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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第一百六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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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凌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静谧的深夜中响起,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熟的韩婉婷。敲门声又急又响,咚咚咚咚的,仿佛敲打在她心头的催命鼓,让她紧张的背后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轻轻起身替还在熟睡的孩子掖好了被子,她穿了件外套,便下楼去看个究竟。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客厅里与冯妈在说着什么。她又惊又喜的扑到楼梯栏杆边,朝着那个身影叫道:

“黑皮!是黑皮吗?黑皮?!”

黑皮闻声抬起头来,见到她,立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声应道:

“嫂子!是我,老大让我来接你们了!”

韩婉婷脚步飞快的跑下楼,来到黑皮面前,这才发觉,黑皮穿着一身店里跑堂小二似的旧衣裳,看起来身上没有半点军人的模样。想着他这样装扮,大约是为了路上来往方便、掩人耳目。她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朝漆黑的窗外看了一眼,拉着黑皮急忙问道:

“你是怎么来的?这几天外面的炮声越来越近,眼看着离市区近在咫尺了,我一直在为你们担心,真怕你们过来的时候遇到危险!路上一切都好吗?没遇到解,放军吧?”

黑皮嘿嘿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露出一口大白牙,摇摇头道:

“没事,没事,我和老大坐军舰过来的,现在吴淞口还在我们手里,所以没遇到多大的麻烦,一靠岸很快就进来了。老大在船上有任务不能过来,就派我过来接你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立刻走,越晚越危险。”

韩婉婷知道情势紧急,也不再多言,连忙和冯妈分头叫醒大家,一阵忙乱之后,大家都提着早就整理好的行李来到楼下。黑皮一手从韩婉婷手中抱过一脸睡意朦胧的思平,一手从地上提起一个行李箱,目光飞快的从眼前这些人的身上扫过,望向韩婉婷,奇怪的低声道:

“都到齐了?”

韩婉婷点点头,将念卿紧紧的揽在自己的身边。黑皮有些狐疑,眉头一皱,疑道:

“上次你的信上不是说一共有7个人要一起走吗?现在怎么少了?”

“其他人都打算留下,走的人,就我们四个。”

黑皮想了想,只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大步的就朝停在大门外的吉普车走去。坐上车,在离开家之前,韩婉婷抱着昏昏欲睡的平儿,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栋隐在黑夜里的房子,看着冯妈轻手轻脚的锁上大门时,她的心头禁不住泛起一阵阵难言的酸涩。

念卿依偎在她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阿姨,我们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当然啦,这里有我们的家,将来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韩婉婷握紧了他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个“将来”究竟要等多久。匆匆离开上海,固然让她有种挥之不去的哀伤,但她又在心里隐隐的觉得,这次离开,大约就好像抗战的时候,他们从上海迁到重庆去避难一般,至多不过五六年,也一定能够再回来的。

当黑皮开着车,飞快的朝着离市区最近的十六铺码头方向驶去的时候,韩婉婷、冯妈和小念卿都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望着渐行渐远的那栋最终消失在黑夜之中的房子,她们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会回来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在她们的心里,都在默默的说着这句话。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想到,这条回家的路会走的那么长,那么艰难!

夜色中,一条长长的军舰在黑夜中如暗夜幽灵一般停靠在码头旁,如同剪影似的显露出刚毅沉凝的线条来。昏暗的码头灯光下,有许多的人影来回于码头与军舰上,似在搬运着什么。看那些人影的动作,一个个佝偻着腰,步履缓慢,仿佛那些搬运的东西很重。

看起来繁忙不已的码头,时不时被习习江风吹来吵杂的人声,但与平时喊着号子,吆喝声不断的时刻比,却显得特别安静。灯火管制的夜晚,曾经美丽的夜上海也被黑暗紧紧的笼罩着,如同陷入了沉寂的昏睡之中。只有在这个码头上,人影重重,来来往往,恰似来自地府的幽灵。

黑皮带着韩婉婷等人,来到码头上,向荷枪实弹的卫兵出示了特别通行证后,他们主仆四人和押送行李的卫兵们被带进了严格管制的区域。韩婉婷的怀里抱着思平,冯妈紧紧攥着念卿的手,四人亦步亦趋的跟着黑皮,走在警卫森严,卫兵林立的码头上,向着黑夜中挺立在江边的军舰走去。

思平这时已经醒来,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趴在母亲的肩头,看着身边正在发生着的奇怪的事情。相比于大人们紧张的心情,她却没有半分害怕。即便所见的一切,均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事物。她睁着大眼睛,在夜色中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没有看到自己爸爸熟悉的身影,便搂着母亲的脖子,娇娇的问道:

“妈妈,爸爸呢?”

