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早起，东方红，太阳升。雄鸡报晓。

杨凯和李卫群在延河分岔的小溪简单洗了一把脸，进入了延安。

进城盘查很严格。俩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边区证，还算顺利。

延安城里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负责警卫的哨兵正在换岗，步伐整齐划一，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一队又一队的民兵推着单轮木板车，运送军鞋，粮食。

一群又一群的妇女背着纺好的棉布，拽着顽皮的孩子。

＂看看人家这日子过的，多红火。有奔头！＂杨凯赞叹。

＂这一大早晨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啊！＂李卫群诧异。

路旁木杆上巨大无比的喇叭发出＂嗞.....嗞......＂声。

片刻之后，响起广播员高亢的声音＂边区广播电台开始广播！＂

两个人没注意。吓得不轻。

一句话之后，大喇叭又恢复了寂静，两个人拍拍胸口，平复心情。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喇叭里再次响起振奋人心的歌曲声。

两人再次被吓的一哆嗦，面面相觑之后沮丧的蹲到路边。心里素质非常过硬的杨凯第一次有了做贼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咱们俩个就像和人私会的野汉子呢？＂李卫群撇撇嘴，小声嘟囔起来。

＂这样不行，我们走在街上，一看就跟人家不一样，咱们得想想办法。＂杨凯说着，眼光瞄向远处山坡后面推着一车布鞋走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这位大哥，我们是后桥村的，来这里走亲戚，鞋不合脚，借两双穿穿，中不中？＂杨凯的汉中口音非常地道。

中年男人笑笑＂中嘞，这有啥不中的？＂说罢，他打量了一下杨凯和李卫群的脚，转身去车上翻腾起来。

李卫群把手伸进口袋，准备付钱。被杨凯及时按住。＂杨凯佯作咳嗽，探到李卫群耳畔＂给钱你就死定了。＂

李卫群立时抽回手，幸好及时，未被中年男人察觉。

＂老乡什么事？＂一队巡逻的卫兵经过，走出来两名战士，停下询问情况。

＂莫（没）事，莫事，他们来走亲戚。＂中年男人笑笑，转身把找好的布鞋递给杨凯＂给，快穿上吧。＂

杨凯佯作憨厚一笑。接过来，盘腿坐在黄土地上穿起来。李卫群接过鞋，跑到了一旁的树根下，又掸了掸上面的土，坐下。

杨凯眼角余光瞥到，暗叫＂坏了。＂

果然，李卫群的行为引起了两名士兵的怀疑。二人从肩膀上拽下□□＂例行检查，拿出边区证！＂

杨凯穿好鞋站起身，对愣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爽朗一笑，支开他＂这位大哥，你的鞋做的真不错，穿着真舒坦。快赶路去吧，我们还要配合这两位同志的工作。＂

＂哦，哦，好，好＂中年男人点着头，推起车离去。

杨凯叹出一口气，可以少杀一个好人，让他的内心轻松不少。

杨凯转身对两名卫兵说＂我们没有边区证。＂边区证暴露，他们今后几天将寸步难行。

＂什么？＂两名卫兵更加肯定的了自己的怀疑，向后一步，将子弹上了膛，端起枪对准杨凯。

杨凯笑笑＂你们不是说坦白从宽么？＂

＂那是对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士兵，不是你这种狗特务！＂两名卫兵愤恨的大喝。

杨凯也没生气，依旧微笑＂你说谁是狗？＂话音刚落，两枚飞镖扎进了卫兵的咽喉，连一滴血都没出。

＂快过来帮忙啊。＂杨凯叫着一旁发呆的李卫群。

＂哦。＂李卫群抱着那双还没来得及换上的布鞋，木讷的点着头。

＂咱们得换上他们的衣服........＂

半个钟头后，两名伪装的天一无缝的国民党特务从树后走了出来。

不敢再往别处，直接去了接头地点，延河。

延河水滔滔流淌，湍急汹涌，由东向西，把黄河分隔开来。像楚河汉界，两军对垒，自相残杀。

＂杨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李卫群摸着小腿上结结实实的绑腿，对杨凯佩服极了。

杨凯不见了昔日的懒散，端正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直了，人家没有东倒西歪的。＂

＂是！＂李卫群笑笑＂杨大哥，明天才是接头的日子，我们来这么早干嘛呀？我看到那边有集市，我们去逛逛？＂

＂算了吧，你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别给我惹麻烦了，我可不想再杀人了。＂杨凯有些懊恼，他觉得，刚才只是简单的盘问，很好混过去的，那两名卫兵原本不应该死。

