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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第二百零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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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森将父母两人的日记本并排放在书桌上,他看着那两本年代久远,带着岁月印痕的本子,不由得在心中长长的叹息。明明相爱着的两个人,偏造化弄人,误会重重,最后竟因爱生恨,落得一个如此悲怆的结局。作为他们的儿子,实在为父母的人生悲剧而感到难过。

他轻抚着母亲当年写下的娟秀字迹,读着她笔下吟诵过的一篇篇宋词,还有那长篇的《忧郁颂》,在感受到母亲写作中那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之时,更多的,则是对母亲身世的猜测。

他相信,这样满腹学识、面容姣好的母亲,的确如那位书店老板所说的那样,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可她到底是谁呢?

母亲人前人后都对自己的身世缄口不言,连记述自己心情的日记本中也未有丝毫的提及。父亲深爱着母亲,虽明知她隐瞒了许多事情却从未开口询问,以至于直到他过世,都不知道母亲真正的身世与姓名。茫茫人海,仅凭一张母亲的相片,他又该如何知晓母亲的身世?今时今日,母亲究竟是生是死,是否一如日记最后几页上所说的那样,回到了上海?

记得当年,余婆婆曾对他说过,送他进育婴堂的是个舞女。如果那个舞女真的是他的母亲,那么,可以推测,母亲后来的确带着刚出生不久的他回到了上海,但为了生计,或者说心怀对父亲的怨恨,她最终选择遗弃自己的亲生骨肉,选择了自甘堕落。可是,母亲后来的生活到底过得怎样?她还活着吗?1949年后,她是否还在上海?如果她回到了上海,为什么这本日记本与这张照片会出现在香港?难道是她故意丢弃的吗?

……

所有的疑问,此刻在他心头被无限扩大。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渴求母亲的下落。父亲已然逝去,若母亲还活着,那他就不是孤儿。无论当年她是否真的狠心遗弃了自己,他都想要用有生之年好好的赡养受尽苦难的母亲。毕竟,母亲曾经用心爱过父亲,也爱过还在肚子里的他。

他低叹了一声,起身将父母的日记本郑重的放在了一起,藏进了书柜中。正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一回身,便见妻子正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长发发尾,双眉紧蹙,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他不禁失笑,这么多年了,只要遇到为难的事情,她这个习惯性咬发尾的小毛病就会下意识的跑出来,让一向优雅大方注意仪容的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般有趣。

不过,见她对着照片也能思考的如此认真,他倒有些好奇起来。这张照片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竟能让她感到了……为难?

“怎么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迟疑着道:

“嗯……我不是很确定。但,我总觉得你母亲的面容越看越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在哪里?还想得起来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胳膊。她咬着下唇,想了好半天,最后挫败不已的摇头道: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好像那个答案就在嘴边,但一时说不出来。我就是觉得她面熟,肯定在哪里见过。可到底在哪里呢?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的回答令他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内心如被蚂蚁啃噬的失望感觉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了。他舒展眉头,微微笑了笑,轻声安抚道:

“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免得想多了头疼。”

“我不甘心啊!我发誓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我真的觉得她好眼熟啊!可到底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看我这脑子,关键时候就派不上用处了!气死我了!”

韩婉婷气呼呼的抱怨着,回头继续死瞪着那张照片,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仿佛不看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他深知她执着的个性,微微的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跑去厨房,开始准备起晚餐来。

深夜时分,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刻,狄氏夫妇位于半山的宅邸也是静悄悄的。突然,从卧室传出一声惊呼声,韩婉婷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子掀了被子,顾不上穿鞋,赤着脚便要朝门口冲去。

狄尔森被她的一声惊叫从睡梦中惊醒,还有些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见到她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睡意便去了大半,以为她身上哪里不舒服,忙也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急道:

“婉婷!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她很是兴奋,双眸在黑夜中发出熠熠的光芒。她反手抓着他的胳膊激动的大叫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在哪儿见过她了!”

“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阁楼!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儿!”

“穿鞋!”

“没事,光着脚跑更快!”

“慢点!慢点!当心摔着!”