“爸爸就在前面的大船上等我们呢。”

“平儿想爸爸了。”

韩婉婷听着孩子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奶声奶气,只觉得满心的柔软和袭上心头淡淡的心疼。她抱紧了女儿小小的身体,忍不住抓着她的小手摩挲着,轻声道:

“爸爸也很想我们平儿的。等下见到爸爸,要告诉他,平儿很想他哦。”

怀中的小人儿认真的点点头,正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军舰的悬梯旁。夜晚江风很大,几乎将正在悬梯上行走的他们吹得摇摇欲坠。黑皮护着她们小心的将她们送上了军舰,刚踏上甲板,未及站定,韩婉婷就见到昏昏的夜色中,有个人正朝着她们飞快的奔来。那个身影的身形是那么的熟悉,即便周围一片昏暗,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顿时,眼泪浮上了眼眶。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也认出了那个朝她们飞奔而来的人是谁,欢腾不已的在母亲的怀中跳动着小小的身体,朝着那个人来的方向,高高的伸出了双手,高兴的大叫道:

“爸爸,爸爸!”

“婉婷!”

未及激动的韩婉婷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烟味、浦江上潮湿江水味道与汗意的热风已经扑面而来。迅即,母女俩便被拥进了一个充满力量与爱的怀抱中。那股力量将这对母女抱得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似乎透露着这股力量的主人此刻激动不已的心情。

“爸爸,臭,臭臭!”

当韩婉婷和狄尔森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中时,他们怀中的小人儿很快就从见到父亲的喜悦中嗅到了奇怪的、让她摇头皱眉的味道。她大叫着,依依呀呀的向紧紧抱着她的爸爸抗议着,身体不断的扭动着,躲向母亲香香的怀中。夫妻二人听到女儿的叫声,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狄尔森有些不舍的放开了母女俩,俯身在女儿的脸上吻了吻,闻到她身上飘散着的浓浓的奶香味,还有韩婉婷身上特有的那股温暖的荷花香气,多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种焦躁与不安正在渐渐的归于平静。

他看着韩婉婷,看着她常常出现在他梦境里的秀婉眉眼,心中如掀起了狂风暴雨一般激扬热烈的情感风暴。若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否则他真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抱着她,亲吻她,在她耳边好好的诉说这些日子的分离之苦,与对她浓浓的相思之情。

韩婉婷看着狄尔森,眼里有着掩也掩不去的心疼与怜惜。他们分别不过半年的时光,他究竟在台湾过的是怎样辛苦的日子,不然,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变得如此憔悴与清瘦,看上去竟像老了十多岁?!

是军事操练太辛苦,没有好好休息,还是担心国事,没有好好吃饭的关系吗?否则,他怎么会瘦的这样厉害,让他本来就深邃立体的五官,变得如刀削斧凿一般,线条越发的凌厉;原本贴身的军装此刻穿在他身上显得那样空荡,被江风一吹,竟能呼啦啦的荡出一片波浪来!

轻轻攀着他的胳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单薄的触感,她已心酸的说不出话来。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他见到她满眼盈盈的泪水,心底里泛起一阵温柔,将她揽到身前,轻轻抚着她的背,笑着低声安慰道:

“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呢?快别哭了,要是让船长他们见到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哩!”

他话里揶揄的口气,让她忍不住轻捶他的胸口,一边眨着眼里的泪水,一边嗡着鼻子小声道:

“还说呢,就是你欺负的我,当心我告诉姑妈去!”

他闻言仰头哈哈大笑,将她一把搂得更紧,低头在她额头上用力印下一吻。这时,怀中的小人儿耐不住爸爸妈妈的一番儿女情长,在母亲的怀中挣了几挣,熟门熟路的从韩婉婷的臂弯里滑脱了下来,在昏暗的甲板上,跌跌撞撞的跑向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低着头不语的念卿。

“哥哥。”

“平儿,小心!”

