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石玉雪把赵轻梅引到潭边,趁她忘情山水之际,躲进树林。眼看赵轻梅被段存他们拿住,心想一刀砍了,往这深山里一埋,谁也不会知晓。回府后就算李衣农问起,也只须说一声路上走散,便大事可了。谁料石韬见色起意,居然不按计划行事,把赵轻梅带回秦国府去了。石玉雪有心出去阻拦,但又不敢让赵轻梅看见自己,只得一个人在林子里生闷气。等得石韬等人走净,这才气鼓鼓的骑了马下山。
还未走到城门,迎面赶来一人,却是慕容月奴。石玉雪心道真是怕见到谁却偏偏撞见谁。慕容月奴勒住坐骑,问她道:“轻梅呢?你们不是一道儿出去的么?”
石玉雪本已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此刻却连一句也说不出来,满肚子的火气爆发出来,把小嘴一撅,道:“被石韬抓去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月奴一听家奴禀告,说石玉雪瞒着自己,带着赵轻梅出去,心中便隐隐觉的不妥,等了大半日,不见两人回来,这才一路询问追了下来。待见了石玉雪,闻听赵轻梅被石韬拿去,心中大急,大声喝问起来。
石玉雪从未见过她如此声色俱厉,心中不免怯了,低下头道:“我和她一起上了狱虎山的小柘潭,走着走着我想小解,就把她留在潭边,等我回来看时,见她被石韬手下的一帮黑衣人捉住,带回府去了。”
慕容月奴听罢,本想埋怨石玉雪几句,见她满脸怨气,也不愿再说什么。当下,唤人护送了石玉雪回府,自己则骑马直奔陵霄宫,去找李衣农。李衣农听她道了前因后果,大吃一惊,急忙交待了公事,便同慕容月奴一起回了府。
一路上,李衣农又仔细询问了经过,不由皱眉道:“会不会是雪妹故意……”
“我想不会,雪妹虽然刁蛮了些,但办事还算有些分寸,而且我看她那神色,也是一脸的恼怒。”李衣农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两人回到府中,又将石玉雪细细盘问了一番,石玉雪还是先前那几句话。李衣农叹了口气,便叫侍女扶她回房休息去了。
“农哥,你看怎么办好?”
“石韬势大,统领着近一半的虎贲军,又很得天王宠爱,我们明要是要不回来人的,只能暗夺。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去,免得拖久了,轻梅受苦,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脸孔见大哥?”
“我同你一起去。”李衣农望了爱妻一眼,虽不愿她同自己一起去冒险,但知道爱妻的脾气,也只好默然点了点头。
两人等到二更,换了衣服,一前一后,纵身上房,提气向秦公府奔去。李衣农立在一座屋脊之上,遥望秦公府内,只见到处都是灯火,奴婢们端盘把盏在院子里川流不息,前厅隐隐传出管弦歌声,显是石韬在府中大摆宴席。
李衣农拉了慕容月奴的手,一跃跳进了府墙之内。两人向着管弦歌声传来之处跑去。李衣农双脚勾着屋檐,一下钻进房椽子里,抬眼一望,只见秦公府银安殿四门大开,里面亮如白昼,一群歌姬正随着乐曲翩然起舞。石韬坐在大殿正中,已喝得东倒西歪,却还兀自调戏着身边的几名侍妾。殿下文东武西,都是秦公府的幕僚家将,此时一个个都酒酣耳热,乐不思蜀。
李衣农趴在房梁之上,一个个仔细寻去,却不见赵轻梅。秦府高手,李衣农大都认得,倒有十之八、九都在这里,倒是大大利于他办事。李衣农又看了一遍席上众人,没发现怎么异常,便退到房顶,向慕容月奴摇了摇头,示意厅中无人。
慕容月奴低声笑道:“轻梅跟他有仇,他自然不会请她也来吃酒,不如你东,我西,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搜。”
俗话说“侯门似海”,偌大的秦公府,房屋没有一千,也有六、七百间,搜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李衣农心下有些着急,正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见一座假山之后拐出两个使女,手上端着碗碟杯筷。
那假山背靠池塘,左右都是草木,这两个使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李衣农感觉这里面肯定大有蹊跷,他轻步跟在两女身后,只听其中一个道:“不吃便不吃,也没见过这么凶的。这碗芙蓉燕窝少说也值三十两银子,就这么一下被她泼了。”
“这女子不知什么来历,带着手铐脚镣,明明是个囚犯,爵爷却偏偏嘱咐我们要好好伺候于她。”李衣农听到此处,哪里还沉得住气,上前一步,食指点倒一名使女。另一名使女大惊,正要张嘴呼叫,忽觉肩下一麻,舌头木木的,嘴巴再也动不了了。
李衣农沉声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使女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那你快带我去见你刚才提到的那名女子。”使女望了胆怯地望了一眼梦面的李衣农,战战兢兢来到假山之前。只见她伸出小手在假山一块突起之处用力推了一把,假山缓缓移动,居然露出一个地道的入口。李衣农押着使女,走下地道,迈了三十余步,突然眼前一亮,显出一间石室。
李衣农让那使女开了门,只见灯光之下,一位素衣少女,坐在床边,一脸憔悴,正是赵轻梅。轻梅乍见李衣农,眼睛一亮,却又转瞬即逝。李衣农点倒使女,见轻梅手脚上戴有镣铐,他握住锁链,一运气,小手指头粗细的锁链应声而断。“快跟我来。”李衣农拉了轻梅的手就要往外走。
轻梅嘴巴张了张,一起身,腿一软,却摔倒了地上。李衣农回身把她扶起,灯影之下,轻梅脸白如纸,眼圈发黑,像似受了重伤。李衣农握着赵轻梅的手,只觉得冰凉如铁,轻声问道:“受伤了?”
