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宁欢(1 / 1)
宁母闻言忍不住训斥她,“欢欢,你说什么疯话呢!”
宁欢突然笑出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尤显怪异,“我知道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这么做就是疯了,勾引自己的亲哥哥,和他上床,被父母骂还不觉得耻辱,我全都知道。”她微微摇头,重复说:“从始至终,我都知道。”
她说的每句话,都像狠狠地踩在宁父宁母的心上,他们瞪大双眼,看着宁欢的眼神形如看到异兽,他们不知道会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女儿。
就在他们想要对她叫骂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宁欢先爆发了,“你以为你们就很好吗!”
“你以为你们就是对很合格的父母吗!”
宁欢大声朝他们说,“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听你们说的太多了!”
“欢欢,听话,别吵你哥,他要学习。”
“欢欢,听话,别总出去玩,不然又得生病了。”
“欢欢,听话,好好吃药,在医院呆着。”
“你们知道吗,我听够了!今天,我要你们听我说!”
宁欢微微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看到宁父宁母和宁恒怔愣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她朝宁恒说,“你坐下。”
宁恒犹豫了下,触及到她的视线,垂下眼睑做回到沙发。
宁父宁母也有些紧张地看向宁欢,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宁欢,歇斯底里的发泄,像是要不顾一切的燃烧自己,目的是什么,他们隐隐知道,却不敢去猜。
宁欢看着他们三人点点头,挑眉道:“很好,现在换我说。”她舔舔下唇,顿了顿才想好要说什么:“其实我想很久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顿饭,像以前一样,”说到这她摇摇头,“可之后我就不再想了,因为已经不可能了。”
宁母听到这眼泪掉下来,她向宁欢伸手,“欢欢,你别这样,我们去医院,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宁欢眼神一凝,身子竟然开始微微颤抖,她摇摇头,对宁母说:“医院?不,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去医院的。”
“你知道你们把我一个人留在医院时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她呼口气,压抑住心中的那些酸楚,“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更不准我出去,你知道我在医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都不行,我想你们了连打电话他们都不准,说我要静养,要我一个人呆着,可你知道那对我都是怎样的折磨吗!”
说完她加重语气,“我死也不会去医院的。”
宁母的眼泪不断地流,她捂住唇低头哭泣,不敢再看宁欢,宁欢继续说:“妈,我知道你怪我,其实出了这事,你希望错的是我,而不是宁恒的,对吧。”
宁母抬起头,不住地摇头想否认。
可宁欢下一句话却止住了她想要解释的话语,“好,那我问你,妈,我的生日是多少,我今年是大二还是大三,你知道吗?”
宁母张张口,想回答,最后又闭上了嘴。因为她……忘记了,或者是说,她忽视了。
忽视了太久,遗忘了太多东西,已经忘却了对这个女儿该有的重视,幼时因为她的病身心疲惫,干脆放在医院,自己专心照顾儿子,长大时女儿变得乖巧,近一年更是安静得如同不存在,她的眼里只有宁恒,而从前那个护在手心里的小棉袄已经被她扔下很多年了。
而她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伤痛,而这是她最不敢面对的。
因此,宁母再次低下头,轻声啜泣。
这时,宁欢的眼神转向宁父,她先是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明媚温柔,如同儿时一般灿烂,宁父稍稍意外,眼神也软化了些,而宁恒看到,却紧张地皱起眉头,更加注意宁欢的一举一动。
“爸,你记得吗,”宁欢的声音低柔,她陷入回忆,轻声和宁父说:“小时候有一次妈生病了,说想吃家里的蜜枣,这里没得卖,你开了一天一夜的车给妈到临市买,妈看到那些蜜枣时感动的都哭了,当时我看到就想,我以后找丈夫就要找像我爸一样的男人。”
宁母听到往事,也不禁微微止住了哭泣,她侧眼看了下宁父,宁父触及到宁母的眼神,低声咳了下别过头。
出乎意料的,就在这时,宁欢冷笑了声,她嘲弄的看着宁父,“我以前就是那么傻,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以为自己的哥哥也是对我最好的,结果,一切不过是场笑话。”
她歪着头,“爸,我问你,你是从哪赶回家的?”
宁父面色一顿,深吸了口气,“欢欢,我知道你对这个家心生不满,但不表示这些能够成为你犯错的理由!”
“那爸你对这个家有什么不满呢?又是什么促成了你犯错的理由?”
“现在是说你的事情!”
“你怕了?”宁欢笑起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宁父,“你也会怕啊。”
宁父冷面不语。
这时宁恒出声,劝阻她:“欢欢,够了。”
“不够!”宁欢吸口气,“还不够,我还没说完。”
宁恒站起来拉住她,低声道:“已经够了,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宁欢扯开他的手,大声道:“这个家早就毁了!”
“在他出轨之后!”她指着宁父,又看向宁恒,“在你毁了我之后!”
宁恒顿时愣住,眼神不解的看向宁欢,他从一开始宁欢做这些事就开始迷惑,他单纯的妹妹为什么突然改变性格,又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目的,这个目的就是要报复他,可是为什么,他不明白。
现在,这个原因终于被剖开,他却不敢去听那带着血色腥味的原因,他用力拉着她往房间走,可宁欢不住的挣扎,她不断拍打他的胸膛,终于在他握住她的双臂后,她开始嘶声尖叫,“你知道吗!你现在和他们一样!和他们一样!就是因为你,我被人强|暴了,就是因为你!”
他终于停住了动作,宁欢胡乱之中给了他一个巴掌,终于两人都停下,喘着粗气看着对方,十几秒过后宁恒才消化她说出的那个事情,他不敢相信,眼神僵直的望着她,反复低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宁欢看着他,确定他眼里的疑惑与难以置信,她吸口气,尽量稳住声调,“一年前,我高中毕业在酒吧聚会,我被几个人堵在厕所里不敢出去,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你说让我留在那里不要走,我就傻傻的等在那里一个小时都没出去,可结果呢!”她拽住他的领子,拉低他让他与自己对视,“那些人把我抓到一个包厢里面,按住我的手脚,他们开始摸我,说着我从来没听过的下流话,你知道我当时多怕吗,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后悔信你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她猛地推他一下,宁恒倒退几步,双眼怔怔的直视着她。
宁欢不想再看他,转过头对宁父宁母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之后你们是要和我断绝关系,或者把我送出国都随便。”
她顿了顿,咬了咬下唇,“我走了。”
说罢宁欢转过身离开家里,再没有回过头。而留下的三人都陷入沉默,宁家顷刻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