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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妖怪尚可坦然,他却行此卑鄙的背叛──

不是背叛──

他提醒自己。──不是背叛!

原来错的,就是那妖孽

──那个叫奉桃的妖孽!

是他折磨他,束缚他,毫不怜悯的玷污他的清净无欲,如何不让人心中憎恨!?最可耻的方法,最难堪的关系。

这平白的侮辱。

即使那妖孽口口声声,说道喜欢他,他只觉得肮脏罢了。

一个妖,**的狐妖,叫他如何容忍!

只恨自己杀不了他而已。

谁知道,终有这一日,可以摆脱?

水神青佾只是撺掇:“那妖孽如此待你,你也不用和他客气!这叫一报还一报,让他也尝尝被人禁锢的滋味!!”

“不!”

“若你想逃出他的掌握,除了本君谁都帮不了你!──”水神邪邪嗤笑道,“这七年你还没尝够滋味麽?──还想继续麽?──难道他会再留你个二十年,见你变成个老翁还要你,笑话,笑话啊!──又或者是你自己舍不得那绝色美人?这本君倒是有点理解!”

“我只是不屑於此鄙下计策!”

“本君不管你屑不屑,只要你去做!若不从,我立刻杀了你!”

“──谢青佾君的成全!”

莲心只是不在乎的模样,这几年来,他看待生死愈加透彻了。

水君斜睨著他,森冷笑道:“这多年你乖乖呆在他身边,也是因为他威胁你罢!是威胁你杀了寺里的僧众,还是村中百姓?──你这悲天悯人的小和尚,就只好从了他,由他摆布了?这就叫业障。”

只迟疑片刻,水君狡黠道:“那再容易不过,本君心情不畅,下游三百里即刻决堤成灾,你说要死上多少人?”

莲心心中一颤,怒道:“你是神君,怎可如此!!!?”

“神是何物?──我自生来就随性而为,只要此河通畅百年,只一季成灾,何人怪我?况且最近凡人祭祀不隆,我正想发威呢──!”

一席话,叫莲心无法拒绝,他一生所求,不过济世渡人。

那妖怪如此祸害,何必犹豫,只是欺骗而已──

於是,他真的做了。

不知道自己的言辞如何出口,完全恍惚如梦。

见了妖怪的面,就全然失措了,原来想好的说辞一句也没想起。

笨拙的,虚伪的,稚气的,鄙下的,这麽一张脆弱的面具,竟然骗过了那妖怪!──这简直荒唐!

那玲珑精明的妖孽,怎的就会相信?

那冷酷残忍的妖孽,怎的就会上当?

他是个妖孽啊!──妖孽就那麽脆弱?这麽痴傻?

像个孩子一样搂住他,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说著喜欢!

抱著那柔弱的身体,青年的手直发抖,就像是在杀死一个人!

怎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莲心自己也奇怪。躺在他怀中的人,竟是这麽的毫无防备,他疯了还是傻了?怎的这麽糊涂?

那软软的肢体,纠缠著他,像他又不像他,半梦里流下泪来,只细细一行,喃喃叫著别人的名字,却把他搂得越发紧了,一直没有放手,仿佛放手就再也抓不到,一直到最後,一直到身中的剧毒就禁锢住那妖孽,让他永不超生!

几乎像是他亲手扼死了他一样,那种刻骨的罪孽!

还没天明,怀中妖孽早就昏迷过去,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亦不知自己被如何的欺骗,兀自心满意足似的,脸上一片温柔。

看著那妖怪的睡容,怎麽也无法相信他是个妖怪。

这麽一个柔弱娇媚的女子,这麽一个任性蛮横的男子!

像人,又不像人,像妖,却从没见过这麽样的妖。

他到底是什麽?

那叫做奉桃的生灵。

那睡脸,依旧冶狐媚,只是垂下了眼帘,看来更像个凡人,更像个孩子。

小和尚,你留下陪我吧,若你答应──我就不去风林集闹事,杀人──要是你跑了,我会很生气,然後说不定会做很过分的事,你是出家人,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

──还记当初,那妖孽威胁起人来也天真得很!

可是越是任性妄为像个孩童,就越是残酷!

