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过去2(1 / 1)
她睁开眼睛时,林同彰已经在爷爷书房跪了十几个小时。爷爷站他前面,沉痛着看着窗外。为了弥补禾里青,才把她带来这里,疼爱她远远超过其他孙辈,要她无忧无虑地成长,哪里想到,她长成之后还要受到这样的伤害,被自己孙子这样的糟践。
林同彰腰直得累,驼一下腰,撑到背部的伤口,吸了口气,引得老爷子回头刮了一眼,他垂下头,再坚定地重复了一次“爷爷,我知道错了,昨晚的是意外,但我也真心喜欢晚囡。”抿了抿唇,他继续,“我要娶她。”林爷爷气得笑了出声,“你喜欢她,你问过她没有?!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林同彰很委屈,他明明喝多进错房间,气血冲脑了,以为是做梦。但他不能再辩解,虽然他混,爱玩乐,但从小的教育教会他要承担,而非推卸。
在水池边下棋时,林爷爷悔恨的眼神让她心疼,爷爷问她,会不会原谅林同彰,如果不接受道歉,就送法办,绝对不会让林家插手进去。说完爷爷就低头摩挲棋子,她心里想,我怎么能让爷爷为难呢?但是我喜欢林同彰的啊,我喜欢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在如今的禾里青看来,当年二十出头的林同彰说喜欢她,大概是尝鲜心态,而她也不怪他,因为自己也甘心情愿,十五岁的女孩终于得到心上人的重视,嘘寒问暖,即使是哄骗也开心,把终日厮混当成一种为爱情的献祭,从中得到无量的快乐。楼浚屏对他们的开始不得而知,但看她比过去更开怀,笑容也会发光一般,替她开心。
林禾林羌这对双胞胎,就是次年开春怀上的。
林爷爷看孩子忽然嗜睡易乏后叫医生上门,岂料被隐晦告知孩子怀孕消息,气得脸色发灰,喘不过气快要晕倒。
林同彰过后再吃了一顿鞭子,跪了两天。老爷子缓了过来,开始眉间夹着喜气,自己要抱曾孙子了。
而林妈妈虽不喜禾里青,她认定,这是林家亏欠的人,放在身边早晚得出事,会变成白眼狼。但她三十岁才生的林同彰,这五旬的年纪正是最想抱孙子的。而城里的林家上下,没人管才十五岁的禾里青是否愿意,林妈妈更是背着林爷爷放话,不许动她的孙子,一旦有什么差池,滚出林家。
林同彰跪在禾里青床前,顺着她的额头,鼻子,脸颊,边亲边问,“你愿不愿意?”气息呼在她的发梢,耳根,痒得她呵呵笑,就是不答话,他就把脸埋在枕旁,含着她耳垂,说不答应就不放,那时候阳台进的春风抚过她的苹果脸颊,窗边的风铃清脆地响,叮当声穿到很远很远,远到撞上半空的风筝,落在梨树上,震得一阵梨花飘下。
林禾林羌出生不过半年,她便提前报了高考,进医科大学系统学医。于别人而言,不过谈笑时一句转承,谁知她付了多少努力。而在家里,林妈妈逢人便说,她奶水不足,害得孙子孙女都胖不起来,说她只看书,照顾不好我儿子,我儿子公司做事应酬多累,她也不体贴些。林同彰让她别介意,她总是嘻嘻一笑,说,我没介意啊,她说得对。
她是真心喜欢中医和林同彰,但林同彰的新鲜,持续了多久呢?鹿骨汤喝了那么一次,他就不碰了,开军车游半个中国坚持了两个月,内蒙骑兵营呆了七十五天,他做每件事情,做到某种程度的最好,他就放弃,他说,沉迷丧志。那么,是不是为他生了孩子已经是占领我这个人所能达到的最好程度?禾里青冒出这样的想法,是屡次从学校打电话回去找不到人之后。也许我已经开始成为弃卒。
她这样想,林同彰也是这样做的。
她蹲着屋外门阶,愣愣看着院里的喷泉,这是他城里买作为婚房的,等过几年她一到年龄再领证办婚宴。她不喜欢这里,这里很大,但是不自然,像活在一个流线生产的格子里。他领进去的那个人喜欢这里面吗?为什么要在这里?
她在外面等了十分多钟,站起来打算走,眼前一黑,晃得扶住门前石柱,缓过来后就慢慢往外走。林同彰站在二楼窗前裸着上身,绷紧脸,既失望又痛苦,这是他爱的女孩,到底是谁不懂爱不懂珍惜?她不会痛苦吗?因为不在乎
他是爱她的,从哪里开始?从晨光洒下,她树下的剪影,或者从她大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再就是她跑向自己时飞舞的发尾。他用了那样的方式和她开始了,并没有想过结束,但她的表现,是服从于别人的希望,还是忠心于自己的选择?总是笑得出来,是出于不在乎?
从此开始了一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