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团圆(1 / 1)
虞啸卿与他的唐叔的交流,简单得不需要太多语言。外人向来插不进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两位更是喜欢窃窃私语,有旁人在的话,就尽量用两人才懂的暗语。但凡商量重要的事情,他们是一定要找个僻静所在。
与唐基这样稳重的人说事情,虞啸卿多少找回了最高权威的感觉。前些天,跟龙文章他们一处厮混,把他可以拿表秒掐的生活节奏全打乱了。
将孤本古卷的事情对唐基说了,虞啸卿等着老人家的责怪。果然,他的唐叔责怪他交友不慎。
“你说的那个该死不死的死啦死啦,也算不上你的什么朋友。”唐基说,“顶多算段孽缘。他跟你可不是一类人,那有什么交情可讲。”
“确实不是一类人,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他的。”虞啸卿的表白让唐基吃了一惊。“没有我这么多的顾虑,行事也就无所畏忌。我在专业上的成绩还很小,如果没有任何突破,也真的只是个为逝去的文化守灵而已。但是不满足这个工作的话,也容易变成监守自盗之人。看见死啦死啦,我觉得这是个同类。哈哈,陵园的石头守将不是还一对一对的相对而立吗。”
唐基嗔怪,“你再跟我说这个无厘头的话,以后有什么事就不要找我商量了。”
虞啸卿这边推辞了为孤本鉴定的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龙文章那里就有了麻烦。
迷龙被冷黄脸叫走,质问他为什么坏人家的好事。迷龙和冷黄脸斗着嘴仗,好像谁不占理谁就有本钱耍大爷脾气似的。
龙文章到的晚了,但是他来的正巧,阻止了迷龙因为打不过嘴仗改动手。随着龙文章来到,还有一套新仿的孤本。这套东西摊开在桌子上放着,被龙妖倒上上酒点了。
龙妖把左手放在火里,右手点着面前的喽啰们,“你们老爷交代的,回去别忘了好好地回覆。就说,这件事黄了,有人给他保本。”
烦啦把龙妖的手从火里抢出来,塞进旁边的鱼缸里泡着。
回去的路上,孟烦了一边给龙妖的手上缠绷带——医疗用品本来是预备给迷龙用的——一边埋怨:“爷,您这是干什么呀。那是摊在虞大少头上的事。你让他们去交涉啊。”
“秀才遇上黑社会,还有说话的份儿?”龙妖抽回手,“没事,我涂了层保护。”
“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不是特羡慕他?人家有背景有家学,狂傲叫有个性,清高是别人捧的,孤僻都算得上修为,揍人都被称为文武全才。人家干什么都有理,不像你,一黑户,底层出身,龌龊无度。您变不成他,也攀不上这高枝。”
“你好絮叨啊,怎么一下跟个老太太似的。小心嘴损造报应啊。”
迷龙从后面跟过来,一手一个把龙妖和烦啦搂住。“这事总算是了了啊。我们可以踏实回西安挣钱了吧。可磨叽死我了,破书甲骨文什么的。”
“等我把孤本出手就完事了。”
烦啦挺住脚本,“那套劳什子在你手里?你怎么弄来的?”
“偷的。”
“你大爷的。”
“钱过两天就给他。先斩后奏呗,反正姓金的挣不来钱,他就会考虑把孤本出手。”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你不会是指着虞啸卿吧?他要是不同意收购怎么办啊!”烦啦抓着龙妖摇晃,“你可是使了不少坏着让人家没从拍卖会上买着,现在又几易其手,虞大少还会理你这个碴儿?别开玩笑了。”
“他会理。哼哼,他本来就姓愚吗。”
孟烦了的报应来的很快。
下午,他被一伙儿人裹挟着塞进一辆卧车,捆住手脚,衣服盖脸。烦啦心想,自己一定是被绑架了,因为他的老大弄了套惹麻烦的破书。推搡中,他也不知道周围有几个人,就一个劲儿地耍贫嘴,号称自己是皇亲国戚,黑白两道的人都熟……。没等他贫过瘾,就挨了一顿揍,嘴巴还被堵上了。
车开了很长时间,烦啦被推下车,拉扯着走在一片瓦砾上。
虞啸卿开车驶向天津。他的一位老师病危,这是要赶去见最后一面。
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伙儿可疑人物。两个贼人,推着一个被绑着、头上裹了衣服的人;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虞啸卿看见被绑的人身后有一个圆形的褐色印记。他想起来,孟烦了和张立宪打架的时候,衣服上沾上过这样的污渍。
“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洗衣服吗?”虞啸卿嘀咕着,放慢车速,戴上蓝牙耳机,给龙文章拨电话,告诉他看见的事情。没得对方回应,虞大少的手机没电了。
远远地停好车。虞啸卿压着步子,走过去,那三个人一起下了一处维修中的地下通道——这里是要建地铁的,一个地下通道被铁栅栏堵住,作为将来的地铁入口。现在他们弄断了栅栏门,把人质架到下面。
虞啸卿正在门口犹豫,一个湖南口音的声音叫着他,转身一看,是一个瘸腿的乞丐。那乞丐说着湖南话:“表要去呢。下面不是好玩的。两个人嘀咕着要把另一个小子先奸后杀呢。”
“……”虞啸卿看着这个乞丐,问他:“你有手机吗?”