那妖孽硬生生将他束缚住,用色欲玷污他十八年的修业,毁去他的人生,剥夺他的尊严!

无处可归,只是茫然!

心中还是撕裂一样的疼痛,不知伊於胡底──如何得来──疼痛而已。

禁不住,还是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又何况,他无法背弃自己的信仰。只想赎回罪过,了却自己的恶业,,想回到最初之时,他还清净无欲的时候。

除了回去,别无他法。

我佛慈悲,定可解我痛苦,超脱我於空寂吧!

41

[情何物]

风林的眼睛,直要把他给瞪穿了!──可惜了那稀罕的俊俏。

“我说,风林,你还是放弃吧!”

看那惨烈的眼神实在是极端不爽,林绛袖小心的调整语气,一脸苦口婆心。

风林只是看著他,半晌,倏忽长叹:“假如你还能记得,就不会是这样。”

绛袖只是冷笑,心里的气还没消:“你自己说了,前世的我是憎恨你的,难道现在就会对你和颜悦色拉?”

“绛袖,从前是我错了,可是并非我一人造成了那个错误,现在我还记得以前种种,难道不是冥冥中的天意麽?至少试著,让你想起来!”风林渐渐露出期待的眼神来,“你听我把以前的事情说完,也许你就能想起来了!”

“我不要听!风林,别纠缠我了,咱们各自都太平些,好好过日子!”

绛袖拔腿就走,正好是下楼,他三步并两步,也不回头,可惜後面一阵疾风,他的胳膊又被抓住。

“怎麽?我走都不行吗?”少年怒目而视,眼里精光乍现,林绛袖出名的好脾气,轻易是不生气的,但现在,他是真是生气了。

“绛袖!”

“风林!我想要你明白,我不需要什麽前世,我现在活得极好,若你非要搅乱我的生活,那对不起,我就不客气了!──现在放开我!”

“明明下了诺言,要再见面的!”男孩颓丧的闭上眼睛。

手中的胳膊决绝的挣脱,风林再次睁开眼睛,只看见快步走远的消瘦背影。

从前,几乎都没见过你的背影。真是奇怪。

只要是我在看你,你马上就会察觉,然後转过身来,说:“怎麽,看得你入迷了?”

你总是面对著我──时而讽刺,时而调笑,时而痴迷。若桃李的脸,奸佞的神色,漆黑的长发。无数次,即使是离别,即使是在最绝望愤怒的时候,你,总是会看著我的。

为什麽,那时候没有察觉呢?

你总是看著我。──发现这件事的我,也就总是看著你。

是的,一直看著你。

为什麽现在你不再看我了?

该死!没有给我任何的机会来赎我罪过。

奉桃,我不能放开手,因为我还记得呀!

既然是上天注定的因果,你怎能不记得?

我要让你想起来。这麽想著,风林隐隐觉得痛苦,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勉强只让那少年更恨他,可是有什麽办法呢?除了他,他没有其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似乎是很长久了。可是在幽暗深邃的石穴中,是无法确定时间的,更何况,时间对他,早失去了意义。

这寒意刺骨的山洞,四面画著佛,水流班驳那些木讷的脸,并没给他多少清净。

他一颗颗数著枷南佛珠,珠色如血,恍惚间,好象有血流过他拨弄的指尖,让他不自知的颤抖一下,莫明心惊!

怎麽?又是那恶业作怪?

我佛慈悲!我已经抛弃那些东西了。如今,我只求空寂。

可是内心到底有什麽东西在抓挠噬咬著,仿佛是不肯放过他。

即使在醒的时候无心,在梦里又怎能不痛?

你这罪孽深重的人啊!

你怎麽能悔改!

开始,还有小沙弥送饭来,他也还会吞咽著食物,来填他的欲求,到後来,日日打坐也逐不开心魔,他无心饮食,只一味对著湿冷的石壁冥想。

说他想,他又没想,不愿意回忆过往种种,每次忆起那妖孽,就强行鄙弃著。

说要忏悔罪孽,他到底是怎样的罪过,其实他自己亦不清楚。

只觉得有罪──欺骗的罪,沦落的罪。

无耻淫亵的罪,杀生的罪。

──谁给的罪?全都是他!

