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江清风在荷香轩用完饭,又喝了茶。一面拉过林享的手,放到自己手中握着,一面笑道:“享儿,你最近都一个人呆着,是不是闷得很?”
随即温言道:“我最近不怎么得闲,都没法来常看你。这些日子,外面也不清净,你还是不出去的好。你要是觉得闷了,就找月白说说话。过些时候我得闲了,再带你出去逛逛。你说好不好?”
林享紧挨着她坐着,脸上笑眯眯的,道:“我不闷的。在府里,有路儿陪着我呢。再说了,月白他也常常来找我玩的。像今天……”
江清风惊讶道:“她今日来过你这儿?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享自知说漏了嘴,犹豫了一会,方道:“她,她在你来之前还在的……”
江清风闻言,不由笑道:“是不是她不让你告诉我的?这小孩儿心性。我前几日不过说了她两句,这几日就跟我堵着气呢。”又道,“享儿,左右无事,我们不如去瞧瞧她?”
林享高兴地点点头,答应了。
江清风笑笑的,一路拉着他的手,来到了棠香院。
这院子一直为俞氏所居。江月白亦住于此处。院落不大,但见株株垂丝海棠密植在庭院周围,一道花墙蜿蜒其间。几座精致小舍半隐于花木之中。此时,簇簇丰盈娇美的花朵压满枝头,纷披软垂,姿态妖娆。院子的四面,形成了一片红艳的花海。
江清风笑道:“享儿,你来过这里没有?这便是棠香院了。”
林享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来过的。”又感叹道,“好漂亮的地方。”
仆侍们早迎出来,候在一旁。江清风随意问着他们,道:“俞叔在吧?”一面带林享往里走,边笑道,“我看你啊,整日在碧水园不出门,都闷坏了。还说过得好。有时间了,我得带着你在府里好好转转。好看的地方多着呢。”
林享稍稍不服气道:“没有的。路儿也带我转了的。”
江清风笑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总之呢,府里还是得带着你转清楚的。免得到时候啊,你成了我夫郎,都已经掌管府里的事了,可还弄不清哪里是哪里。你说,那怎么行的?”
林享有些羞涩,嘴里含糊道:“哪里就该我管府里的事了。那,还不是有你父亲在吗。”
江清风听了这话,不由停住了脚。随即离了仆侍,弯下腰,扳正林享的脸,对他轻声道:“享儿,你不明白。俞氏并不是我身生父亲。他并无资格掌家的。前些日子,水姐太忙,我便交了些事情给月白做做。但以后,你与我成亲了,这府里的事情,是都归你管束的。别的人,是不能够插手的。本来是想着,你在婚前都好好地,不用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但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林享看着她,乖乖点头道:“哦。”停了一会,又一副觉悟过来的样子,道,“清风,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最近在碧水园,江总管给我身边增加了好几个大叔。他们总在跟我讲着,府里的事情该这样子做,不应该那样子做。我还以为着,他们是在跟我闲聊呢。我有些时候是听不大明白的,但又不好意思不接着听下去……”
江清风不由好笑,道:“慢慢来吧。不知道的,你可以来问我的。”
正说着,只见俞氏扶着侍儿款款地走了出来,温柔如水地笑道:“清风,林公子。下人们都说你来了。我在屋子里坐了半日,也没见人来。原来还在这里呢。”
江清风笑着问候道:“俞叔。”
几人说笑着,一面进去,落了座。侍儿上了茶,俞氏让了,方笑盈盈道:“清风难得过来。今日里,却想着过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江清风忙笑道:“俞叔如何便老了。还是年轻得很呢。”
俞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柔声道:“今儿一照镜子,这皱纹可是又添了好些。”叹了口气,又道,“最主要的,是心里老了。当年自得到你母亲忍心离去的消息,我便……”
他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江清风也随着默了一会。一时俞氏方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不知怎么一回事,感情是老了。最近,我总是想到江将军。一想到,又忍不住伤心……”
江清风只得劝道:“俞叔,你也放宽些心……”
俞氏的泪落下来了:“我只是,只是想着将军当年待我的好。我实在是想念将军……”又默默垂泪了半晌,轻柔地使帕子细细揩了眼角,方重新开口道,“这些年啊,都是清风你照拂着我和月儿父女。真是难为你了……”
江清风笑道:“俞叔,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月白是我小妹,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呢。俞叔,你也别伤心了。这么多年了,月白也长大了。她现在可厉害了。”
俞氏又道:“可这孩子总顽皮。前几日,我听服侍她的人说,她又跟你闹脾气了。”
江清风笑道:“这事情,也是我的不对。我说了她几句,就成这样了。”又道,“月白可在?我正是为这事来找她的。”
俞氏方露出一个笑容来,道:“一听你过来了,躲在后面呢。我让人唤她出来。”
没多时,江月白就出来了。她扭着小脸,抱着胳膊坐在一边,气哼哼的样子。
但等江清风和她说了半日话,她就回转过来了。于是一下子笑逐颜开了,欢快地扭到江清风身上去,高高兴兴地连声唤着:“大姐大姐!”
