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一望无际的陕北高原。
一眼望不到头的国民党炮兵阵地。
密集排列的火炮前,指挥员高举指挥旗。一声令下"开炮!"刹那间万炮齐鸣,地动山摇。紧接着胡宗南部九十个机械化师团,发起漫山遍野的冲锋。到处是进军、冲锋、占领,奔腾的钢铁人流,漫天战火,杀声一片。
天空中,呼啸而过的轰炸机,飞抵延安上空,对着一排窑洞进行指定性轰炸。
革命圣地虽始料未及,但却用最快的反应速度应对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一个小时不到,精锐之师就各就其位,展开反击。
国军阵地最后方的一个山坡上,国民党一级上将胡宗南,得意洋洋的将望远镜递给杨凯。"胳膊怎么能拧过大腿,天方夜谭。"
杨凯面无表情,极不情愿的从大氅中伸出手接过望远镜。"恐怕司令高兴的太早了。"杨凯把望远镜又递了回去"看看西南方向四十五度角吧。"
胡宗南狐疑的接过望远镜查看"妈的,怎么搞的?"他放下望远镜,抓起一旁的电话,一阵猛摇,呼叫负责包抄西南方向的将领"你他妈的怎么搞的,才他妈两个小时,就被他们撕开了口子,老子毙了你!"
电话那端,震天的炮火中,将领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们看出这里最薄弱,把主力全都集中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招架不住!"
"那他妈的不早放屁!"胡宗南蹦着高儿大骂"你他奶奶的务必给我顶住,这就给你派增援。"
放下电话,胡宗南调用六个旅团,赶往西南方向。
"这帮泥腿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布兵的缺陷。"胡宗南有些后怕了。
杨凯冷笑。"司令有所不知,他们的指挥官可不是泥腿子。是您的学弟粟裕。"
"哦??我说呢。原来是黄埔的苍鹰呀。"知道是粟裕,胡宗南觉得不那么丢人了。
"听说每个黄埔毕业的将领,委座都给了绰号,您叫什么?"杨凯看不惯胡宗南的目中无人,知道他的的绰号叫土行孙。故意让他难堪。
胡宗南挑挑贼眉"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这招果然奏效,胡宗南终于闭上了嘴。
晚上,杨凯闷闷不乐地来到陕西军官俱乐部。里面正在举办庆祝酒会。杨凯独自坐在一个角落,独自喝着酒,一个团级军官走过来与他交谈。"长官,胡长官断言共军不敢走打响水这步险棋,你觉的呢?"杨凯淡淡的说"我觉得人家敢。不仅敢,未来一年内他们还要吞下你们胡长官的一百六十万国军精锐。"军官微微吃惊。"他们有那么大胃口吗?即使有,他们能消化得了吗?"杨凯扑哧笑出声"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你替人家操哪门子心呐?有这个闲功夫,你还不如换个角度想想,怎么不被人家把你吃掉。"
"嘿嘿,长官教训的是。"军官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今日一战,就知深浅。人家对你们是了如指掌的。要不是事出突然,还能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庆祝?"杨凯不屑的扫了军官一眼。
"是,是,大家私底下都说,这场胜仗,百分之八十是赢在情报上,杨部长您功不可没呀!"军官由衷赞叹。
"少来这套,我帮得了你们这一次,帮不了你们第二次,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杨凯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两人正说着,走过来两名舞女,邀请他们跳舞。军中习惯,不能拒绝。
"多少柔情多少泪,往事如烟去不回,想起过去多少欢乐,如今已随流水....."
台上歌女晃动着腰肢,挥舞着扇子。
"将军,您真年轻。"舞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瞄着杨凯。三十几岁晋升上将,他是党国第一人。
杨凯沉着脸,没有说话。迷离的霓虹灯下,他在回忆。
"将军,您喝多了么?让我陪您去休息吧?"舞女将手臂攀上杨凯的脖子。
杨凯有些心烦了。拽下舞女的手臂,冷冷地说"不用了。"转身出了俱乐部。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很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自己也不知道。
依然去了机房,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依旧点了一支烟,发消息:心雨若晴,勿忘心安!