“啥子话,我是叫花子好不好。”
“我要报警,”虞大少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看,“没电了。用我的卡,不会用你话费。”
“报110不花钱的,拿去。”乞丐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我叫邓宝,别号不辣,记得给我们丐帮帮主发封表扬信呢。”
“你是湖南的吧?”虞啸卿疑惑地看着他。
“丐帮也互相串联的吗。”
报完警,再次通知了龙文章后。地下通道里传来烦啦可怕的惨叫声。虞啸卿把手机交还给不辣,让他帮助告诉龙文章具体的地点。自己就从栅栏的缝隙中间钻了下去。
两个绑匪正在暴揍孟烦了,其中一个还骑在烦啦的身上。
看见有人来,这两位倒是沉的住气,停下手。骑在烦啦身上的人大声地问虞啸卿:“干什么?别凑热闹。”看虞大少停在那里不动,就又嚷道:“你是想看戏吗?”
“看什么?”
绑匪撕开了烦啦的衬衫。
虞大少很纳闷,这有什么好看的?打人用脱衣服吗?想着,就继续往前走。两个绑匪站起来准备把这个来捣乱的先制服了。
交了手才发现对方不是好惹的。
虞啸卿踹翻了一个,拧住了另一个的手腕,用肩膀撞飞出去。那家伙真的是飞出去,的,还在地面上弹了几弹。
“身高一米六,就别和一米八的人打架。”虞啸卿长胳膊长腿,从小就没在别人手上吃过亏,甚至比他大几岁的混混,也被他收拾过——因为混混儿以为他就是个书呆子、三好学生——没想到三好学生里面真的有体育好的,下手又快又狠,据说他打架的天赋是遗传的,云云。
两个绑匪躺在地上捯气儿。
虞啸卿过去把孟烦了头上衣服解开,拿出塞嘴的东西——那是一个两头栓着绳的塑料球,经常在□□里用到……
孟烦了也快喘不上气。虞啸卿搂着他的肩把他提起来,想着先从这里出去。走到楼梯前,他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被踹的绑匪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只土制□□。
虞啸卿盯着那只枪看,想着它开火的时候会不会炸膛。手上却没闲着,把行动不便的孟烦了,移到身后,放倒在地上。
持枪的人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成。
地面上,龙文章已经到了。在地下通道门口,不辣把虞啸卿的手机交给他,“那两个压着小个子下去了先,然后大个子就追下去了。”
这时,枪声响了,很闷很破的一声。
龙文章吓坏了,伤了虞啸卿,他可是吃罪不起的;循着枪声就往下跑,也顾不上有没有危险。
虞啸卿低头看着自己左肩上的血窟窿,又抬头看看那个□□走火的家伙,心里倒是没了一丝的恐惧,因为那个孱孙自己吓的尿裤子。而且看样子,那破枪也就打一发子弹。然后,虞大少就长叹着,“现在可是和平年代啊,居然还能中枪伤,有人性吗。”
龙文章跑下来,一脚踩在躺着地上吓得没人色的烦啦。没等他的脚挪开,迎面是摔倒下来的虞大少。接住伤员,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慢慢的把人放平(还得把下面的孟烦了扒拉开去)。虞啸卿昏在龙妖的臂弯里。血从肩部上冒出来。
龙妖用中指和食指探他脖子上的脉搏,很弱。伤势很严重,龙妖的脸色变得比伤员的脸色还差——是气的。
“滚开!滚!”他向开枪的人吼着,声音很大,在通道的四壁来回地撞击着,让人毛骨悚然。
虞啸卿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好在送来的及时,伤到的肌肉和骨头都重新安装到位。
他眨眨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用那种不可思议地语调感慨:“太没天理了。”
“啊?”傍边守护的龙文章,听到动静应答着。
虞啸卿转头看见是他,继续感慨:“和平年代啊,居然中枪,太过分了吧。还是那样的破枪,那种破人。冤不冤啊。”
龙文章觉得有点儿胃痉挛,他以前没发现虞大少有怎么粗的神经,不仅没有危险意识,好像也没有痛感。“吃苹果吗?”他岔开话。
虞啸卿猛地从病床上起身。他的动作太快,把旁边的龙文章吓了一跳。
“我的老师病重,得赶去天津。”虞啸卿对着病房里的镜子看了一下肩膀上的伤,白色的衬衫没法遮住绷带和浸透出来的血红色。
“这个样子就算了吧?”龙妖恳求道。
虞啸卿回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光亮,不是一个伤员该有的——似乎他现在全靠着精神力量在支撑。“很想问清楚孤本的事情,但是也只能等我回来在说了。守夜之后很可能就要办丧事。”虞啸卿大步走到龙文章面前,“别再惹什么乱子了行吗。”
“不会。”龙妖答应着,“等一下。你怎么去啊?开车?肯定不行!不会是现在坐公共交通吧?没人送你吗?”