俞氏在一旁使袖子轻掩着嘴,笑容满面地看着。
江清风与她玩闹了一会,又道:“月白,有一件事。府里的事务,上次是交予你暂时处理的。我看哪,你也不喜欢这些,就不必管了。以后,你就专心习武,文章也得学上去。不然,我可要好好地处罚你了。”
江月白连连点头,满口答应道:“放心吧,大姐。我保证好好学的。不就是几本书吗。”
江清风无奈地摇摇头。
俞氏微笑插言道:“清风啊,那府里的事情,江总管可忙得过来……”
江清风笑道:“俞叔不必操心。享儿会慢慢学着做好的。”
俞氏顿了一下。然后笑道:“林公子?也是。他以后便是府里的男主人了。也好。”
江清风笑着摸了摸林享的手。
一时有仆侍进来禀报说,李文长过来了,等在府里外院。江清风便告辞道:“俞叔,打扰了一会,得先走一步了。”又对林享道,“享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俞氏站起来,柔声笑道:“林公子不常来。今日呀,娇客好不容易出了趟门。正好咱爷两个,好好说说话,亲近亲近。月儿也在。几个说说笑笑的,岂不比他一个人呆着强。”
江清风看向一边,见江月白正亲热地与林享靠着,两人很是开心的样子。又想着,保护林享的几个卫士也明里暗里跟着,应该不大会出什么事。于是道:“俞叔,那就有扰你了。”便迈步出了棠香院。
江清风见了人,平淡道:“是有何事?”
李文长愁眉不展道:“最近过得不甚愉快。小妹过来找你,是想跟你一块出去,喝点酒。”
江清风笑了一声,道:“怎么了?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可是成了东屯卫李军长了……”
李文长听了这话,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忙举起手,握起拳头,在嘴边咳嗽一声,道:“咳,这微末的职位,哪里能够跟江清风你比得了哪。”又道,“小妹近来实在是苦闷。说都没说处。知道你一直忙得很。过来寻了你几次,都是不在。今日终于见到了。出去喝一杯吧?”
江清风看了看她。最后还是点头道:“也好。喝一杯吧。”
两人便一路出了府,到了城里一家酒馆,燕水居。这家卖得很好的酒水,环境也干净。常来这里的,多半是京城的学子士女们。有时,一些官员亦来此坐坐。
江清风在大堂中拣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了。
李文长点了几个酒菜,笑道:“江清风,这几个菜还好?今日这顿,就算小妹我请你了。”
江清风道:“这怎么使得?你升任东屯卫军长,我还未来得及给你庆祝呢。”
李文长连连坚持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的。你要这么说,小妹还真受不住了。”
江清风这才罢了。不一会菜与酒水上来,两人喝了几杯,又挟着菜,一面随意闲聊着。
江清风开口问道:“你是为什么事情,不是很高兴?”
李文长顿了一顿,方道:“江清风,你不知道么?我听说,叶秋罗他,病得很厉害了。”
江清风想着上次见人的情况,一面道:“我也听说了。”
李文长灌了一口酒,皱起眉毛道:“我这几日去看他,都没能进得去叶府。”又道,“叶夫人不让我进府。你能不能进得去?小妹我想跟着你瞧瞧他。”
江清风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一时冷淡下来。默默地吃了半晌,席间只听见杯盏碗碟碰响的声音。
大堂里一直人声喧哗,热闹得很。刚才在周围桌子边上,分成对立两方的学子士女,激烈地辩论着朝堂上盐铁之事。这时,有一方辩输了,便一个接一个的,气愤愤地纷纷甩袖子走了。另外的女子们留了下来,个个意气风发地点酒点菜,谈笑风生地畅聊起来了。
江清风听她们说了半日,各种官员隐事均在她们口中肆无忌惮地传来传去。不由摇头。只听她们从翁明大人与魏昂大人的癖好习惯议论起,又一直说到当今柳皇夫的病。最后,竟在一堆喧嚷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文长也一面喝着酒,一面不甚在意地听着。这时不由停了酒杯,仔细听了半日。然后笑嘻嘻道:“江清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想到,你就要与四皇子成亲了,成女驸马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有跟小妹我漏一个风声的。”说着,还探身捶了捶江清风的肩膀一把。
江清风却仍处在惊讶当中。京城的消息是传得快。但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事,已经传到这种地方来了。但自己拒绝娶回四皇子的事,为什么一点响动也没有。
李文长还在一旁笑迷迷地说着什么。江清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这时,只见羽林卫的一个军士进来,向她走近,传话说道,羽林卫统领有事交代。便只得站起来,向李文长告辞了,一路跟着军士进了皇城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