然后静静等待,再然后静静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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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三爷依然忙碌,整日早出晚归。我和子桥,希文,带着雨儿享受生活。
阳光,沙滩,碧海,蓝天。
我和雨儿穿着同样花色的泳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一旁的希文有感而发"香港真是个好地方,难怪女人都喜欢。当然也包括某些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的男人。"希文说完,瞪向正在海边帮助两位美女吹游泳圈的子桥。
我笑笑"子桥是个热心肠。"
"呸!"希文不屑"色心肠还差不多。"
此时子桥已经帮美女们吹好游泳圈,正带着她们向海里走去。似是要教她们游泳。
"哼!"希文生气的戴上墨镜,躺下去看白云。
我暗自笑笑,带着雨儿玩起沙子。挖了一个沙坑,把她埋进去。她坐在坑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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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丫岛海边一处关帝庙。
黑帮老大陈四爷正在来回踱着步子。两个手下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这个杜月笙到底要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他只用了一个月就吃掉了港岛所有帮会,现在已经开始向南洋发展了。"前去打探消息的手下,手臂打了石膏"现在周边的岛上,所有的帮派也都上了帖子,就只剩咱们了。"手下神情沮丧的向他禀告。
"他想得美。老子就不服他。什么青帮三百年第一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陈四爷愤怒的咆哮。
"他把恒云社的总社设在了新加坡。香港只开了分社,叫洪生社。纪念一个救过他的小弟。"另一个手下因为昨日在赌坊和王国海交了手,也被打的鼻青脸肿。
"你们两个等下拿上我的帖子去巡捕房,找方探长。让他派人帮咱们。"陈四爷想到了自己的□□。
"大哥,方探长三天前就跑路了,现在岛上归新来的姜探长管。"手下对陈四爷的顽固不化有点无奈了。
"什么??"陈四爷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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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丫岛警署。
英女皇的画像前,姜云飞光着脚丫子,美滋滋的穿上警服,端详着镜子里得自己。
"三儿呀,你大哥我一生戎马,现在做了官,吃了皇粮,也算平步青云,意得志满呀。"
"是。"一旁的马三儿笑了笑。
"走,找个案子查查去。"姜云飞整理好自己的制服,摇头晃脑的带着马三儿走了出去。
大厅里,几个老乡正在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姜云飞大喝一声 。
"报告长官,他借钱不还。"一个矮胖子指向高瘦子 。
高瘦子越过拉架的人群,踹向矮胖子"借你五百块,却要还五千块。还你个老母!"
姜云飞立时明白,这是高利贷引起的纠纷。
"折中一下还二千五吧 。"姜云飞严肃的说。
"不行!"矮胖子不干。
"不行!"高瘦子也不干。
"那怎么办呀?"姜云飞犯了难"让不把你们都抓起来吧?"