轻梅摇了摇头,道:“他们在茶饭里下了毒。”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李衣农见轻梅不能行走,便将她负在背上,走出暗道,把另一个昏倒的使女也塞进小屋,回复假山原状,这才一提气纵上屋顶,正碰上到处寻他不到的慕容月奴,两人健步如飞,背着轻梅回了太保府。
李衣农把轻梅放在床上,慕容月奴喂她喝了两碗参汤,轻梅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血色。李衣农夫妇问起了经过,轻梅就简短的说了如何在狱虎山遇伏被捉,如何石韬起了色心,把她押回府里动手动脚,她如何宁死不从,石韬怕她自寻短见,便骗她服下□□等等。
“你可知到底是什么□□?”
“石韬骗我吃下茶饭后,我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只过了片刻,全身就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稳了。石韬得意洋洋,说我吃了什么捆仙封血散,全身血脉被封,便是大罗金仙,也动弹不得。”轻梅连着说了这许多话,又想起自己这一日来所受的苦处,不由声音呜咽,娇喘不迭。
“妹妹,你安心歇一歇,想这捆仙封血散最多是一样厉害点的迷药,妹妹不必但心,休息几天就会复原的了。”李衣农唤来侍女,服侍轻梅睡下,便和慕容月奴退了出来。
走至院中,月奴心急,一把拉住李衣农的衣袖道:“农哥,轻梅到底怎样?”
“我把了她的脉搏,石韬所言不虚,她确实中了捆仙封血散。”
“那便如何?”
“中了捆仙封血散,三日内若是不服解药,血脉尽散,必是终身残废。”
“果真如此,我们怎么有面目再见大哥?石韬这厮好生歹毒。莫不成,我们救出了人,还要向他去求解药?”
“那如何能求得来?好在这捆仙封血散也不是什么海外奇方,当年师父就曾传我如何配解药。只是这解药中有一味葫芦草,长于漠北苦寒之地,料想这通邺城未必能买到,”李衣农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想,有个地方一定会有。”
“秦公府?”
“不错,我料那石韬必有解药。现在他喝得烂醉如泥,我们救出轻梅,他还未必知道,趁着今夜,我再走一趟,把那葫芦草偷出来,连夜配药,以绝后患。”“农哥,让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行,奴儿,你守在这里。轻梅中毒,功力全失,这里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秦公府那些人,武功有限,我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你放心,我会快去快回的。”月奴见李衣农心意已决,只好作罢。
月光之下,李衣农见慕容月奴俏丽面庞之上,一脸的殷切期盼,不由有些动情,心口一暖,紧紧握住月奴的双手,轻声吐出两个字:“放心。”
李衣农二入秦公府,前厅的酒宴还未散尽,石韬和他的手下一个个醉得烂泥一般,正抱着赤身裸体的歌姬在大厅里昏天黑地。李衣农转到后院,一间间的仔细察看过去,忽见西北角上有间青色小屋,四周都没有窗户,与府内其他雕梁画栋的建筑都格格不入。
李衣农矮身走近,屋前有五个兵丁把守,他弹指点穴,转眼将这几人点倒。房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屋中一股刺鼻的草药气扑鼻而来。李衣农侧身进屋,打开火折,屋内果然全是药材,一包包的堆在一起,足有数千包之多。
地上的两个沙锅里不知在熬些什么药物,发出刺鼻的药气,在这刺鼻的药气之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李衣农粗通药理,打开沙锅,见里面熬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去热拔毒治伤寒的汤药,当下也不去仔细注意。几千个药包上都没有写字,他只得一包包拆开来找,足足拆了二、三百包,这才找到葫芦草。他抓了一些放在怀里,打灭火折,刚一起身,猛觉一阵眩晕,急忙沉气收摄心神,心中暗想,定是刚才蹲得太久,起身太猛了。
李衣农带上门,刚要纵身上房,突然眼前一晃,无数灯笼火把不知从哪里冒将出来,把个小院照得亮似白昼,四周里已尽被手持刀枪的卫兵武士把死。李衣农见中了埋伏,却是丝毫不惧,把手一背,岿然不动。
突然一声怪笑传来,人群中分,让出一人,正是秦国公石韬。石韬向李衣农一笑,言道:“侍中大人深夜造访,不入厅堂,却遛进鄙人的藏药小屋,所谓何来?来人,进去看看,可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两个侍卫一躬身进了小屋,过得片刻,那两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跪在石韬面前,手里捧着些亮晶晶的烂泥,颤声道:“起禀公爷,大事不好,御丹被这厮毁了。”
石韬一听,眼睛里直欲喷出火来,大喊道:“李衣农,你好大胆,这九转还童丹,是本爵奉谕炼制,足足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犀角灵芝不知用了多少,明天正好大功告成,献与父皇,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你今夜闯进本府,毁去御丹,不是要造反么?来人,将这反贼拿下了。”
李衣农见他一番做作,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手一掌推出,将前面两个武士推出丈远,摔到地上,口喷鲜血。李衣农趁势一跃跳上了屋顶,刚要发足急奔,突觉脚下绵软,暗一运气,惊觉体内真气乱窜,不受自己控制。
“哈哈,”房下的石韬一阵狂笑,大声喝道:“李衣农,你自诩武功盖世,没想到也有今日吧。来人,谁拿下此贼,本爵赏黄金百两,美女十人,骏马五匹。”
秦府诸将闻得有此重赏,个个争先,蜂拥而上。李衣农挥舞双掌,再不留情,转眼之间,已连毙了三名秦府高手。他瞧见一个缺口,正要提气冲出,猛觉脚跟一软,肺腑间有一股酸气直冲顶门。李衣农脑中一番天旋地转,一脚踩空,从房顶直摔下来,至此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