暗淡的,模糊的回忆,被抛弃太多次,却没有消失,莲心清楚,只要他活著一日,只要他自己想忆起,那回忆就会回来,继续折磨他。

──我,本是红莲行者,菩萨降大法力於我身,要我除妖灭魔,解众生困厄。我无须犹豫啊!

我到底罪在何处?

那人苦恼著,无限的彷徨著,他面什麽壁?全是自欺!

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在摇撼他。

睁开干涩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人。

稀罕,怎会有人?

“莲心──。”

那苍老的声音道,洞中幽暗,几乎看不见东西,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个老僧。

“你──。”他低哑道,许久没说话,舌头都僵硬了。

“莲心,你可知道,你在这里棉壁领罚,已有三年了。”

才三年?这麽短?又这麽长!

他抬头,不知道为什麽能见到方丈。他本不该受打扰。

“红莲行者,你知道为何要扰你面壁?”老僧面现忧色,,只是年事已高,修为有成,不全然行於色而已。

莲心懵懂道:“为──身──麽?”

老僧只是摇头,微微挑起白眉,沈痛地说:“只因你之後,再没出过红莲行者!”

一时间,莲心还是弄不懂是怎麽一回事。他只是半睁著眼看著方丈。

眼神呆滞,面色蜡黄,不复当初模样。

这枯槁形容实在惨不可睹,方丈只是摇头。

旁边的参事似乎十分著急了,在旁忙道:“方丈,今日来,还是要说呀!”

老僧无奈,长叹一口气:“先接红莲行者出牢。去了刑枷,好生看顾著。”

莲心略微瑟缩著:“不!──不────不出──!”

方丈突然一摔大袖,肃然道:“你若还是佛门弟子,就休要抗命!”

小沙弥过来扶了他,一个陌生僧人给他去枷,年深日久,去枷也十分的痛苦艰难,莲心微微挣扎一下,还是人如木石,任由了摆布。

42

[情何物]贰

“这几日天气实在是不好!”老板望望店门外那阴沈天色,摇摇头,继续抹他的桌子。

柜台边的少年今天要了些清酒,一个人默默喝著,脸上的神色配合天气。

下午两点,店里没一个客人,除了林绛袖。

今天周三,学期将近结束,却还没结束,正是高三年级最紧张的时候,可是这个高才生竟跑进小店里喝酒。(此人在本书开头还劝告别人高中生不能喝酒)

清酒是米做的,喝在嘴里有些呛人的土味和水的腥味,怎麽能比得上那个呢?

恩,就是那颜色绿绿的,叫“奉桃”的酒。听说是用桃花来酿的。

可惜,那酒的主人却是个讨厌的家夥。

“真的决定了?”

“是的。”林绛袖重重地放下杯子。

“只为了一个同学,值得吗?”老板温和地说。

“每天都想著办法治疗我‘前世失忆症’的同学?自称我以前**还要和我再续前缘的那个同学?真滑稽呐!”林绛袖满脸不屑。

基本上,他不轻易对一个人产生看法,但自从风林出现,他整个平静的生活就全乱了。

那人疯狂又无聊,一开始对他还有点好奇,之後就只剩下害怕。

那个下午,林绛袖走得干脆。但挣脱风林的手是非常困难的,那小子下了死力气。

结果他回家的时候,手还疼著,不停的痉挛。

为了面子,他当时没表现出来,从头酷到脚。

回了家,撩开衬衫一看,才发现都肿起来了,火炙一样的疼。

爷爷见了说是外伤,拿跌打酒擦了半天,痛得他鬼哭神号。这一身的细皮嫩肉是经不起折腾的,一会就搓得流血,(皮薄的人就是这样)伤不重,样子实在吓人,最终还是小题大作去了医院。

林绛袖求医生开病假单,窝在家中静养,懒得再见那人。林妈妈就是这麽知道了整件事。

那位女强人是何等人物?立刻要求学校负责,把那混小子处理掉,以免再影响自己的宝贝儿子。

学校推脱,她就自己托人。谁知道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两面说情都惊动了市里。事情闹到後来,居然是市长亲自打电话和校长通气,教导主任私下里告诉林绛袖──想把那姓风的小子弄走是没有门的了,他上面有人。

既然撵不走那人,林绛袖只好壮士断腕。

他长叹一声:“妈,我说算了,换学校吧!”

