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冬：4（1 / 1）
辘辘马车声裂响在山路里，似梅雨时节，沉郁连绵。后来车停，眼前一片苍黑的森林，乌鸦惊飞，正午阳光下，林中阴暗，弥漫着一股阴森气息。
一行人走在林深处，雾瘴弥漫，不见光线。我被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过了多时，雾瘴渐散，林木参天，被覆金乌浮光，深处不时传来虎啸狼嚎，令人胆战心惊的。
这时，一声窸嗦响，荒草暗处蹿出数头猛虎，张牙舞爪扑来。领头的疤痕男虎啸着迎上去，作虎状爬行地上，啸声震震，时又低声虎吼。只见众猛虎敌意渐消，温温叫了几声调头跑开。原来领头的是个驯兽师，百兽不惧，以兽为友。
在梦中行了数天后，我们从叶隙里看到一片开阔山野里突出的一座寺庙，岁月无情，门户腐朽不堪，庙身剥蚀脱体，但从墙体上加护的梁木来看，曾被人特意保护起来。
“大人，我们到了！”姐驱虎而上，对着领头的疤痕男说，眯缝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出得树林，寺庙映入眼帘，不似传统佛教庙一样，该庙墙体银白，屋檐作圆形，全用木建造，造型奇特，不似四国宗派所有。
姐的座骑猛虎忽然惊啸起来，神情不安，领头疤痕男也是一脸凝重，吩咐众人提高警惕。
领头疤痕男刚向前迈出一步，寺庙四处的林里蹿出一群狼，围护在庙前，狼声震震。领头疤痕男作狼状与狼群对话，慢慢地狼声温和下来，但却并没有离开。领头疤痕男领着我们向前迈进，但这时，温顺的狼群勃然大怒，骤然张开血口向我们扑来。
一群人都以为狼群被驯服了，万万料不到有如此异况，被攻得措手不及。
我手脚锁了铁链，跑不动。又有一头狼纵身扑来，我惊恐地望着扑面而来的獠牙血嘴，心里只剩下绝望了。生死一线的刹那，恶狼猝然从我身边掠过，并未再袭来了。此后也没有狼来攻击了。我死里逃生，并未多想。
经过一番搏斗，我们从狼群的爪下逃了出来，却有多名人员负伤，更有一人伤亡。此时已夜色浓郁，如散射在海里的墨汁，即使腾跳的篝火也化不开。
“大人，我们现在进不去，怎么办？”姐倚偎在领头疤痕男怀里，纤手安抚着疤痕男气得暴动的胸脯，“那狼怎么不听你使唤？”
领头疤痕男一把推开她，脸上的伤疤扭作一团，狰狞万分，“狗娘的！养了这么一群怪物守在那里，伤的不说，还害死了一个兄弟。我就不信没办法除去这些东西！”
姐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我冷冷地看着她腼起笑，又爬上领头疤痕男怀里，嗔娇道：“大人，不知有何妙计？”
领头疤痕男搂姐入怀，粗手探入她衣内，脸上满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闪蹿的光芒让我浑身发冷。我吓得翻身，努力使自己睡过去。
忽听得姐一声惨叫，略带几丝欢愉，接着是她发嗲的声音。“大人，也不怜香惜玉，可用了，大人，你好坏！”
“如果你还算是个女人的话！”
姐好像是愣了下，强颜欢笑道：“大人，欣儿给大人您的快乐不会比其他女人少。”
“不愧是贱胎！”领头疤痕男哈哈大笑，便听到他拦腰抱姐入帐的脚步声。
天刚蒙蒙时，我猛然惊醒，惊恐地看着解我衣服的一身横肉的男人。我拼命挣扎，大喊救命，横肉男人捂住我的嘴，有人听到我的求救，也有人往这边看过来，然而，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无动于衷。
我看到姐站在后面，溺水一般向她求救，望她念在姐妹一场的情谊，求我。然而她只是远远地站着，表情冷漠地看着，一动不动。——而我原来只是个傻瓜！
“不.....不要！.....不要！”
我听到了布料撕裂时绝望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凌迟过血肉时一样。是不是我总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这时，我不再挣扎，我想一切都会完结的！那个横肉男却轰然倒了下去，她一身黑袍，一脚踩在了他身上，“大人叫你让她戴上香炉坠，可没说让你脱她衣服!”
