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空姐温柔的声音唤醒方焱焱,她把椅背调正,看着窗外的景色,机场跑道已隐约可见。
旭天出了机场便吩咐周晓直接去公司,方焱焱心下不忍道:“是不是耽误了好多事情?”
“没事,我拿点东西就回,你一会先回家。”
他半夜才蹑手蹑脚的归来,方焱焱正在靠在床上翻阅书籍。旭天道:“早知道你没睡我就早点回来。”
她放下手中的书对他道:“现在的书都是教女人如何在卧室里俘获男人的心。”
“给我讲讲,怎么俘获?”他笑的低沉。
她嬉笑着吻上他的唇,一夜缠绵,尽是春光。
旭天找了公司来测室内甲醛,结果合格,便选了个吉祥的日子入迁。时为八月,槐树飘落下许多淡绿色的小花,被微风吹散在他们庭院的每一个角落,竟是不输于偶像剧的布景般美丽和浪漫。
陆静最爱他们围墙外的那颗槐树,她无不羡慕的对方焱焱说:“槐花美啊,旭天哥公司前面有一条幽静的小马路,两边全是槐树,八月时美极了。”又道:“八月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因为八月是我的生日。”
连梁希泽在旁都忍不住调侃:“陆小美,你能矜持点吗?”
她翻了翻白眼,不予理会。
旭、方二人做了几个菜,两家六口一起吃了便饭。陆静对方焱焱感慨道:“你们俩可真般配,我们在家连饭都不会做,都是阿姨做。”
方焱焱自那日起,又突然潜心研究起了厨艺。她只身在外乡多年,做饭之类的家务自不在话下。清炒西兰花泛着诱人的绿色,点缀着白色的蒜末,清香异常;香嫩的小牛肉则色泽诱人的躺在盘子里。结果她在沙发上寐了一觉醒来,旭天还是没有回家。抬头看时针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天。
她只好起来随便扒拉了几口凉饭,旭天正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屋。他看见她在餐桌前,惊喜道:“宝贝,你怎么知道我饿死了。”
他身上有沐浴液的清香,她闻得分明,却只是道:“你怎么可能饿?”
他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好脾气的解释:“蒸完桑拿要饿死了,自助餐厅早关了。我就觉得家里有饭在召唤我。”又赶忙补充道:“没有饭也有老婆在召唤。”
她笑出声,不再追究。只是更专注与烹饪领域,甚至为了找食材而穿城到城的另一边。他回家晚,两人基本都拿晚饭当宵夜,他每次都喊饿,次次将饭吃的精光,还夸赞她厨艺了得。
过了两周,她在他手包中看见胃药。心下一片了然,便再也不敢按照自己的心思做饭。
旭天请了住家阿姨,每日整理家居,将偌大的家打点的井井有条。还专门给她安排了车和司机方便她出行。那司机叫王俊,年轻壮实,对她半步不离,尽职尽责。方焱焱每日不过健身、逛街,日子过得轻松而自在。
她带着澳洲回来时的礼物探望宝琴,王俊送她到宝琴家里道:“太太在这里用午饭吗?那我就去将车送保了,大概三个小时,若是提前,请您给我打电话。”她点头道:“不用管我,去吧。”
宝琴离预产期还有三周,整张脸已经圆滚滚的有些浮肿,她夸赞方焱焱道:“他们都给光顾着给孩子准备东西,谁关心我了?也就你给我买了产后恢复的东西。”
她也笑,摸着宝琴的肚子和小宝宝说了几句话,见宝琴甚为疲惫,也就起身告辞。
那天天气闷热,她只穿了一条吊带裙便出门,宝琴见她司机不在,便坚持派车送她回家,她推辞不过,只好答应。车子在一条小路上和其他车辆发生剐蹭事故。对方车上下来三名年轻男子,不依不饶,事件很快从口角上升为暴力,警察还未到达,三人已经将司机按在地上踢打。
方焱焱正欲再次打电话报警,却没防备手机被一人大力抢走,那男子对她道:“旭太太借一步说话吧。”便强拉着她的手将她塞进车里,她拼死抵挡,尖叫出声,却被捂了嘴,车门自动落锁后便扬长而去。
方焱焱拼死挣扎,却被罩上了黑布,眼睛顿落入黑暗中,又感觉自己的手被他们捆绑在身后。她这才意识到这大概是场预谋的绑架。她稳了稳已经快跳出胸膛的心。抖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刚才路边有人看见,一定会报警的。”
