗后面，掩盖着的厚厚的窗帘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