横肉男狠狠地盯着姐，欲发作，姐却是摞下话道：“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大人！”
横肉男听了讪讪地爬起，一脸隐忍地滚了。
“别这么看我！”
我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黑女人，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曾经，她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大概什么也不是！
“听到没有！ 我不许你这样看我！”她愤怒冲上来，扬手又要甩下来，但这次我不会再傻，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反抗，不由一怔。
“知道吗？你很可怜!”我迎上她的目光，缓缓道：“有些事，怨不得别人，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
“你.....”她气得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
她忽勾唇邪邪笑道：“明明那么恨，却不得不张开双腿，在他身下□□，一定很可怜吧！”
我身体一震，一脸错愕。她望着我呆呆的样子满意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一切我都知道了，愈元的，姐姐的，妹妹受过的苦，心里伤过的痛，姐是知道的！若是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一定会替姐姐杀了他，对吧！”
“你想杀他？”我心里一惊，眼里闪过片刻的清明。
“怎么？你不想？”
我心里一下悸动，扭过关躲开她的目光，“你不可能杀得了他？”
“那妹妹会帮我的，对吗？”
她朝我吐了口气，忽然笑得很开怀，起身离开。她一向走姿迤迤然，现在走起来却有些不自然，是哪里不自然却又说不出来。自巷口分手后发生了什么，她讳莫如深，闭口不提，但很明显与将军有莫大的干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那么恨他，恨不得要杀了他？
早上，匆匆用过干粮后，一群人慢慢向寺庙逼进。在靠近寺庙的丛林里隐蔽了起来，领头疤痕男从后面把扯过来，推出安全地，“去把狼群引开。”
领头疤痕男见我迟迟不动，揪过姐，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如果不想她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她惶恐地看着我，眼里哀求着。领头疤痕男手里的刀向里逼近了一分，一线血泌了出来。看着她流血，我似乎也在流血，原来血缘并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寺庙前，狼群四处守卫，不时一声狼嚎，让人胆寒。我脚步发颤，缓缓接近过去，有狼冲我叫了起来，更有些狼绕在我身边嗅来嗅去，似乎在确认什么。后来，甚至有些伸舌舔我的手，温和乖顺，就像后山青峰的狼一样。一旦被认可，它们就会亲昵地伸出舌头吻你的手，向你展露不为人知的温柔。
风过林梢，徐徐而来，香炉坠微晃，有什么在飘散。
显然是将军驯养了它们，在这里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唯一可以确定是它们不会伤害我，甚至把我当成了一位亲人，亲昵地依偎地我脚边，温温地对我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狼语。我们不曾见过，它们却待我如此。
虽然不知狼群在守护什么，但我知道这是一群视寺庙为生命的狼群，只要生人企图接近寺庙，它们会在第一时间跑出来，奋不顾身击退来人，想引它们离开很难。正当我一筹莫展该如何把它们引开，忽然发现狼陆续倒下，低低哀鸣着。
我蹲下身去推它们，发现它们手脚酥软，甚至有些口吐白沫，似乎是中了毒。就在这时，林中响起一片杀声，领头疤痕男拉着一头狼头，对颈一抹刀，狼血飞溅，冲天血腥。
“别杀它们！”我冲过去企图阻止，却无力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一个死去。
“求求你们别杀了！它们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就放过它们吧！”
我跪在领头疤痕男面前，求让他们停手。他一脚把我踹开，我飞在空中，那一刻，一匹狼挣扎着纵身扑向领头疤痕男，咬上他左手，领头疤痕男惨叫着挥手砍。
轰隆一声，我重重倒地不起，口吐鲜血。与此同时，一头狼头滚过来，停在我面前，狼眼突兀，晶晶亮着，像两颗烨烨的星星。我认得它，它就是第一次在后山青峰袭击我的狼。
“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们。你们待我如斯，我却害死了你们，而它为了我，尸首不全。我以为这只是引开，不知道会变成一场屠杀！
我不知道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