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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文安十八年。刀啸千山

【一〇三】

成功有百种滋味, 心中之人不在身边、不与自己一同分享的滋味最是苦涩。

他将灯笼交给崔子侯, 崔子侯一见忽然盈盈含泪。后来迟衡才知道崔子侯的祖母已九十余岁, 模糊着双目, 为远征的孙儿制了这一盏大灯笼,以祈平安早归。

除夕。渔水城静悄悄的。

迟衡让各处点上灯笼, 才有些人气。

一切皆平稳有序, 但在一干束手就擒的渔水城将领之中, 迟衡却并没有找见石韦。

莫非他趁乱离开了渔水城么?

古照川听后, 笑了:“咱们把关把得多严, 蚊子都没跑出一个。再说以石韦的伤加上我用过的药,他肯定还需一种特别的药才能根治,你去各药房探听一下,或许有眉目。”

原来,古照川早就多了个心眼,那时就埋了伏笔。半信半疑,迟衡果真命人去问,近来还真有人抓这一方药。

顺藤摸瓜摸了过去。

当迟衡率兵找上门时,石韦正坐在案边喝药, 抬头一愣,默默地放下药碗,束手就擒。他坐在那里, 一袭素衣, 一缕长发飘在衣襟前。没有一句话, 那么安静, 以至于迟衡恍然觉得不是真的一样。

文安十八年,春初。

桃花最先发枝,枝头粉花朵朵。迟衡折了几支插在案头,人人见之侧目。

岑破荆修书给颜鸾述说战果,与迟衡商榷,写定之后,迟衡忽然摘下一朵桃花夹在信函之中。岑破荆哑然失笑,赶紧把花倒了出来:“要送你单独送一封,夹在公函中算什么,算你的还是算我的还是算大家的?”

迟衡脸皮也厚:“其实无关紧要,朗将不会知道的。”

岑破荆大笑着摇头:“不行!这信署的可是我的大名,我这一世英名断然不能折在这桃花上的!”

岑破荆与迟衡二人飞龙乘云,修书的次日即率着大军进攻止城。

止城的地理,与别处不同。

止城的布局是开敞的,没有坚固的城池环绕,也没有凶险的地利为屏障。所以,它只能依靠极为优秀的将领守护,以布阵、布陷阱、布坚固来防御,才能守得一方安宁。如今,止城失了石韦这一中流砥柱,群龙无首。骆惊寒派来了一名新的将领,名刘煌。依着石韦原先的精密布置,最初还算游刃有余。

且说岑破荆二人领兵,才入止城境内就被重挫了好几次。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伤亡不算很大。迟衡多次趁夜探查地形,将止城四周摸得七七八八,回来总结教训,避开陷阱,或使调虎离山之计,对策层出不穷。步步逼近了止城,磕磕绊绊,均无大碍。

霍斥和古照川的领军则与迟衡形成一个对比。

迟衡是稳打稳扎。

霍斥则是挑衅式的战法,只攻击,不占据,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拆成四个阵营轮番上阵,处处挑着止城和刘煌的弱处攻击,直叫刘煌应接不暇。从凌晨骚扰到半夜,最近的那次甚至差点攻入止城的城池之中,将刘煌打得疲惫不堪,止城四处狼藉。

磨合之后,两支军配合得极为娴熟。

如同一支军一样。

因为失了石韦,止城城池的劣势全显,刘煌又无法纯熟地运用各种计谋,很快,止城的抵御就露疲态了,由最初的主动攻击,变成了被动防御。而刘煌每退一步,迟衡领的颜王军立刻向前。

在这种咄咄逼人的进攻之下。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原先石韦建立起的多重强大的防线,终因平庸的将领、以及颜王军和夷山军凌厉的攻势而崩溃瓦解。

甚至连骆惊寒派来的数万援兵也挽不回败局。

只能望城兴叹。

迟衡率先领军杀入止城。遇到的抵挡,根本与之前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他才发现止城其实十分脆弱,远比想象中脆弱——而它的外部防线却强大到即使平庸的将领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时,令人非常敬佩。

石韦果真了得。

当初没有选择攻击止城是正确的,如果是石韦亲自领兵的话,以自己先前的生涩,说不定直接就会栽在此处,更别说能如此轻易攻破止城了。这样想着,迟衡立刻快书一封,令人将崔子侯和石韦严加看管,不得有任何闪失。

攻下止城之后迟衡没有驻兵,而是调了部分重兵驻在了距止城不远的木子县,以抵御从西面而来攻击的垒州兵士。

形势十分严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温云白对安抚及安置俘虏很有一套法子,而岑破荆以军威震慑也同样运用熟练。二人恩威并施,俘虏没有生出内乱,甚至有些倒戈的,让颜王军省心了许多。

如今,更需要思虑的是,下一个进攻的城池,是哪里?