林妈妈闻言大惊。

转学校对林妈妈来说技术上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高三第一学期换学校,而且还要从市里顶尖的名校里换走,对林绛袖的高考很不利。

林妈妈充分考虑了严重性,劝道:“有那麽严重吗?转班怎样?”

“拜托,已经分班了好不好?何况还不是同在一个地方?我决定了,妈,就这麽办!”

林妈妈一直对孩子很纵容,这次也一样,她没多说什麽就行动。况且她知道儿子聪明,三流高中都困不住。

母子两人下决定的时候,林绛袖已经不去上学了,每天在家自己温习功课。事实上从那次办公室门口的冲突之後,林绛袖就没有正式上过学。

老板微笑著:“没想到你这次很果断。”

“酷吧!”偶尔酷一次,林绛袖沾沾自喜。

“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店主冷静的说,“他没来找过你吗?”

“哈哈,学校的登记表地址,是我爸的房子呀!──他查不到的!“这次少年简直得意了,奸诈道:“狡兔三窟,我家一共有六处房子,他要真有心,就慢慢找吧。”

继续喝他的酒,店主苦笑著摇头,似乎想说什麽,最後还是没说。

少年看看窗外的天气,不知觉的,又在下雨了。秋天的雨,下一次冷一分,格外的刺骨。

虽然在店里感觉不到,却被感染著,觉得有点忧郁。

“快冬天了。”少年说。

“恩,是啊。”

“这雨要下到什麽时候?”

“它想停自然就停了。”

“已经这麽冷了,为什麽还要下雨呢?”

“因为这里是江南。”

“又湿又冷,真不是人呆的,北方就好些了吧?”

“那里有沙尘暴。”

“……”

“所以,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劫难就是劫难,缘分就是缘分。要躲是躲不过,但是──到了春天,你就会觉得江南才是人呆的地方。”老板微笑著,把抹布收好。

这时候他才翻过营业的牌子,不一会儿,人就多了起来。

林绛袖培养忧郁气质培养完了,饭也对付了,也向老板问候过了,然後就结帐告辞。

说起来,因为离家近,最近打算连功课也搬到这里来作。

老板自然是欢迎他的,坐在靠窗位置的美少年,也算是种流动橱窗。

林绛袖刚走,门外就进来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客人年纪很轻,人却高大,仪表不俗,只是脸色阴沈,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吧。

那人径直走到店主面前,问:“打扰,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熟客人,叫林绛袖的,他是个高中学生。”

店主闻言,仔细端详著来人,半晌,反问:“您是林绛袖的什麽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立刻喜形於色。

“你认识他!──那麽他真的经常来这里!”

店主突然想起前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有人来问这里是什麽地方。这个人还真有效率啊。

“你打听这个客人干什麽?”店主还是很平淡地问。

见店主并不十分防备,陌生男孩忙道:“请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我只是个小吃店老板,怎知道客人家住哪里?”

那男孩看了店老板一眼,态度还是很平静,稍微点了点头:“那麽,他多久前来过?”

店老板又是一阵沈默,斟酌说:“不久前。”

“还会再来吗?”男孩问。

“不清楚。”老板坦然道。

“谢谢。”陌生客人礼貌地告别,很干脆就出门走了。

老板看他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又继续做他的事情。

他口里喃喃著:“这里痴人甚多,──都是──都是痴人。”

43

[情何物]三

天色阴沈,连日都下著瓢泼大雨,雨下得那麽大,仿佛天地末日一样,这雨不祥,凶如猛兽,似上天降下了惩罚。

“你看这天,没有水龙布雨的云,却是这麽昏黑一片,不吉利啊!是大凶之兆!”老僧手中数著念珠儿,那手有些抖颤。

“今年的大河,被这雨一泻,已经泛滥成灾了,如果不能止雨,还有多少百姓受难啊────”另一老僧摇头叹息,忽然山门外一阵异样骚动,只听得哭号惊惧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一个小沙弥惊慌失措地冲进殿来:“方丈!方丈!大事不好!!”