“噢!知道!”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他怔怔的看着隐在夜色中的房门口,站在床边发了一会儿楞。眼眸低垂,见到了妻子忙乱中留在床前的拖鞋,心头一暖,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宠溺。他俯下身体,将那双拖鞋拿在手中,又从床边拿了件外套搭在臂弯上,慢慢的向着阁楼走去。

这栋已改称“狄宅”、位于太平山半山的宅邸,曾是清末民初时期来港的英商修建的别墅。抗战期间,大部分英商纷纷离港避祸。这栋别墅的主人被日军关进了集中营,抗战胜利后举家回国,为筹路费,便将此房产转手卖出。1948年,国内政局动荡之时,别墅几易其手,最后被韩婉婷用二十根金条的价格买下。

1949年年初,因不确定台湾的局势是否稳定,韩婉婷在离开上海赴台之前,将家中大多数细软打包运往香港,存放在这栋别墅的阁楼之上,以备万一台湾失守,她好带着全家老小退居香港。

没想到,后来台海局势虽历经风变幻却依然未能成为共,产党克复的对象,他们全家竟也在温热潮湿的台湾住了下来。于是,这些行李在阁楼之上一放就是二十多年,成了灰尘堆积,差点被人遗忘的角落。

狄尔森走进亮着一盏橘黄色顶灯的阁楼,就见韩婉婷跪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几乎大半个人都扎进了一个硕大的木头大箱子里,正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他轻轻走过去,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柔声问道:

“夜里凉,当心着凉。你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她没抬头,听话的穿了外套后,一边在箱子里的一堆相册中翻找着,一边嘟囔着道:

“我在找当时被我收起来的一本相册。那年整理家什的时候,情况紧急,时间太少,没认真的整理,只将过去的相册一古脑的全都收在了一起。现在要找可就不容易了,全都忘了它在哪本相册里了。”

他见韩婉婷的脸上被灰尘画成了一个大花猫,笑着伸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灰尘,正想玩笑几句,忽然见她脸上一喜,拿着手里一本小开面的相册大声叫道:

“找到了!就是它!”

她飞快的翻看着相册,当找到了那张她想要找的相片时,定睛一看,她顿时脸色又一变,抽出照片,认认真真的看了许久,表情又凝重又紧张。他好奇的凑过去看,只见她拿着的是一张全家福的相片。

相片上的人都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西式礼服,或站或坐的排列在一栋大房子前的花园里。相片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矜持表情,一个个一本正经的看着镜头。

他粗粗的将那些人的面孔都扫了一遍,发现上面的人他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的,显然并不是韩婉婷家族的照片,便好奇的问道:

“这些人是谁?是你的亲戚吗?”

她不说话,双眼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脸上的神情却如放电影一般变得飞快,时喜时嗔,时而蹙眉,时而惊讶。她的各种反应让他更加奇怪,于是笑着又道:

“你看什么看得表情这么丰富?这里难道有我的母亲吗?”

他本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不料,韩婉婷听了,像是触到了电一样,猛地一震,迅速回过头来,瞪着他,用一种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目光,在他脸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看得那么仔细,认真,仿佛过去从不认识他一般。

她那种目光太过奇怪与震撼,满脸的表情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似乎正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告诉他,你的身世和这张照片上的某个人有关系。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被她紧紧攥着的相片上。

他正想从她手中拿过那张照片,却不料胸口的衣襟被她突然的紧紧攥住。她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面容,一时失态的大叫道:

“逸之!逸之!我终于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了!我终于知道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他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攥在他胸襟前的双手,紧张的低叫着。她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渐渐的浮上了眼眶,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叫林秀容。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在云南时,和我一起从上海来的秀姨吗?她叫林秀清,和你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还记得穆然吗?他的父亲与你母亲是堂兄妹。逸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和穆然一样,也是林家的后人啊!”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狄尔森像尊雕像一样傻在当场,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似乎还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看了一眼那张全家福,喃喃自语的低声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和穆然都是林家的后人?”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这张照片是很久以前林家长辈送给我爷爷的,看到坐在最左边的这个人了吗?那是穆然的父亲,年轻时的林伯伯。在林伯伯旁边的,是你见到过的秀姨,那时她还是一个中学生。站在秀姨旁边的人,就是她的姐姐,也就是你的母亲。你看,她长得多漂亮,和照片上的怀孕女人长得不是一模一样的吗?他们,所有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啊!逸之!你在这个世上不是无亲无故,他们,只要他们还活着,都是你的亲人啊!”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送到自己面前的照片,看着被她指出的那几个人的面容。他看着,看着,仿佛感受到了那种消失已久的亲情,不由得心间一动,颤抖着手,从她手中接过那张全家福,捧在眼前,站在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的看着,反复的看着。从那一张张何其相似的面容上,看到了他的母亲,看到了他从未感受过的亲情,也看到了他以前从未想过能够拥有的血亲。

