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天近拂晓,如九走进办公室,见到了躺在沙发上醉睡的杨凯。
轻轻为他脱了鞋袜,费力的替他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杨凯微微皱了皱眉,继续沉沉睡去,如九弯腰拾起遗落在地上的信笺。
她没念过什么书,只在幼时被卖入青楼后跟着年纪大的妈妈们学着认过几天字,也是因为接客时多些身价而已。
眼前信笺上的字她并不完全认得,却知道写这封信的才是杨凯心里的女人。
"#子花?"那是什么花?如九在脑海中搜寻着她所知道的所有花的名字。
想了好久,如九只知道有一种露子花,那是一种开在路边很寻常的野花,茶园的后山上就有很多。
如九回了房间,取了一条毯子,为杨凯盖在身上,便去了后山采这种花。
出门迎头遇上许副官。许副官微微一愣"二太太早。"
"您.....您早。"如九自卑的感觉这个称呼自己受之有愧。羞红了脸,连忙跑开。
卫兵的通报吵醒了杨凯,他起身走到镜前,望着自己颓废的样子,喜服的红色让他想起自己昨天娶了姨太太。继而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回沙发处,寻找那张信笺。翻个底朝天,没有见到,他不免心烦意乱起来,"谁进来过!"
许副官被他的怒喊吓到,连忙出去询问卫兵。片刻之后,折回来"二.....二太太来过。"
"把她给我叫来。"
"报告!二太太出去了!"卫兵禀报!
"他妈的,这些女人一个德行!"杨凯生气的一脚踹倒沙发。
洗漱过后,他生气的换上军装,离开茶园回了家。今天是星期天他要陪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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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同时,天色微亮中,一辆汽车悄然驶出紫金山别墅区.......
"亲爱的,到了香港,一定要多加小心!咱们两家人的命运可都系在你手里了。"希文依偎在宋子桥怀里柔声的叮嘱着丈夫。
"放心吧,所有细节我都和月笙商量过不下五遍了。"子桥近日因为妻子重拾温柔而舒心不已。此刻虽要小别,依然心里暖暖。"你在家也要乖哦,要帮月笙照顾好雨儿,等我安排好一切,咱们就可以脱身了。"
"我知道。"提到九儿,希文落了泪"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她摊上呀。"
"哎,我也琢磨了,总觉得不是巧合。"子桥叹了一口气,说出心中的疑问"只是月笙现在太难,我不想给他再添堵了。"
"你的意思是说......?"希文抬起头,一双泪眼吃惊的望向子桥。
"没什么,猜测而已,好人总会有好报,九儿福大命大,她会没事的。"子桥重新揽过希文。
"恩。"希文见子桥也是一脸心事,便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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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同时,三爷一身疲惫的走出特护病房.......
"大哥!"守在门口的王国海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恩。"三爷依然不愿理他,只沉着脸从他手里接过洗漱用具和一套西装,走进医院的盥洗室。
半个钟头后,三爷英俊优雅,带着强颜走了出来。藏起那份伤痛,他只能做回自己。不敢有一丝懈怠的自己。
汽车早就等候在医院门口,三爷走出医院,望了一眼九儿病房的窗户,迅速打开车门上了车。
鹿苑巷是美国人在南京的聚集区。这里到处都是美式建筑。
汽车在一个白色木结构的小楼前停下。三爷从王国海手中接过一个小箱子,又摸了摸西装里怀的枪,一个人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主人还在梦中。
三爷走过散落在地板上的几件女人内衣,拽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点了一支烟,等待梦中人。
"咳......咳.... "在南京机场工作的机械师,美国人查理被烟草味呛醒"你是谁?"
三爷隔着烟雾微笑"恒云社,杜月笙!"
"啊??是你!你要干什么?我并没有得罪过你!"查理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惊恐的坐了起来。一旁的女人此时也被吵醒,发出一声尖叫。
"嘘!"三爷很绅士的对着女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安静。"以前是没得罪,以后嘛,还不好说!"三爷缓缓掏出枪拿在手里摆弄。
"你要我做什么?"查理冷静下来。
"你很聪明,很好!"三爷笑笑。"这是你的资料,太平洋战场上的逃兵。"三爷打开箱子拿出一个文件夹扔给查理。"当然,如果你更聪明一些,那些资料会变成这个。"三爷抬起箱子,把整箱的美元扔给他"今晚有人要去北平出差,我不想再见到他。"三爷平静的望着查理,用枪指了指文件夹和美元"二选一,倒数十个数,开始!"