一个踉跄,小沙弥跌在地上,竟然是骇得哭了,不能站起,就趴在蒲团上嘶声道:“方丈啊!出了妖事啊!!!那大河────大河──────。”

老僧抬头,看见一群知客和尚正与百姓推搡,那蜂拥的人群闯进寺中,在大雄宝殿前跪成一片,哀声四起。

“──什麽事?到底是什麽事?!”即便是出家人,也不能不为面前的剧变所动。

只听小沙弥大声道:“大河中有龙,是蛟龙!──沿河的人都看见了!”

“怎麽?──那龙?”老僧望见四周惊骇的面孔,就知道情势不对。

“龙死拉!──一条青色大蛟,足有一里长!满头都是角!”

一个船工模样的中年汉子满脸的鼻涕眼泪,不住磕头,一边磕一边嚷道:“大河出凶事拉!龙死拉!────方丈,方丈,这叫咱家怎麽办!!?老天要降祸给咱们呀!方丈,您普渡众生,大慈大悲!救救咱们上下沿河的百姓呀!”

又一人大声到:“就是从那蛟龙所在的地方开始决堤,怎麽拦都拦不住!那个楼一样高的尸身一路被水冲了下去,都是血,都是血!!”说到後来,声音都颤抖变调了。

百姓从未真正看见过什麽异兽,这次众多人看见甚至还是遭屠戮的血腥场面,不惊慌恐惧是不可能的。

一个老人突然趴到了台阶上,手里湿漉漉一团物件。

老方丈定神一看,眉头急皱,口中低喝,往後退了一步。只见那是件破烂衣物,全被血染红了,但若说是血──这血的颜色也太妖异了!被雨水和河水猛烈冲刷下,血迹丝毫不淡,红得发黑,在衣服上喷洒飞溅的痕迹都一一可见,仿佛刚溅上,就凝结固定了似的。

没有被血掩盖的地方则也是一片绛红,说明这衣服原本就是红色。残破的衣袖宽宽的,不像如今的服饰。

“──这是?”方丈口中诵著佛号。

那老者只管磕头,嘴里说:“没敢惊动了神灵尸身,先是那蛟龙的龙首搁浅在礁子上了,人见那物的头角上有块布,斗胆挑了下来────河水凶,还欠下条人命哪!”说罢又是伤心,又是害怕,把那团事物奉到了方丈面前。

血液虽然干涸多时,放出的却是大雨也盖不住的奇异腥臭,殿上每人都闻著了,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方丈又念了句佛。

“恐怕,也是只孽畜────。”

众百姓闻言大骇。

“龙亦有善恶,死去的那一只,可是满头生角,中额一个巨大的肉瘤泛青色?”

“正是!”

方丈只是一颤:“虽恶,亦是龙啊!──它何处受了损伤,竟尔殒命?”

“看不真切,不知道──只见那尸身随波逐流,一会就不见了,只是血染了河水,满河都是鲜红的──骇人哪!!怎能有这许多血?一直一直的流!”

这一年夏,正是莲心面壁第三年,河套以东连日不雨,已近成旱。突而一日,天中云雷翻滚,天地变色,落雨倾盆,就再也没有停过,连续十日,河水暴涨,泛滥成灾。

大河水患由来已久,本是连年为祸,并不罕见,偏是这一年,深峡忽现一蛟龙,百姓所见,已是尸身,大河决堤,中游至下游,百里中河水被那血水染得鲜红,千里还可闻见腥臭,试想一条泛滥的血河,如何惨烈!简直是地狱风景。百姓惶恐,几乎不敢饮水。

大雨狂暴,只二日工夫,那血水流过诸多水网,到洛阳开封一带,就消失无痕。不知是一路归了海,还是自行消退了。龙身则早沈入河中万年淤泥,不知所踪。

然民心已乱,谣言四起。都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凶事,今年的泛滥尤其严重,也是应验了此兆。