却没有听见回答,车子又走了一段,她感觉自己被按躺在左边绑匪的腿上,听声音大概是过收费站。她想呼叫时,却被塞进毛巾一类的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车厢内很安静,只能听见车外飞驰的呼呼风声,她拼命挣扎想坐起来,车里却再无人理会她,只一只手重新将她按倒到在座位上。她还感觉自己被换了一辆车继续行驶。
等她被摘下黑布时,大概是在一个仓库里。整间仓库空旷阴暗,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她被推倒在角落里的行军床上,床单上尽是污秽的黑色印迹,似乎很久没有清洗过。还有一床棉被,但棉絮已经外露,十分破烂。
眼前一共站着四名男人,都带着滑雪帽,只有眼鼻口露在外面,无法看清面目。而根据身形和声音,之前车上的三名男子已不见踪影。
她害怕至极,只颤抖道:“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钱。”其中一名蓝衣绑匪简单回答道:“配合一点,不伤害你。”
方焱焱听到这句话才微微的放下心,随即又紧绷起神经道:“我来给我爱人打电话。”
男子似乎冷笑了一声,“不敢劳驾,旭太还是乖一点吧。”说着便弹出一把小刀,上前拉开绑住她手的胶布。
她这才把已经麻木的双臂收回来,手腕因为被绑的血液不通而有些发紫。她却万万没想到,四名男子竟三下五除二的将她的裙子和内衣脱得精光,她根本抵挡不过四个男人的力量,片刻便赤、裸、袒、露。
一时间屈辱和无助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四人却无侵犯动作,她即刻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膝盖中,不敢再挣扎。
蓝衣绑匪将她的衣服撕烂,撕布的“哧哧”声像是一条蛇逼近自己时吐信子的声音,危险而毛骨悚然,粉色的雪纺裙瞬间便像是一团抹布一般,被嫌弃在地上。
之后的时间过得无比漫长,四名男子轮流看守着她,不管他们干什么,她的前面总不会少于两人。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肆意的打量自己□□的身体,她只好将身体蜷的更紧些,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来绑匪令人作呕的低呼声。
晚饭间两人吃饭,两人看守,蓝衣绑匪只扔在她面前两块烙饼。她也不吃,也不动。蓝衣绑匪骂了一句,便原地坐了下来,继续看守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因为仓库里唯一的一小扇通风窗也透进来了月光。三名绑匪已经入睡,只留一名红衣男子看管她。这名绑匪自己喝着酒,不言不语。
方焱焱算了算路程的时间,大概自己也就是在河北境内。但不知方位,也无从判断。仓库周围很静,竟然连一声犬吠都不曾听闻。她只觉得汗毛乍立,背上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时发热,一时又寒冷,一时又觉得痛苦难忍。
她的整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的明显。那红衣绑匪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直接放下酒瓶向她扑了过来。
她尖叫抵抗,引得其余绑匪醒来。之前的蓝衣绑匪显然是四人之首,他将红衣绑匪按到在地狂殴,怒吼道:“这么点事都忍不了吗?她受了伤还能拿到钱吗?”
被打的男人哀鸣声一声高过一声,凄惨无比。方焱焱强忍着泪道:“我要给我爱人打电话,否则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蓝衣绑匪上前扬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别再废话。”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过,一时间又羞又痛,但还是忍住眼泪,坚持道:“如果不听到我平安,他怎么给你们钱?”