“他们都已经到了。”虞啸卿说着,大步往外走。
龙文章抽住他胳膊,往回带,发觉他的身体柔软无力,完全没有表面装出来的强硬。“我送你去吧。别嫌弃。”
虞啸卿又回头看着他。“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该忙的已经忙完了。”
“什么意思?”
“孤本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放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很安全的地方。”
这可就触动了虞大少的神经了。“你怎么会?这不可能。”
“金爷发觉他造价挣钱的门路被堵了,就想把东西脱手。我抢下来。事先说明,比他买入的时候,又多添了一成。”
“你没那么多钱。”
“这你就别管了。”
虞啸卿又盯住了龙妖的眼睛,他已经养成习惯了,不知道是为了辨认真假话,还是那双眼睛太过引人注目。
他转身继续往停车场走,龙妖紧跟在后面,几乎嚷嚷道:“你就别和命挣了!我的命太硬,得谁克谁。”
虞啸卿没回头,“你这次没把我克死。”
“差不太多了!”
这时他们在门口遇到了迷龙,烦啦。这两位正和新来的不辣打闹在一处。
“你越来越像黑社会的。”虞啸卿看着拄着拐的不辣说。
“黑社会?”
“郭德纲相声里的那个黑社会,你还差一个摇轮椅的。凑齐了,跟着公共汽车跑一圈。”
“哼。丢手机的又不是我。”说着,龙文章把虞啸卿暂放在不辣那里的手机还回来。“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烦啦的?”
“衣服后面的污渍。”虞啸卿说。孟烦了听了,回头看后背上的褐色圆形污渍,那是好多天前留下的。
迷龙哈哈大笑,他早就看到那个了,但是就是不说,想看看小损嘴能顶着这个膏药旗多少天。
烦啦气急败坏地揪着他的头发。
龙文章向他的小弟们交代去天津的事情后,就追着虞啸卿去了停车场。
用的是龙妖的奔驰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心地扶虞啸卿进去,手还挡在车门顶上。等虞大少坐好,他把车座调整为半躺式,并小心翼翼地把安全带拉上。
车门关上,发动机启动的时候,虞啸卿微抬手臂,把车窗降下来一点儿。风吹在他的略微苍白的脸上,衬衫的领口随着摆动,露出颀长的颈部。很快,虞啸卿就睡着了。
龙文章是不是瞄一眼安静的虞啸卿,看着他一动不动总是觉得怪异,想停车查看他的伤势,想用手解开他的衣领,解开绷带,看看那个枪眼是不是还要向外流血。
一小时左右,他们已经到了天津。啸卿问龙妖是怎么找到的。他说联系上了张立宪。
张立宪见到受伤的虞啸卿,差点儿哭出来,反倒要伤员安慰他。
虞啸卿向小张借了黑色的西服外套,就进屋尽他的学生之礼去了。
龙文章看着那个走路稍微有些缓慢的背影,肩上的贯穿伤也没有影响他一贯的挺拔。此时,这样的挺拔,让人突生些许感动。
病重的老师,在见完了他所有重要的人之后,与世长辞。已经是近百岁的人,早有心理准备的家人挚友到有些淡淡的。
守夜总是凄苦的。灵堂里,一干人等对坐无语。虞啸卿也在其中,他的脸色随着入夜越来越苍白,直到三点钟,才被龙妖和张立宪死劝活说地拉出去,塞进客房里休息。
龙文章默默地陪着,直到葬礼办完。这期间,两个人天天在一处,宁可冷场,也不提孤本的事情,好像都等着对方先开口——虞啸卿认为,这是卖主在等着买方应价,龙妖已经把价码很明白的摆出来了。
也许不是。虞啸卿自认为自己没多少商人的思维,碰上了这等妖孽,也只能静观事态,就像他一直那样做的一样,而且这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看着龙文章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
但是,既然事关那该死不死的妖孽,虞大少一向是爱多想几下,多支上几根神经的。
于是,这件事都放了一个月了,倒是虞啸卿沉不住气,把龙文章找了来。
在他那间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虞大少喜形于色地挥舞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龙文章待宰的羊一样等候着发落。