＂好吧。＂李卫群低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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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的船如期抵达镇江港。

军舰上，港督葛量洪亲自迎接。

＂哦，杜，我等你等的好苦！＂葛量洪远远奔过来，给三爷一个熊抱，又湿漉漉的亲吻三爷的两侧面颊。

＂让葛都久候，月笙真是抱歉。＂三爷佯作一脸遗憾内疚之色。

＂这里风大，我们快到船舱里去说话。＂葛量洪操着阴阳怪调的中文，牵着三爷的手，向军舰上走去。

＂好！＂三爷与葛量洪并肩而行，爽朗地大笑。暗地里向子桥使了眼色。子桥妒嫉葛量洪对三爷热情，没理自己，而假装不去看三爷。

三爷也不再理他，子桥见状，打开里怀的录音笔，无趣的跟了过去。

＂杜，我们以后要联手。＂船舱里，葛量洪举起酒杯＂香港的治安太差了，老百姓都不服气我们英国人，只听那几个社团的话，宁愿被他们欺压，交高额的保护费，也不给我们交税。＂葛量洪遗憾的耸耸肩膀＂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他们都说你才是最大的大哥大，在中国，没人能比你黑。＂

三爷知道他的中文能力有限，所以并未和他计较。＂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竹筒倒豆子，倾诉衷肠，信口雌黄。＂葛量洪中文不好，偏偏还爱卖弄。一时连王国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爷微微瞥了王国海一眼，并没有惩严之色，但王国海还是紧张的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我要你给我的兄弟们一个合法的身份。＂三爷抖抖长衫，淡然自若的说＂从九龙到旺角，粉岭，整个香港巡铺房的警长都要由我的人来做，否则，我是不会蹚你这趟浑水的。＂

葛量洪努起嘴巴沉吟，手指快速的敲击着高脚杯，思考。＂那我的......＂

三爷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但却没搭茬，逼他把话说完整。

＂那我的那份怎么算？＂葛量洪问。他知道只有三爷有能力让他心满意足。所以除了三爷他不会考虑别人。

＂每月一千五百万，一分不少.......！＂三爷点燃雪茄，习惯性的斜叼在嘴里。

＂哈哈哈......＂葛量洪伸出手与三爷交握＂杜先生，我代表香港欢迎你。以后我们一起浑水摸鱼。狼狈为奸！＂之后又是一个熊抱，两个吻。

三爷勉强挤出微笑，迎合他。

辞别葛量洪，三爷快步下船。

＂国海，你带几个稳妥的兄弟从陆路走，那样快一些。＂三爷边走边吩咐王国海，到香港先安排好大家的食宿。注意别打搅老百姓，尤其是渔民，他们心齐，手狠，民风彪悍，一旦有了冲突，以后我们办起事来，会多很多麻烦。＂

＂是！＂王国海应声跑下去。

＂我说杜月笙，到了香港，我住哪儿呀？＂子桥见三爷一直没理他，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浅水湾二号。＂三爷故意淡淡的。

＂凭什么你住一号，我住二号啊？＂

＂那你住一号，我住二号。＂三爷瞪他。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子桥指着三爷。

＂谁反悔是孙子！＂三爷回身做了一个两人年少时常做的手势。

＂得了。＂子桥一阵窃喜。

＂大哥.......大哥啊......三爷.......！＂远处传来狼哭鬼嚎。

三爷停下正在上旋梯的脚步，凝神望去。

衣衫褴褛的姜云飞和马三儿并几个年老的漕帮把头正向他跑来。

岸上，埋伏在树丛中的杀手，瞅准机会，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甲板上望着这一切的蒋洪生跳下来，挡住三爷，一颗子弹穿心而过。