渔水城以北,是骆无愚驻守的嵬城。

止城以南,是金林县,由将领金一运驻守,这是一员虎将。

几人坐在一起,商议下边该如何进行,迟衡问古照川什么意见,古照川答道:“如果可以,我和你霍大哥都建议先攻金林县,原因很简单,因我们十二月底给骆无愚抹的黑,据可靠信报,骆惊寒已经对骆无愚有所不信任并加以制衡了,这个时候,不宜去动嵬城,以免给骆无愚洗刷的机会,让他们内耗去。”

“渔水城距嵬城太近,不会有危险吗?”

“骆无愚顶多会带领一些兵士攻击渔水城,但绝对不会出重兵的,因为骆惊寒也不允许他大规模出兵。”古照川手指移向止城下方的金林县,“咱们乘胜南下,如能攻克金林县,则西线宛如洞开,那么七星连脉护石城的态势就全然破解,可直击骆惊寒的老窝——垒州的首府:石城。拿下了石城,就跟提纲挈领一样,垒州在手无疑。北面留着嵬城与峨城,再强大也形同虚设。”

这倒是一目了然。其实无论是攻嵬城还是攻金林县,一旦攻下,七城如扇护卫石城的态势都会瓦解。

相较嵬城,攻下金林容易得多。

“金林该怎么攻呢?”迟衡问道,用攻止城的法子肯定不行,金林县虽也无坚固的城墙守护,但它的地势极为复杂,不要说颜王军一进去就跟进了迷魂阵一样,就是垒州兵士,若无人指引也一样得迷失。

古照川道:“声东击西。金一运性格急躁,咱们可以牵着他的鼻子走。”

说罢,说出了几个声东击西、引蛇出洞的法子。

一听就是思虑了很久的。

霍斥自然是没意见,知道他们从来不打无准备的战,岑破荆迟衡也很赞同。战机刻不容缓,几人一敲定,将两军的任务一分派,次日即刻实施。

春日,雨多,半夜下起了绵绵细雨。

迟衡枕着雨声,没法入眠,将诸事前后细细思量,终觉有欠缺,遂推醒了岑破荆。可怜岑破荆才睡着,被叫醒来迷糊了一阵子,半天才明白迟衡在说首领分配的事,一个激灵醒了。

战事越铺越开,再由他们俩领兵已经不够用了。

当下的校尉们也不够用了。

一两个留在木子县,如凌罕等,一两个留在渔水城守城,如容越等。再怎么精打细算都是没法均匀分派的。

如何提拔新头领补上来,以及哪些人可有潜质升为校尉直接领兵作战,哪些人适合冲锋,哪些人适合接应夷山军,以及如何行军既可以巧妙进攻同时也能平衡夷山军,迟衡都说得头头是道。

岑破荆一路听来,一边点头一边道:“这事你想很久了吧?”

迟衡回答:“平时留心过。”

“我更喜欢领兵作战,像人员如何安排不太注意。刚才你提的那些新人好几个我都知道,作战十分勇猛又不服输。”

迟衡笑:“那几个你没注意到的,是看上去不太勇猛,但有计谋,沉得住气,关键时刻绝不会慌脚——带兵作战,什么样的头领都得有才行。”

“那就按你说的安排吧。”岑破荆十分豪迈,倒头就睡。

迟衡还没法安心睡,起来、研磨、奋笔直书,将人员安排一一定下,并契合着古照川的策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个人的任务,甚至顺手还将霍斥的夷山军的将士也排布了一下,令双方能如榫卯一样融合得恰到好处。

等停下笔来时,半个时辰都过去,夜晚静悄悄的,远远的传来夜半狗吠的声音,十分古朴渺远。

迟衡捏了捏手腕,仰了仰头,脖子有些发酸。

他想起,颜鸾也会这样。

有一次自己还给他捏肩膀,捏得太卖力,颜鸾逗得直笑——都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吧,颜鸾夜夜熬到这么晚,难怪总是见他下午睡觉,是个人,都扛不住这种熬法——但疲乏的同时又伴随着一种激动,让人心潮澎湃到忘记疲乏。颜鸾,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一想到颜鸾,就觉得甜蜜。

身体的酸涩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完毕,迟衡还是觉得欠了点什么,考虑再三,再一次推醒了岑破荆:“像金林县这样的多头行军,必然很容易乱。不如,你统领重兵,一为表率,二可专攻最难的地方。我留下,和云白一起运筹帷幄,专门调兵遣将,因时而动。你看如何?”

岑破荆努力睁了睁眼睛,最末说:“你不领兵作战,不屈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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