蓝衣绑匪道:“你老公去筹钱了,等筹到了钱,才能让你们通话。”
旭天在努力的找她。这个念头一出,她便感到无比的安心。但随即焦虑便漫上心头,他一定很担心,他现在在筹钱,这些绑匪究竟要了多少钱?想到这里,她心里又痛苦万分,眼前全都是旭天的着急的样子。
她此刻只想听见他的声音,她想用些暗语让旭天明白自己在哪里,但此刻脑子凌乱无比,也无暇细细思量,只想先争取到打电话的机会。
于是她还是道:“他的钱都在我手上,所以他才需要抛售股票和不动产,这些都需要时间。我知道哪里有钱,我要给他打电话,这样你们拿钱也快,我也好早脱身。”
蓝衣绑匪似乎动了心,和其余人低声的交流,可能没达成一致的意见。所以没有人理会她,只是继续睡觉,换了另一名男子看守她。
那是方焱焱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懵如浆糊,她努力的想捋顺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总是想起旭天来。一想到他,她的心里就变得沉重无比,心中的痛感和惊吓几乎顺着胸腔而上,扼住她的喉咙,使她喘息不得。
她想他,想家,想即刻就见到他。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因为透过小通风窗就可看见清晨的太阳。蓝衣绑匪显然颇为焦急,在原地不停的踱步,时而又瞪向方焱焱,目光凶狠。
她的手心中已经全是汗水,“你让我打电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方焱焱颤抖着声音劝说他。
蓝衣绑匪突然有些恼羞成怒,对她怒吼道:“你知道个屁,臭娘们。”说完便拿出一枚注射器来,挽起袖子正欲静脉注射,却又将目光转向她。
方焱焱吓得噤声,这时另一名绑匪在旁恶狠狠的对她道:“再吵也给你来一针。”
红衣绑匪显然对方焱焱怀恨在心,在旁撺掇:“现在就给她打,让她闭嘴。”
四个人像是找到了更好玩的乐子,将她按倒在床上,其中一个人还趁机摸了她的胸部一把,红衣绑匪则笑着将注射器推进她的皮下静脉。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没有挣扎开来,那只手让她觉得恶心的想吐,可是却连张口大骂的机会都有。他们还拿了碘酒给她消毒。她手臂白嫩,血管的脉络即刻清晰可见。
她只觉得手臂一阵凉梭梭的空气刮过,随即便是针头扎进皮肤的刺痛感。她的泪水不停的涌出眼眶,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拉着她不停的往很黑的深渊里坠,那是一种没有着落的空洞感,她挣脱不开,想拼命的上浮,却比不过下坠的速度。
她在模糊中瞟到了棕色小瓶的药物包装,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只大概看到药品名称,知道这药不会太伤害自己,才极其轻微的放下一点心来。红衣绑匪注射完后,显然很是兴奋,欲拿出另一只注射器,被蓝衣绑匪吼道:“你想让她死吗?”
红衣男子只好作罢,四个人看着她□□。突然蓝衣绑匪电话响了起来。他们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下,然后都聚在角落里商量着什么,
那单调的铃声不停的再响,几个绑匪和她大概有10米左右的距离。她很想就这样推开门逃跑,只略略坐直了胸膛,便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有种小时候参加运动会或者春游前一天睡不着的兴奋感。
蓝衣绑匪接起电话道:“旭总……”
随后只听见“咚”的一声,方焱焱只感觉整个仓库都是震动,像是从天上落下无数的灰尘,经过唯一的那扇小窗,在清晨的阳光下清晰可见。仓库的大门一下就被撞开,大概是绑匪自恃仓库附近人烟稀少,只用了两个最普通的锁,连一根粗铁链都没有。
大概有四五十名特警真枪实弹的冲了进来,只几秒钟就将四名歹徒制伏。有两名特警扯过破床单,将方焱焱的头和身体完全遮盖住,随即便快速的将她架出门外。
救护车已经在外等待,她被塞进救护车里,车子即刻启动,前方开路的警车警笛嘹亮。她躺在救护担架上,细心的女护士用医用床单将她赤、裸的身体围裹上。
她依旧很兴奋,想必是药物所致。强烈的兴奋感使她大力的挥开眼前急救医生的双手,她随即被固定在担架上动弹不得。医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几?”