"成交!"查理抱过美元,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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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回到家,孩子们和奶奶早已盛装等在客厅里。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市区,逛公园,看电影,吃西餐。
回来的路上孩子们疲惫至极,睡在车上。奶奶也不住的打着哈欠。进了屋,安顿好老老小小,杨凯让玉晓去洗澡。玉晓会意,妩媚一笑走进浴室。
剩下杨凯一个人,从抽屉里取出□□,安在枪上,别在后腰,下楼去了花圃。
花圃里是从家里花园移过来的栀子花,动了窝,居然也开得这样好。杨凯摘下一朵,放在掌心,嗅了嗅,铺平,放进口袋。
老郑正在他居住的木屋里擦身,脊背上的盘龙延伸至腰间。
"盘龙入腰,入堂主事。要是没当内线,你现在也应该是个扛把子啦。"杨凯走进木屋,坐在竹桌前,点了一支烟。
背对着他的老郑微微一愣,旋即如常,把沥干的毛巾甩向后背,快速的在脊背上抽拉。"那件事不是我告诉六太太的,是你老婆说的。不过我没告诉三爷!"老郑拽下毛巾,放进脸盆去透。
杨凯冷冷一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老婆保全面子喽。"
"是六太太不让我告诉三爷的。"老郑转过身,穿上衣服,走到杨凯对面坐下,也点了一支烟。"六太太来送东西,在院子里遇到你刚要出门的老婆,你老婆告诉她,你会在畅春园设埋伏抓捕王国海。让她通知三爷多加小心。"老郑吐出一口烟雾,神色淡然的盯着香烟的花火"六太太听了,当时就落了泪。向我要了笔和纸进了我的屋子,没多久就又出来。我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就叫住她,告诉她三爷已经知道这件事,早已设计引了白崇禧的人埋伏在畅春园外面,到时会让你们狗咬狗,我的本意是让她不要担心,没想到六太太却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呢?"杨凯握起双拳,含泪逼视老郑。
老郑不以为然。继续说道"然后我又告诉六太太,你老婆这个人不可靠,上次她被绑架的的事也许就是你老婆干的,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证据,等有了证据,我会告诉三爷。"老郑叹口气"六太太就哭着求我,让我不要告诉三爷,更不要告诉你,对谁都不要说。可惜,你要杀我,我不得不说。"
"但我还是会杀了你。"杨凯哽咽,语气狠戾。
"我知道。"老郑早有心理准备,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她毕竟是你老婆,你想帮她隐藏秘密,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得和你说清楚啊,我至少要让你明白不是我害了六太太是不是?"老郑倒了一杯水喝下"我们恒云社的人不怕死,来吧。"老郑闭上眼,等待......
半晌之后,老郑没有听到枪响,只听到一句话"明天晚上坐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你的家人和你的钱会在船上等你。"
老郑睁开眼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
杨凯回到房间,走进另一间浴室,站在花洒下把水流调到最大。脑海中想起白丽最后的话"你父母那件事不是蒋萧的错,他只是替人受过,为了你们曾经的友谊。"很多时候,许多年,并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去怀疑。因为爱。午夜梦回,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悲伤,因为三爷对九儿的耐心和宽容。因为玉晓的急进和不理解。如果,他和九儿生活中的另一半是一致的,他是不是也可以释怀?
出了浴室,他见到香艳诱人的玉晓。想起初见时,她清纯的样子。
杨凯拦腰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凄然的望着"怎会这样美?"
玉晓有些羞涩,这么久了,他的眼神还是会让她羞涩。杨凯不英俊,却很有魅力,硬朗的五官加上桀骜的性格,男人中的男人。
轻轻躺倒在床,玉晓搂过杨凯,热烈的吻着,纤纤玉手缓缓伸向雄壮的宝贝。
那里很好,以至夫妻多年,每次交集,开始时她都会疼痛。从事多年谍报,她深知自己的男人不可多得。
只是一向自信的她却无论如何也摘不掉这个男人心头对另一个女人那份同甘共苦的爱。虽然宠爱依旧,恩爱依旧,感觉却再不复从前。早知今日,自己当年也许该向他坦白一切。而不是自私的冷对他多年。
杨凯比任何一次都勇猛,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很快就大汗淋漓。玉晓瞬间痴迷,忘记了心里的隐痛。
"亲爱的.....我昨天娶了一个姨太太,明天我要带她进门。"
娇喘又瞬间变为低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心知肚明。"杨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再消耗我的爱!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玉晓的声音变冷。
"谢谢!"杨凯不愿直面自己爱过的女人难堪,于是伸手关了灯。
"你好残忍!"玉晓蜷缩在杨凯怀里哭泣。痛苦和颤栗同时迸发。
"你一向只看到我的残,却看不到我的忍。"杨凯释放抽身,去了浴室。
"别这么对我!不许这么对我!"玉晓抡起枕头砸向杨凯,绝望的哭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给我回来。"玉晓下床,奔到杨凯面前撕扯"你要是敢把那个女人领回家,我就死给你看!"
杨凯站住,眼中沁满泪水,仍凭玉晓发泄。"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受点,那就继续吧!"
玉晓抬手擦擦眼泪,变成熊猫。手臂上露出当年冬日里在渝北棚户区洗衣赚钱留下的冻伤疤痕。"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只爱我?"
杨凯凄楚的望着玉晓,心疼压制住了愤怒"傻丫头,我们再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我们有了凯儿,我们应该学会如何去爱了。"杨凯搂紧玉晓,落泪。"走进一个人的内心需要耐心,赢得一个人的理解也需要时间,是做的我不好,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杨凯吻吻玉晓的额头"如九的事是我冲动,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个可怜的姑娘,我们一起把她当做妹妹照顾好不好,等到了秋天,我会把她送到外地去上学,让她重新开始生活,我们也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玉晓流着泪,俯进杨凯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