思平准确的抓住了向她伸来的念卿的手,又高兴又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船上的一切,顾盼生姿的模样,看起来比在父母的怀中还要自在欢乐。念卿手里握着思平又软又滑的小手,心底里忍不住浮上来一阵淡淡的苦涩。

刚才看着思平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模样,看着叔叔阿姨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上了早已逝去多年的爷爷和爸爸的身影。若是他们还活着,今天,现在,也许也能像思平一样,安心的与爷爷和爸爸站在一起,被他们的大手揽在身边。有他们在,他就好像有了一棵可以倚靠的参天大树,有了一顶为他遮风挡雨的大伞。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天地间,他始终只是一个人,必须要一个人拼尽全力打拼,才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哥哥?哥哥?”

小小的人儿似乎发现了身边哥哥的古怪,用力的拉了拉他的手,睁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她又胖又软的小身体蹭在念卿的身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念卿虽然听不太懂她的独特语言,但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小人儿想要表达的心意。他将她揽在自己的身前,闻着她身上浓浓的奶香味,手指轻轻触了触她胖嘟嘟的小脸,异常柔软与温暖的触感从他的指尖瞬间传到了他的心底里。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小人儿,半蹲下身体,从她的眼睛里,他只看到异常清澈的自己的倒影。平儿,从小就很依赖他,信任他,缠着他的时间比缠着阿姨还要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觉得很轻松,很快乐,一切烦恼仿佛都会随风而逝。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无忧无虑,天真可爱,总是笑眯眯的,好像故事书里的小天使。难道,她是上天派来陪伴他度过孤寂岁月的天使吗?会吗?他轻轻揉着她的小手,对着她微笑,看着她,听着她说话,心里默默的想着,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有平儿在,他就不会总是一个人了,不会了。

当天色渐渐开始发亮的时候,军舰终于完成了抢运装载任务,缓缓的从十六铺码头离开。这个时候,共,军的枪炮声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听起来那样的近,仿佛就在几条街外,仿佛立刻就能冲出街道,冲到他们的面前。隆隆的炮声,那样的清晰,远处不时有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

一夜无眠的韩婉婷听到了这些不间歇的枪声与炮声,看了一眼和冯妈一起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轻轻的走出舱门。来到甲板上,江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和裙角肆意的吹起。她用力的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望着美丽的外滩在清晨的薄雾中朦胧的淡淡身姿,看到它身后冒起的黑色烟柱,禁不住百感交集。

那一个个或浓或淡的烟柱,如此画面,似曾相识。当年,日本人进攻上海的时候,炮弹落在虹口地界上,也是冒起浓浓的黑烟直冲天空,大火几乎将整个天空烧得发红。那时,她和父母三人依偎在一起,远远的看着那片冒着黑烟的天空,心里满是对日本人的仇恨与家国沦丧的悲戚。而今,她再一次目睹了近乎相似的场景,却已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漠然,只有满腹的愁肠与凄哀。

“那是在虹口。是进市区的最后一道防线。虹口一破,上海就彻底保不住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共,军就会占领上海。那,就不再是我们的上海了。”

狄尔森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突然响起,她一惊,回头去看,就见他一脸沉重之色,双手紧紧的背在身后,背脊挺得笔直,双目的视线笔直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外滩码头,那样不舍而忧伤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失去的稀世珍宝。

她的心头一紧,禁不住抓紧了他的臂弯,急切的问道:

“逸之,我们,还有再回去的可能吗?还有吗?”

他凄然的勾了勾唇角,在风中一动不动,看着离外滩越来越远的江面,低声道: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那,我们要在那个小岛上待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这不是一场容易打的仗,做好又一个八年抗战的准备吧。”

狄尔森的话让韩婉婷怅然若失。她看着最终被江面上薄雾完全笼罩的看不见的外滩天际线,看着越来越消失在海平面上的陆地,看着那个有着她无数美好回忆的城市最终彻底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时,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她无力的靠在狄尔森的身边,望着眼前一片辽阔的海面,喃喃的道:

“八年?还要等八年?八年之后,我们真的能回去吗?真的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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