此刻方才感觉心跳平静了些,她对医生说了她看见的注射品名称:“Morphine Hydrochloride Injection。”(盐酸吗啡注射)
医生见她精神尚佳,拍了拍她的脸颊鼓励道:“聪明的姑娘,你会没事的。”
救护车停在了某部队医院的门口,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东境内。护士还是将她的脸部用床单遮盖住。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便覆上她的手。
她知道那是谁,所以大力的回握,想告诉他,我没事。
却换来他更大的力度。
直到她被推进设备齐全的抢救病房,她才被拉下眼睛和世界的蒙蔽物。她一眼就找到了旭天,在那么多的白衣天使和深蓝色警察制服穿梭的人影中,她只看见了他。
他就站在她身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惊慌的模样,他的眼中全是通红的血丝,双拳紧握,面容冷峻,衬衫只敞开第一扣子,没有领带。
她对他说:“我想回家。”
他嘴唇嗡动,面对医生投去询问的目光,医生摇头,坚持做完检查,他却还是顺着她道:“好,咱们回家。”
回程的一路都是警车开道,旭天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他抱的很用力,掌心内全是冰冷的汗水,洇在她的身上。她周身只包着蓝色的医用床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方焱焱轻声在他耳边道:“没有你想象的那种事发生。”
旭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眼神中全是自责和懊恼。方焱焱急道:“真的没有。”
旭天终于开口,嗓音沙哑而疲惫:“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她只是点点头,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好了。大概是药物发作,她觉得困意上涌,再也不愿意言语。只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像是搂住失而复得的玩具,又像是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一般,委屈的不能自已。
待她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大黑,而她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只看见宝琴挺着大肚子站在一边,旭天和赛总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说着什么。
见她醒来,二人同时起身。旭天对赛总道:“哥,有劳您了。”
赛总则挥了挥手,又十分慈祥的拍了拍方焱焱的头,嘱咐她多休息,便走出了病房。
方焱焱对宝琴说:“你身子不方便,怎么还过来了?”
“我能不过来吗?”宝琴的笑容有点苦涩,“人在我手上出的事。”
她反而劝慰宝琴:“我没事。”
梁、陆夫妇和方、季夫妇在外间听见她醒来,大概男士们觉得不方便,只陆静和季涵来病床前看望她,两人均一脸愁色。方焱焱却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见他们。便由着旭天将他们劝了回去。
方焱焱倒是对这间医院有很好的回忆,她还是让旭天如上次般躺在自己的身边。依然觉得困倦难挡,便不一刻便昏沉沉的入眠。
只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被噩梦惊醒,脸上都是眼泪,而后背都被汗水浸透。她也因此变得很害怕黑夜,日渐消瘦,发现自己一刻也不想离开旭天,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
旭天问她:“我把妈妈接回来陪你?”
她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别让她担心了。”
他点点头,却又听见她说:“你晚上早点回来好吗?”
旭天心疼的无以复加,增强了安保,又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却依旧安静的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一般,总是发呆,眼神中的脆弱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
连住家阿姨都对旭天说:“只有晚上您回来时才愿意和您说两句话,吃两口饭。白天在家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吃东西。怪让人心疼。”
心理医生则鼓励他们:“这需要一个过程。家人的陪伴和鼓励,是非常有效的。”
于是他对她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不是想去芬兰吗?现在是北欧最好的季节。”
她有点胆怯的摇了摇头,旭天却鼓励她:“有我在呢,而且北欧现在的白天很长,晚上11点天都是亮的。”
她这才和他一起来到芬兰。他们和这个国家的很多人一样,开着房车,一路走走停停的游览。途经挪威时,房车营地旁有家酒店,只有两层楼高,方焱焱却一下子爱上了酒店窗外湖光山色的美景,她对旭天道:“这里真美。”
于是两个人不再往更深山处的峡湾赶路,只在那里看窗外的流水。水流很凉,甚至有些刺骨。她却愿意赤脚坐在湖边发呆。太阳将河面反射的波光粼粼,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水清澈而湍急,她小心翼翼的将水捧在手心里,像是捧了一把细碎的黄金,明晃晃的。她一时出了神,却感觉到旭天从身后为她带上了墨镜。
她嬉笑着将水泼在他的身上,也得到他泼水的回应。
太阳一直很高很高的悬在天空中照耀,直到夜里11点才会下山,而凌晨三四点钟又会天亮。那一小片峡湾,美好的像是世外桃源的仙境一般,让人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