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心思（1 / 1）
不管青陌说的是不是实话，余墨想——要不，除掉青陌好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坐实了青惜抹黑他的那些话了吗？
余墨真的是很为难。
正犹疑间，听得外边有人小声道：“小青陌？”
像是长者哄幼儿的语气，虽然声音很低，不过余墨还是听出来了——太清！
好啊，他正要回天界寻他问清楚呢，他倒自己来了。
原本就有些又想哭的青陌立刻便哭了：“师祖师祖！”看来这一点青陌倒是没有骗他，青陌所谓的师祖，的确是太清。
“我在上界就感觉你这里出了事，怎么，小青陌你没事吧？”太清的声音在外边有些大惊小怪的：“怎么外边倒了这么多人啊，小青陌别怕，师祖来也。”
余墨似笑非笑地等着太清进来。
“唔——星主你怎么在此处？”太清面色明显地变了一下，下一刻变得有些讨好：“知道是星主我也不必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正和师兄下棋下到一半跑了师兄会生气的。”
“天尊果真是很闲，”余墨乜斜着眼看他：“闲得每日搀和别人的‘家’事。”
“星君这话说的，”太清一脸笑眯眯：“哪来的家事。”
余墨把青陌拉出来，因为一些不明不白的原因没有用力，青陌却突然挣开他，一溜烟跑到太清身后去了，抓着太清的衣摆，从太清被他偷眼看他，小声和太清告状道：“师祖，那是个坏蛋。”
太清正色道：“星主，欺负小孩子可不伟岸。”
“据说他曾经去过云泽，”余墨指了指青陌：“我记得我与天尊说过的吧，不许其他人进入云泽。”
“小青陌又不是外人……”太清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顿住：“我这不是可怜我那小徒儿，怕她无趣么。”
“隐息香？”余墨冷笑，一点一点地算账：“天尊真舍得。”
“那是自然，”太清一点都不愧疚：“我徒儿嘛——要是当初你拜在我门下，我也会舍得的。”
他当然知道太清一直都想收他为徒，可他从来不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太清旧事重提，还没死心呐。
余墨懒得与他分辩，指了指青陌：“听说那是我的子嗣。”
“胡……胡说！”太清涨红了脸：“你听……谁说的！”
余墨斜眼看他。
太清嚅嚅了一会，又道：“这小青陌是我自小养大的，因着青惜常常一个人呆在云泽，我怕她会烦闷，所以带着小青陌去给她解闷的——绝对不是她儿子来着！”
余墨继续斜眼：“我何时说过他是青惜生的来着？”不打自招。
太清语塞，想了想又道：“星主修为也算很高了，自然能看出小青陌而今年岁几何……他出生的时候，青惜还没有醒来呢，怎么可能是青惜生的……星主你说对吧？”
“可是……”青陌的声音低低的：“我娘——”
“嘘！”太清急了，拉过青陌两人不知道在哪里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儿两人似乎说完了，太清一脸的轻松：“小青陌跟我说了，刚刚骗你的呢——不信你问问他。”
青陌似乎底气足了，敢把整个头露出来了：“嗯，我刚刚就是骗你的，我怕你杀了我，权宜之下只好编出自己的身世来，其实娘亲她不是我娘亲来着，我就是一只普通的鲤鱼罢了。”
余墨冷笑着看着二人演戏：“继续说啊。”
似乎知道自己话里有漏洞，青陌又补了一句：“叫她娘亲是因为她把我认作儿子了。”
太清补充道：“是的是的，星主想必也知道仙人要有子嗣并不容易，何况你们真身本就不是同种来着……想来更是不可能了的——所以小青陌真不是你们的子嗣，只是青惜无聊认的养子而已。”
余墨不接话，太清继续笑：“星主若是无事，我便带着小青陌回去了。”
“师祖回去哪里？”青陌拉着他衣摆，小声道：“我娘亲说我父亲是妖主，我也要做妖主，我还没整顿好妖道呢。”
“回天界去，”太清看了余墨一眼：“跟师祖回去啊，云泽、人间太危险了，师祖不放心。”
余墨开口道：“天尊，这青陌根骨倒是极好。若是好好修炼，将来也是有大造化的。”
“那是，”太清洋洋得意：“看他父母的根骨就知道了——哦不，我是说看他根骨就知道了。”
又安抚青陌：“青陌乖，跟师祖回去好好修炼，不理这地方了。”
“可是——”青陌似乎还是有几分执着，看了一眼余墨，又瑟缩了一下：“好的，师祖我跟你回去。”