曾经,他一无所有,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现在,仿佛只在一夕之间,他不但有了父母,有了家人,还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有种太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令人无法相信。他恍惚着抬头望向韩婉婷,觉得有种眩晕感正牢牢的裹住了他,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他上前搂住了妻子,闭上眼睛,轻喘着将脸埋进了她浓密的长发中,低声呢喃道:

“这是真的吗?这都是真的吗?”

她同样带着激动无比的心情,搂着他的身躯,轻轻的抚着他的背脊,坚定的温言抚慰道:

“当然是真的。再怎么样,血缘和照片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照片上的人一定是林秀容。否则,她不会和秀姨长得那么相似。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一切,秀姨和她是亲姐妹。你是秀姨的亲外甥,是林秀容的儿子。肯定是这样,不会错的。”

“可光凭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人有相似。天下之大,难保有面容相似之人。”

“我以前听家里的亲戚们悄悄的说起过秀姨的姐姐,说她年轻的时候逃婚,与家里一个花匠的儿子私奔,后来被抓了回来,但那个花匠的儿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死了。为此,秀姨的姐姐就彻底的与家族决裂,离家出走,从此以后就再没了音讯。

因是家族丑闻,林家人不愿多提此事。直到林家长辈们故去,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她了。到后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她是死是活,是不是还在上海,都没人知道。曾经有人传言说曾在舞厅见到过她,说她做了舞女。可传言就是传言,大家都没亲眼见到,谁也不信她会沦落风尘,所以,这些传言最后就变得不了了之。她的下落更是成了一个谜团。”

“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她就是我的母亲……”

“如果说长得相似可以是一个巧合,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相似的巧合?上海滩上哪里有那么多博学多才的舞女?哪里有那么多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哪有那么巧合,你父亲在上海遇到你母亲的时候恰是她离家出走那段空白无人知晓的时候?你被她带回来送进育婴堂的时候又差不多又是那个她当舞女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刻?

上大学的时候我学过数学的概率论。当代科学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天底下没有那么大概率的巧合性。除非,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全都发生在同一件真实存在的事情上。”

她说得极为坚决肯定,可他却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希望越大,最后失望也越大。见他神色犹豫不决,她想了想,抓住他微凉发颤的大手,低声道:

“我知道你怕什么。别担心,既然我在这件事情上打了包票,就一定有办法证明这一切的,绝不叫旁人多说一句废话。我知道林家当年有不少人都来了香港避难,没准现在还有人住在这里。只要找到认识林秀容的林家人,我相信,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

如果林家人中已没有认识她的人在,那也不难。听说现在有一种新的验血方式,能够用血液中的白血细胞抗原来进行亲缘鉴定。到时,只要你的血型与林家后人的血型相符,那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逸之,你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既然上天在这个时刻让我们看到了这张照片,让我想起了这些事情,那么就一定是代表着这件事情不会半途而废。你相信我!”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睛里那坚毅不绝的目光,胸膛里那颗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她大约是不会知道,她的这种坚定的信念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安抚力量,足以让他对抗所有的负面情绪。当年,她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无论是谁来相劝,都无功而返,有太多的人都输在了她这种坚定无比的信念上。而他,也正是凭着她的这种信念的鼓励与支持,才甘愿受尽一切苦难,只为能与她在一起。

时隔多年后的今天,他又一次看到了她身上爆发出的这股力量与信念,又一次给了他力量,让他有勇气面对这个身世之谜背后的真相。他轻轻的点点头,对她温柔一笑,眼睛微微的湿润了。他认真的对她低声说: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不管我是不是林家的后人,至少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的亲生父母是谁,知道了他们的爱情故事。我很满足。”

夜,漫长而寂静。阁楼上亮着的小灯,恰如一盏在黑夜中指引人们前进的明灯,虽然光芒微小,却给人以温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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