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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父母震惊的目光下,苏晋安低沉着声音说住了在自己心中整整埋藏了两年的秘密,也是他不打算结婚的原因……
苏家虽说富裕,但是根基不深,跻身L市一流圈子并没有多长时间。苏氏是经过苏晋安爷爷和父亲两代人一手打造的,在父亲那一辈已经成为L市商业圈有很大话语权的存在。
苏父的权力欲并不重,他和妻子十分相爱,最大的希望就是等苏晋安顺利接手苏氏之后带着妻子环游世界,不过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
苏晋安从小就是不羁的性子,虽说他成绩不错待人接物也很礼貌,可他的叛逆也让父母十分头疼,只能一遍一遍彼此安慰说等他长大了就会好。苏晋安年纪渐长,却对管理公司没有一丝兴趣,那段放荡不羁的青春被他刻画的浓墨重彩,和几个朋友合伙开酒吧、独自一人徒步旅行、瞒着家里改了志愿考上全国知名大学的物理专业……他热衷于挑战自己挑战生活,苏父苏母一边无奈一边为他感到深深的自豪,他也答应苏父,不管多不喜欢,他都会在大学毕业之后继承家里的公司,苏父苏母才安心。
可是苏晋安食言了,大学只上了两年,苏晋安就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公式和逼塞拥挤的教室,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变故,他瞒着家里参了军。当苏父苏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新兵蛋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苏父苏母除了生闷气别无他法,只能期待苏晋安能在两年之后顺利退伍,千万别起什么妖蛾子了,不过他们注定失望。
苏晋安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就会努力去做好,当兵也是这样,训练很苦很累,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一开始自然受不住,不过他没有退缩,反而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挑战,被繁重的训练激发了潜能,慢慢适应了新兵训练,并逐渐在一些内部比赛中脱颖而出。
苏晋安自己很努力,人也爽快仗义,和战友关系处得很不错,是首长眼里的好苗子,在特殊作战部队招人的时候,苏晋安的名字被报了上去,领导征求过苏晋安的意见,言语里也表达了对他高度的期许,苏晋安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很深刻的理解这个选择所代表的含义,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决定变得完全不同,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他的生活变得更加刺激,更加具有挑战性,他在每一天精疲力尽的训练中压榨自己的潜力,突破自己的能力,他喜欢这样的挑战,并沉浸在这个过称中,甚至在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之前,苏晋安从未认真的考虑过后果……
不过就算想过后果,苏晋安也不会放弃,他的身体里有着狼一般从不服输的血液……
在特种部队正式考核的时候,苏晋安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从那之后,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精彩人生。
苏晋安仍然记得第一次出任务时的场景,不同于平时的模拟训练,那是真刀实枪的战斗。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挟持了普通民众的恐怖分子,因为有人质在,大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敌人互相僵持……
汗水一滴一滴划过苏晋安的脸庞,炙得眼睛火辣辣的疼,可他不敢眨眼,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时间烤炽的不只是军人的意志,还有敌人的,恐怖分子的心理素质比不上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军人,他们承受不住压力,朝人质开了枪……战斗从开始带结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人质被解救了,苏晋安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他的情况甚至有些不容乐观,那是一种心理上的不能接受,他第一次杀人,从□□的瞄准镜中,他亲眼看着那一颗子弹从自己的枪口飞出,无比精准的没入敌人的眉心,那是苏晋安第一次杀人,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男人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的那个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表情……
那短短的十几秒钟就那么清晰的印在自己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不是天生冷血的杀人机器,怎能平静的接受自己手上染了鲜血的事实?不过苏晋安不是心理懦弱不肯接受现实的人,和队伍里的心理医生谈过之后,他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自己杀了人的事实,再后来,和队友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对死亡面不改色,他已经称为了优秀的特种军人……