若是太清直接跟他说青陌是他子嗣，余墨或许还会怀疑几分，可是眼见着他们这般遮遮掩掩的，余墨反而确认了——青陌还真的可能就是他的子嗣。
他可没忘记，太清一直想要收他做弟子，也没忘记当年太清抢着收了青惜做弟子的情形——太清这人热衷于广收门徒，见着根骨好的便想要收入门中，尤其是异物更是喜爱，比如螭鲤，比如月华莲。
若青陌真是他与青惜的子嗣，螭鲤与月华莲之后，太清若是说不动心——不可能。
这样一想，便知道太清阻止他们“父子”相认，到底是打着什么心思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子嗣上艰难，可是并不是说不可能有子嗣，现在他越发觉得青陌一开始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因为父母真身不是同类，所以青陌身上没有螭鲤的气息也并不奇怪，是的，螭鲤，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化龙，所以若是那一次刚好有了子嗣的话，只能是螭鲤的后代而不是龙族的后代。
何况螭鲤繁衍并不似人类或者其他仙妖，无需经历很长的怀胎时间，若是在三百年前她们受天劫之前青惜便已经将青陌生出也是有可能的，尔后太清花一百年让青陌出生，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青陌真的极有可能是他与青惜的子嗣，否则之后的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而偏偏是青陌一开始说的那番话才可以解释得通。
他的子嗣啊。
余墨有些无所适从。
原以为螭鲤就此绝后，没想到却还有青陌——虽然青陌也不是螭鲤，但是比起龙来，余墨还是更喜欢鲤鱼。
三界中跨族群物种的血脉很少，所生的后嗣多是以父母血脉强势一方为主——就比如若是商离与绿音有后的话，人类的血脉比起月华莲的血脉来说，月华莲的血脉更强势，绿音的后代应该会是月华莲；而螭鲤的血脉比之月华莲强势，然而月华莲又并非全然没有优势，故而他与青惜的子嗣似螭鲤又不是螭鲤，也说得通。
绿音……
余墨愣住，绿音从来就不是他的，就算绿音会有子嗣，也不会是他的。
早该醒来了，难怪青惜那么恨他。
他看了青陌一眼，心中涌过某个念头，想了想还是作罢，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不过，真的让太清把青陌带走？
余墨是不愿的。
何况，他还有许多旧账未与太清算清楚呢。
“隐息香是怎么回事？”余墨斜眼看他：“当初是你把青陌带进云泽？”还在背后说了他那么多的坏话。
太清面色一僵：“我那不是为了我徒儿好吗。”
为了青惜？余墨心下冷笑，不置可否，言简意赅：“我要隐息香的破解之术。”只要有破解之术，那么不管她跑到何处，他都能找出她来。
太清四下里看了看：“不行，我当初制出隐息香，就是按着连我都无法破解的目的来的——以我的修为，还破不了，除非找个修为高于我的，或许可以。”
修为高于太清的？余墨冷笑，太清何不指明了说是上清呢。
“要不你去找师兄吧，”太清果然开口：“师兄修为远高于我，或许能破掉我不能破掉的东西。”
余墨蓦然想起下界之前上清说的那番话——
“若你的子嗣能够继任你的位置，那么我便放你自由。”
当初余墨的回答是不可能，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有子嗣，永远不会有。
可是而今想起来，原来上清果然是无所不知的——他或许一开始便知道青陌的存在，幸而当初余墨便拒绝了，否则只怕青陌而今已经被上清带走。
所以，青陌真的是他的子嗣。
如果此时此刻上清问他同样的问题，余墨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当初拒绝是因为不知道有青陌，而今的拒绝，是因为知道有青陌。
责任什么的，他一个人背负便好，至于青陌，他不愿意的，便也不该逼着青陌去做。
这可能是他最后能为青惜做的事情了吧，她那么决绝地带着青陌离开天界，想来并不希望青陌如自己一般，成为那么可悲的一个存在吧。
他不曾得到过的自由自在，他愿意给青陌，反正而今的他，除却自己的自由不可得以外，他什么都能做到。
他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