"你敢?""你敢?"两个人把火头同时转向了姜云飞。
南丫岛的码头上,三爷一身青衫,西服搭在手臂上,刚刚上岸,就看见一群人举着砍刀追着姜云飞跑。
"要老子还他钱,老子有两个蛋一个鸡你要不要?"高瘦子举着刀冲在最前面。
"让他少还老子钱,少根汗毛你试试?"矮胖子紧随其后,
姜云飞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在海滩上,跑丢了帽子和拖鞋。样子狼狈之极。
三爷立时明白过来。眼神示意王国海。王国海掏出枪,瞄准,"砰,砰"两枪打在高瘦子和矮胖子的腿上。两个人惨叫着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儿。
"叫人去叫你们老大?"王国海跑过去,向着两人一人踹了一脚。
"老大不在!"高瘦子忍着疼,没好气的说。
王国海举起枪朝他的另一条腿又是一枪。高瘦子疼的说不出话。
"你呢?去不去叫?"王国海问矮胖子。
矮胖子不住的点头。"叫,叫,这就去叫。"
不多时,陈四爷迈着方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向海滩走来。
三爷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姿,举动。知道此人不仅食古不化,而且老奸巨猾,逐放弃了对其的招安之意。一个眼神递过去,王国海会意,一枪了结了陈四爷。
陈四爷的手下顿时慌做一团,掏出枪对准三爷。
三爷笑笑"兄弟们稍安勿躁,大家舍命出来跑江湖,无非是混碗饭吃。自今日起,凡归顺我恒云社者,薪金翻倍,安家费翻倍,年下红利涨三倍。"
陈四爷的手下立即面面相觑,愣在那里。跟着陈四爷时,别说安家费,红利,就是每个月的薪水都不能按时领到。
"国海,给今日到场的每位兄弟发一千块钱,就算见面礼啦!"三爷转身吩咐王国海。
"是!"王国海走过去按人头发了钱。
听三爷如此说,大家脸色立即缓和。真正拿到钱后,更是现出欣喜之色。
三爷见大家情绪已经稳定。便一把拉过姜云飞,帮他立威。"云飞,这是你的地方,你来给大家选个新老大吧。"
姜云飞立刻来了精神,整整刚才被拉扯坏的制服领子,拉开长声"这个嘛,我决定由我的兄弟马三儿来当南丫帮的老大。"
听到姜云飞的决定,众人刚刚露出笑容的脸,又冷了下来。马三儿是外乡人,他们当然不愿意。
三爷皱起剑眉,叹了口气"诶,马三儿还要辅助你,怎么能当老大,我看就这位兄弟吧。"三爷望望躺在地上的矮胖子。
姜云飞傻呵呵的笑笑"好,好,大哥和云飞想到一块去了。"
三爷无奈的转过身,上了船。一旁的马三儿和王国海捂嘴偷笑。
处理完南丫岛的事,三爷马不停蹄的回到办公室。
老吴迎面递过来一封电报。"哪里发来的?"三爷脚步匆匆的问。
"英国移民署!"
三爷蓦的站住,立即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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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爷一身疲惫的回到家。
我放好洗澡水,为他打开唱片机。音乐舒缓,柔和。
坐在浴缸边为他擦背,他握起我的手。"九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我的心一沉。独处的时候,他每次叫我九儿,都是要说其它几房的事。
"移民署今天发来信函......"三爷略微顿了顿,"需要把你们的身份定一下。"
"哦。"
"我的心你是知道的,可是移民署要按结婚的日期......所以......."三爷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缓慢。
"所以二太太才能做正室太太。"我抿抿嘴唇。
"是。本来我想托人找关系........可是......."三爷再次停顿"可是我.....我他妈的总觉得那样做事太不地道,她毕竟也跟了我那么多年。"他少有的骂了人。又点燃一支烟,继而叹气"九儿,你不要多想,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我老婆。"
"我明白。这样做是对的,她们也是你老婆......."我抚着他的脊背,鼻子有些发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三爷吸了一口烟,拽过我蹲在他身旁"为什么我总是对不起你?"
"胡说什么,我们之间不要这样说话。"我站起身去厨房"你先洗着,我去给你煮面。"
"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微湿的眼眶,欣慰的笑笑。
厨房里,我望着一锅沸腾的水,忘记了煮面。直到热气扑到脸上,方回过神思。
半个钟头后,我端着煮好的阳春面,走进房间,发现三爷已经睡熟。为他掖好被角,一个人出门去了海边,满天星光璀璨。一颗流星划过,我默默的许了一个愿。
天近拂晓,回到家中。三爷已经出门。桌上放着我的那本<飘>,扉页敞开着:挚爱吾爱,不离不弃!
我笑笑,收好书,放进柜子。关上柜子门时,看见了那部便携式电台,心里一阵酸楚。连忙拽过一块金丝绒的苫布把它严严实实的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