苏晋安不是没有想过,父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失望,可是他已经注定不能回头,他看到了这个社会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特种兵的责任感和男人的热血不允许他视而不见,苏晋安只能在和犯罪分子的战斗中与自己原本平静安逸的生活越走越远。
苏晋安接受了一个任务,他要独自一人进入缅甸,寻找一群毒枭的老巢。这群毒枭活跃在中缅边境,将高纯度的毒品输送到中国境内,赚取高额利润,他们是要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正面对上不仅没办法斩草除根,就连胜算也少得可怜,军方只能选择在暗处打探,然后再一网打尽。
会选上苏晋安是特种部队层层筛选的结果,他单兵作战能力强,缅甸语也学得不错,身上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放荡不羁的气质,更重要的是,他是特种部队的新面孔,虽说特种兵在作战的时候会注意不让敌人看到自己的形象,可是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专业人士能通过一个人的身形、作战手法等作出判断,那些经常出任务的老兵并不是好人选。
苏晋安骨子里有一种冒险的精神,他想办法进入了贩毒团伙,打起了卧底的主意,他从一个见了人就得点头哈腰的小弟到别人见了他点头哈腰的中层,熬了三年时间,三年时间里有关毒贩的消息被他隐秘地传到特种部队,特种部队有了他提供的消息,好几次都把正在交易的毒贩抓了个现行,不过毒贩的头领是个狡猾的人物,从不亲自参加交易,行程也让人摸不准,苏晋安的任务也就只能持续下去。
苏晋安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毒品,不过这些贩毒的人基本都不会吸毒,他们只会去祸害别人,苏晋安分辨毒品的能力倒是提高不少,至少他知道,在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之后,他们给自己注射的是什么。苏晋安被识破了,那是他的卧底生涯将要结束的时候,能够将毒贩一网打尽的情报已经送出,可是他却没能等到队友的救援到来就被抓住,接下来是连续几天几夜的折磨,残忍至极……
毒贩已经穷途末路,行事疯狂,对造成这一切的苏晋安更加不能容忍,为了摧毁他的意志,他们给他注射了能够损害神经的高浓度毒品,一开始苏晋安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苦苦忍受着,可是他们总能在苏晋安的忍耐力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加大分量,后来苏晋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忍不住对折磨他的刽子手哀求,求他们给自己一个痛快,在毒贩恶意的嬉笑中,苏晋安失去了神智……
再后来,苏晋安便不再哀求,他依旧会在毒瘾发作的时候狼狈不堪地浑身抽搐,却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为什么会这样呢?苏晋安觉得自己灵魂已经和身体分离了,他看着自己蜷缩着躺在地上忍不住发抖,嘴唇被自己要的血迹斑斑,身体上是鞭打出来的痕迹,可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无尽的麻木,等到打败毒枭的队友找到他的时候,苏晋安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凄惨的样子让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不忍直视,一个个眼睛通红,差点没掉眼泪……
“后来我在部队医院治疗了半年,毒瘾慢慢戒掉了,不过留下了后遗症……”苏晋安低垂着头,说起那段往事,声音里还是充斥着寒意,“我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容易烦躁、不安,甚至动怒伤人……”
苏母已经泣不成声,苏晋安虽然没有具体的讲述治疗的过程,苏父苏母也能想象得到当他毒瘾发作的时候痛苦狼狈地模样,他们从没想过,带着阳光般的笑容退伍归来的儿子,他竟受了这么多的苦,才换取了满身的伤疤和荣耀……
“所以,我不能结婚,那会害了人家女孩子的。”苏晋安看着不住擦泪的母亲和满脸痛苦和心疼的父亲,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爸妈,对不起,儿子让你们失望了……”
苏母抱住苏晋安,在他宽大的背上不住的拍着,就像小时候哄他那样,眼泪不住的蹭在苏晋安的胸前,洁白的衬衫上晕开了水迹……
“妈,没事了,没事了……”苏晋安只能抱住苏母安慰道,“已经过去了,真的没事了。”
“对不起,妈妈不该逼你结婚,安安对不起。”苏母更是难受,忍不住嚎啕大哭。
苏晋安在低落的情绪被他妈这么一哭也哭没了,哄了好久苏母才肯把连着眼睛的水龙头关上,苏晋安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你不是说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控制了么?”苏母不甘心的说道,“看照片上你和那个女孩子相处的挺好啊,多甜蜜啊……”
“妈……”苏晋安无奈道,看着母亲通红的双眼,他实在不忍心说出让她伤心的话。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妈妈不逼你了,你自己找,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只要能和你好好过日子,咱们家又不是不开明的家庭,女方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话一说出口,苏父也微微点头,轻轻他拍了一下苏母的腿,一脸赞同的神色。
苏晋安心中偎贴,却依旧没有松口,只是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