可怜大河沿岸,一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朝廷昏庸腐败,无力赈济。注定今季是修罗劫难,这丧乱世道中也不知道要滋生多少惨绝人寰!有这和阎罗地狱一无差别,人鬼不分,公理不昭,酷烈昏乱的一样的人间,才有这麽多鬼狐精怪肆虐的异闻。

这神鬼道,原多是人心中有魔作祟,便做妖邪之行。

佛渡不了这样的尘世。

且笑红尘(44)

莲心在禅房中打坐,额上汗水淋漓。

虽然身上的刑枷早去,他却仍然佝偻著身子,著实不像当初那个意气刚健,立志普渡众生的红莲行者。

方丈进来时,正有三位老僧坐与阵法要位,口中诵著咒。

红光从佝偻**的脊背上发出,在朱砂色的文身间隐约闪烁。眉心的痣,无端流下一行血迹。

莲心压抑著痛苦,只是嘶哑地低吟,他双手攥著身前蒲团,终於禁不住匍匐於地,痛楚挣扎著。

老僧们仍然急促地念动法咒,仿佛在催逼。

红光愈盛,眉心的血滴滴洒在杏黄的蒲团上,瞬间就凝固起来,红得异常妖异。

老僧们汗出如浆,神色灰白,几要脱力。莲心则在阵中翻滚,终於忍不得,大声惨叫著。

佝偻的背挺起,扭曲著,冶地文身滴出血来,混合著他的汗水,一路滴落地面。

血水凝固,盘踞在地上,老僧们地咒诵未停,那血水被催逼地沸腾起来,慢慢化做血雾飘散。

仿佛抽干自己血液的痛苦,不是个凡人能够承受的,莲心却独自苦苦支撑著,嘴中嘶喊地间隙,仍然艰涩地要一同念诵咒法。

只一瞬间,莲心就感觉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炙热。

他的火──他的红莲业火,妖孽冰冷的血终於还是没能封住它,那是上天赐他的无上法力。

红色的光芒逐渐明晰,文身上枯骨不见踪影,额上朱红亦恢复颜色。

老僧们睁开眼时,只见莲心已恢复了端坐的姿势,瘦弱的身体现在端严挺拔,仿佛那人的灵魂亦回还了似的。

由死及生的火,焚烧在他眼底。

方丈口诵佛号,沈声道:“终於是揭开了。”

三位老僧这时早瘫软於地,其中一人颤声道:“不!这妖咒还没揭开!”

话未说完,莲心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咳著咳著,只听他狂笑起来:“哈哈──他还没死!那妖孽,他一日活在世上,这咒就解不开!”背脊上原本消失的枯骨继续流淌著血,这血是鲜红的,是那凡人自己的血。

方丈顿时发了急:“这──这可如何是好!!”

没等他说完,莲心收住了猛咳,问道:“──我的锡杖呢?”

当他还是行者的时候,素是杖不离身,之後为妖怪所擒,锡杖也就遗留在那个围绕青桃的院落里,这件法器,想来是被寺院收回的。

方丈道:“若法力不复,你始终也──。”

“把它给我,那妖孽虽活著,咒禁已经松动。”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恢复了力气的莲心慢慢站起来,他看著自己的手,唯自己可以看见那浮动的幽光,他的红莲业火回到了掌控中。

“时间──不多了。”说了句没有前因後果的话,他苦涩地看著周围的僧人们,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倾盆的雨,“这雨──!?”

老方丈长叹一声:“正要对你说这件事,大河中司水的龙被杀,这雨,乃是咒怨。”

心中隐隐惶恐著,看那雨,没有要停的样子,莲心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他要说的那句。“──就像我身上这个。”他说。

青年拂过自己的後腰,一手滑腻的血迹。血没有停止的迹象,强硬解开那妖怪咒术所造成的伤口,是不容易愈合的,或者,根本无法愈合。

当初那麽温柔刻上的印记,只让他微微疼痛罢了,妖怪小小的任性,说了句:“你是我的了,不是寺院的。”当时也并不在意。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束缚的酷烈?──只要企图摆脱它,它就不只是束缚,而是惩罚。这是莲心事先也不知道的规则。──会这样不停的流血,直到死吧?对他来说,好象是种不错的报应。但是很意外的,他原本的法力解脱了额上封禁,竟可以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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