“没钱还想充好汉?”虞啸卿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借钱管金爷买古籍,你现在怎么办?等着追债的上门要钱吗?你现在想的肯定是我怎么知道的。你的小弟嘴不是很严。”他如此幸灾乐祸是因为这个死妖孽终于落入他的手里了,“我把你的债务买下来,用的是我自己的钱。现在,你知道什么后果了?”虞啸卿故意等顿了,欣赏着龙文章脸上堆积起来的慌张,“古籍我捐给研究院,你归我。”说着,他拿那份文件拍打着龙妖的肩膀。
龙文章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真让我,无话可说。怎么说呢,”他自己小声嘀咕给自己听,“我很荣幸。”
当然了,没人追债了。虞大少太过着急,他本该等死妖孽被逼的走投无路,这样他可以压价买入古籍的。不过,他真的没这份心思。
北京的夜晚,凉爽而喧嚣,周围是漫漫无边的人间灯火;站在过街天桥上,吹着夏天的风,看着脚下倾斜而过的车辆,它们的红色尾灯形成了一条跳动的河流。
龙文章手撑着栏杆,问傍边背靠栏杆的烦啦:“听说你家里给你包办了一桩婚事啊?”
“是啊,正烦着呢。”
“别烦了,万一是个美女呢。”
“就我爸那眼光,别提了。”
龙妖侧过头,语气正经了一些,“那要就是个美女呢,你怎么办?”
烦了捏着手里的啤酒罐,“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嗨,那就抓紧时间,以身相许呗。”
“哈哈哈。”
“喂,你这是哭呢还是笑呢。”烦啦看着扶着栏杆蹲下去的龙妖,心想,这家伙又抽什么疯呢。
虞啸卿的完美主义用在龙文章身上,大概是真的用错了地方。
想的是给这个落水流花般的性命一个着落,反倒成了他逃避的由头。这个人,天生的没魂根,自称命太硬,总是闹得活人不得安宁,得谁克谁,简直就是降灾祸的衰星。
虞啸卿越是想揪着这个妖孽,他就挣得越厉害,索性放他随便,到还能贱兮兮地跑回来讨赏一样的要这要那。
虞大少从此多了个只爱唱反调的损友。龙文章号称自己是草根学派,硬是要跟虞啸卿讲理。
事情还是回到了起点上。
龙妖把孤本完璧归赵,交还给一开始就该拥有它的人,他提了个要求。
“你还记得我找你求证的那个古文字吗?”
“记得,为此我还特意去了趟陕西。”
“我觉得这套孤本的后半部,有一个注释,里面有这个字存在过的明确证据。”
虞啸卿瞪着他,心里翻腾起来,“你也太固执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放弃?”
“没放弃的不是我那个老师吗,他一辈子没放弃。其实,本来就是已经成定论的事情,不是他生不逢时,没人问他的学问,到揪他的人品。”
虞啸卿沉默了,他身边有不少学生,因为觉得学这样的学问大而空,毫无用处,转学去了其他专业。很多人都认为他虞啸卿在这里坚持,是因为他的家事背景,起码不用他操心生计问题。现在一个非专业人士,抱着一种奇特的执着,做出了学术上的突破——虽然他的运气好占了很大成分——这份执着也足够让虞大少感动的了。
秋天到了,长安街的落叶开始飘散。道路两旁的玉兰花树大片的枝叶落得满地,树杈上却分明得见含苞待放的花蕾——它们要经过一个冬天的等待,再开始绽放,将繁茂的白色花朵压满枝头。
这种白色,只有春天才可见——花就算被摘下,保存在书页之间,花瓣上的白色还是会褪去,只留下枯叶一样的黄。
虞啸卿接到龙文章从西安打来的电话,照例是贫了吧唧的问寒问暖,虚情假意的致谢,号称等回北京时会捎两个兵马俑给虞大少。
“啃着玩吗?”虞大少学着用黑色幽默回应。
对方果然笑的很是开心,他又提高了虞啸卿的幽默感和忍耐力。
挂上电话。虞啸卿独自走在撒满落叶的长安街上,回望西山上的落日,会感动。从他手上传递的,不是死,而是生。如果他需要向别人证明这一点,他会叫龙文章回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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