枪响之后，船上跳下乌泱泱一片人冲进树丛。＂大家小心，是□□警卫团的狙击手！＂

＂洪生......！＂三爷将一身是血的蒋洪生扶进怀里，哽咽难言。

＂三爷......！谢谢你看的起我。＂蒋洪生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三爷搂着蒋洪生渐渐冰凉的身体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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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希文如期抵达香港。

下船之际，两个身穿黑色中山装，面容不带一丝笑意的人走进我的船舱。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我一边问，一边示意奶妈抱雨儿去希文房间。

＂您别紧张，我们是杨部长的人。＂

＂哦。＂我放松下来。

＂这是杨部长托我们交给您的东西。＂其中一个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皮箱。

＂是什么？＂我接过来，发现很重。

＂是一部便携式的民用电台。有固定的波段和密码。密码本就在箱子里。＂

＂哦。＂

＂杨部长说，他没别的意思，只是让您在过年过节，想家，想亲人，还有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用这部电台和他联络。＂

＂知道了。＂我潸然泪下。

＂走吧，我们护送您下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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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浅水湾。碧海，蓝天。沙滩，白云。

一排富丽堂皇的豪宅倚立在太平山顶。

一号院子。名声虽亮，却最为简朴。小小的二层洋房。花园里种满了栀子花和相思豆。还有一个小小的泳池和儿童游乐区。要不是所处的地理位置优越，它和普通的香港民居没有什么区别。

相比之下，二号院子的奢华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

外观是希文喜欢的中世纪西欧的样式，诺大的花园里，种满玫瑰和郁金香。光喷水池就有两座。内里又充溢着子桥喜欢的中国古典氛围。竹叶灯，红木椅，大理石面狮子爪圆桌。门廊雕柱都是正宗的徽派。室内处处可见梅兰竹菊，墙都是磨砂的景泰蓝。

＂二太太她们住在哪里？＂我小心翼翼的问向先一步到这里的管家。

＂二太太和三太太住在旺角。是她们自己挑的地方，那里戏院多，商铺多，她们喜欢。＂管家笑着说。

＂四太太和五太太呢？＂

＂四太太住在粉岭，她喜欢做生意，打算在那开工厂。五太太嘛......＂

＂五太太怎么了？＂

＂五太太没有跟过来。一个人去了北平。＂管家露出怜悯的神色。＂六太太您是知道的，五太太她心里一直有人，听说咱们要迁到这么远，说什么也不肯来。再加上去年，年下的时候，梅家派人带走了梅生，五太太整个人就变的恍恍惚惚的了。三爷已经留了人照顾她，您不用担心了。＂

＂哦。＂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子，我的心变的沉重起来。＂那样一个灵透的女人，只因为爱错了人，竟误了终生。＂

＂哎！谁说不是啊。临走的时候，三爷也是为她落了泪。还给她留下好大一笔钱。＂孟晓冬为人不错，管家说到她，也湿了眼角。＂可她最后只对三爷说了一句话。＂

＂说的什么？＂

＂具体说的什么，我也听不大懂。＂管家抿抿嘴唇，极力想着＂好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三爷说什么没有？＂我泪流满面，一阵哽咽。

＂三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六太太，您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管家见我的样子，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咱们快收拾吧，别忘了给三爷的枕头里加些薄荷。＂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擦干眼泪。

晚上，我抱着三爷的枕头去了雨儿的房间。雨儿太小，还睡在摇篮里。所以她的公主床暂时归我所有。

＂太太，你怎么睡在这儿呀？＂第二天一早，奶妈不解。

＂恩，这里很好啊。＂我迷迷糊糊的擦擦口水，脚因为悬在外面，有些浮肿。

＂能有你房间的大床舒服？＂奶妈不信。

＂恩，大床等着三爷到家一起睡。哎哟！＂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大头朝下栽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