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浅海沙 （２）（1 / 1）
自从秦雨虹和贺子柠在半月湖边发足狂奔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慢慢地变好了。
贺子柠的QQ头像是个黄黄的柠檬，柠檬后面是孤零零的一片白。贺子柠的空间从来都是上锁，不管秦雨虹怎么旁敲侧击，就是进不去。
元旦节就要来了，秦雨虹正加班加点地赶制她那条围巾。在网上下载了好几十个教学视频，最后试来试去，还是学的最简单的那种。
“你确定要送这么丑陋的围巾给你的男朋友？”林拾月看着秦雨虹手上的毛线拆了又织拆了又织，毛线都严重变形了。
“是啊，毕竟是我亲手做的嘛……”秦雨虹乐呵呵的，啃了两口搁在桌上的面包，又继续学了起来。
平时总是嚷嚷着吃货第一要义就是一餐不落的秦雨虹，此刻却窝在宿舍织那个不成样子的围巾，林拾月只得坐了下来，开始缝纫自己的衣服。
就在秦雨虹快要收尾时，老爸秦也周打电话来，说外婆病了，要不要来看看。
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外婆就很少来她家了。秦雨虹草草穿上鞋，急匆匆往医院赶。
走进病房，外婆正闭着眼睡觉。秦雨虹刚刚在病床旁边坐下，老人睁开了眼睛：“虹虹，你来了。”外婆的门牙只剩下一颗，嘴巴也跟着瘪了下去。
秦雨虹坐定，替她盖好被子：“嗯。您……还好吗？”
老人从床上蹭了起来：“虹虹，今天星期几？几点了？”
“周六了，上午10点过。”
老人一听，把被子掀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去，快带我去5楼。”
还没来得及问来由，看着外婆急匆匆的样子，秦雨虹只好带着她去五楼。五楼的病房比外婆住的病房要挤很多，一个房间可以住三个病人，时不时还要加床。走廊上，家属、病人、护士，来来往往。
到了走廊的尽头，一个病房的门口聚集了各色的人。有带着白帽子的护士，有拿着扫帚的清洁工，还有打着点滴的病人。他们站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秦雨虹扶着外婆小心翼翼地加入到这一群人当中，悄悄地。
秦雨虹伸出头想探个究竟，只见在狭窄的病房前面，有一个化妆穿着戏服的人在那里唱戏。
那人戴着一个橙色的帽子，整个鼻子被白色涂满，从耳后一直到鼻前挂着一串夸张的白胡子，一直延伸到胸前，在他的背后似乎还塞了一个正方形的枕头在宽大的戏服里，活脱脱一个扮演丑角的驼背形象。
那个人念着：“好格好格，应试乃读书人的本分……”他一边念着，右脚微微踮起，一边在原地转圈，滑稽笨拙的样子倒真像是个既驼又瘸的人。配上他特殊的口音，让人忍俊不禁。
果然，病床上的病人笑得咯咯的，站在门口的人们也笑了起来。
突然，那个人朝着门走了两步，装作被摔了一跤，然后屁股着地，四脚朝天，在原地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说着：“你看，我可是有功夫的人……”
门外的人和病床上的人都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表演进行了十来分钟，众人时不时拍起手掌叫好。表演结束，大家又细声慢步地离开，正如他们轻轻地来。在中间二号床的妇人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而那位“戏子”则走上前去，将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握住。
“是中间那个病床阿姨的儿子，她最近的病情恶化了。在以前只需要两周来医院定时检查一次，每次都是她儿子带她来，牵着她，背她上楼梯。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外婆在楼梯间走走停停，她执意要爬楼梯上楼，秦雨虹只好在后面跟着。大概是外婆想要解释一下方才她慌慌张张从病房出来的缘由吧，秦雨虹想。
外婆睡下后，秦雨虹哒哒往楼下走。楼梯正对的五楼的洗手间门口，方才那个穿着戏服扮丑角的人正在镜子前卸掉他的妆容。秦雨虹停下了脚步。
容貌渐渐清晰，秦雨虹从楼梯中间一步跳了下去：“辛溢……”
“雨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鼻梁上的白色妆容还没擦干净的辛溢手里拽着纸巾一脸惊诧地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秦雨虹。
“我……我外婆病了……”秦雨虹支支吾吾的，显然她也很吃惊，“那个给妈妈唱戏的人就是你么……”
辛溢将戏服装进包包，擦干净他脸上的最后一抹色彩，带着秦雨虹走进他妈妈的病房。
辛溢走在前面，将包包搁在病床旁的凳子上，看了眼秦雨虹又看了眼在病床上的母亲。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女朋友，秦雨虹。”
秦雨虹还想着见到了辛溢的母亲应该怎么跟辛溢的妈妈问好，没想到辛溢直接就开门见山，一时之间，只得慌慌张张地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秦雨虹。”
张景梅似乎有些吃惊，从床上蹭起来，看了辛溢好一会，又看了他们两人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哦，你好。”
接下来是常常的沉默。秦雨虹看到一旁柜子上的苹果，凑上前拿了一个起来一掰就是两半：“阿……阿姨……要吃苹果吗？”
“动作还真快。”贺子柠提了一大袋水果走了进来，“阿姨。”
“是柠柠，你来了，不要老是给我买这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贺子柠还没有走到床前，张景梅就下床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果袋。
“……”秦雨虹除了自我介绍那句话，就几乎插不上话了，手中被掰开的苹果从最开始的白色最后变成了铁锈色。
一个人闷闷不乐地从病房里走出来，辛溢在身后敲敲她的小脑袋：“贺子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照顾我妈妈不少，你不要多心。”
“嗯。”想到辛溢的母亲骨瘦如柴的身体，秦雨虹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给辛溢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我的气量可是海纳百川，你就放心吧。”
秦雨虹坐上车，跟辛溢挥手道别，不一会手机亮了，是贺子柠发来的信息——
我从小跟辛溢玩到大的，你不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