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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养条龙(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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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养条虫(27)

起先,只是乍然遇见时听到的冷嘲热讽。

当婢女似笑非笑的对她说:“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妃吗!”的时候,安屛还可以置若罔闻。

吃饭之时,亲兵们送上来的碗筷只有睿王和温长清的份时,她也可以淡定从容。

可在她经过了一天的站岗,爬上床榻准备倒头大睡时,一墙之隔的窗外会传来士兵与婢女对她身份地位的各种嘲笑,甚至讽刺她‘床上功夫了得’之时,安屛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要么成为忍者神龟,要么就把头上的刀给拔了,给敌人一个痛快。

所以,当温长莺的婢女再一次路遇安屛的时候,刻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道:“王妃殿下要去哪里呢?怎么不见丫鬟嬷嬷们陪着,该不是要去私会某些人,不好带着仆人一起走动吧。”

一段简单的话,听着是何种的尊重,又是何等的体贴,只差说她勾搭了睿王还不够,还对六皇子亲切可人,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了。如果要颁发铁齿铜牙的奖状,安屛会毫不犹豫给她一张。

温长莺知道婢女替她出头,特意摇了摇自己的肩膀,颇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蔑视之意,正要如往常一般从安屛身边路过,不巧的是,今天安屛堵在了本就不够宽阔的路口,安屛以比对方更加高傲的姿态藐视着温长莺:“俗话说得好,打狗看主人。还有一句俗话,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一条狗,张口闭口询问主子的去处,横眉斜嘴的嘀咕着私会的字眼,这样口无遮拦的狗也只有温姑娘你大度的收留了。”

温长莺看了看自己的婢女,淡定的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也是,”安屛点点头,“这样忠心耿耿的仆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居然一天到晚惦记着私会什么的,也不知是温姑娘被她抓了什么把柄,或者她心里有了什么计较,才心心念念的脱口而出。”

那婢女吼她:“你含血喷人!”

安屛笑道:“看看,先前还说我是王妃,这才多久,转头就跟我呲牙咧嘴,这不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么?你每次见了我,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可大家都知道你是如何不将我放在眼里的。你对着我都可以面上一套心里一套,对着你的主子,那就不知道是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要知道,一个贴身的婢女,在未出嫁之前可能对女主人一心一意,可出嫁之后,她的那颗心哪……,啧啧,”安屛弹了弹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温姑娘,你可要担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咯。要知道,如今的女婢大都是心比天高。”

安屛想了想,又笑道:“毕竟,她旁人都不针对,就只挑了我这位空有其名的‘王妃’呢?”

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族里面,给千金**们选择的年轻侍女都是为了以后给姑爷做妾的,少有被许配他人。故而,这也养大了那些个婢女的野心。主母不得宠,让自己贴身婢女争宠,最后反而被婢女持宠而娇打压得抬不起头的主母也不是没有。

女婢听得面色苍白,更是印证了安屛说她想要借着温长莺爬上睿王妾室之位的打算。

温长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身为贴身的侍女,哪有不知道这位主人脾性的?当即,那婢女就吓得面如土色,摇摇欲坠,只呐呐不成言的说:“不是的,奴婢对姑娘一心一意啊……”

只是,这话却是没有人信了。

小小的一幕很快就被人告知了温长清,他倒是笑说:“这样也好,我往日都觉得长莺身边的人太过于狂妄,总是仗着主子的身份为所欲为,少不得替她得罪了人还不知。趁此机会,也可以让长莺将身边的人疏离一遍,太过于肆意的都清理了吧。”

压根不提安屛的坏心,可见,相比之下,温长清比温长莺会做人多了。

日后,温长莺身边之人也不敢明面上对安屛嘲弄,只要你一说,你就是对睿王有企图,要利用温长莺扫平争宠前路上的障碍,不管她们暗地里如何对安屛咬牙切齿,面上是绝对不敢不敬了。

睿王的船上,自然也都是他的耳目。在他看来,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相信安屛会处理好,如此看来,安屛果然不负他的期望。

只是,他的心思更加多些,对温家兄妹了解也更加充足,额外吩咐张家娘子:“多看顾着她,如今她是众之所矢,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暗算了去。”

张家娘子道:“那王爷您还放心着让她到处长牙舞爪的咬人?”

秦子洲笑道:“我喜欢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像一只小豹子。”

张家娘子又问:“她的家人,王爷您都安排妥当了?”

秦子洲继续埋头文案:“投靠本王的世家可不止温家一家,投奔我的幕僚也并不比温长清差。”

“更何况,温大姑娘身边还有王爷您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又哪里能够逃开您的耳目。”

秦子洲笑她:“你是聪明人。”最好只做聪明事。

张家娘子捏起兰花指,唱到:“奴家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拍拍屁股,继续她的护卫大业去了。

安屛也不怕温长莺,其实她蛮喜欢温长莺直来直往的性格,虽然有点骄纵,可也有自己的底线。不过,她也知道,相比温长莺,温长清才是秦子洲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小心翼翼的挨着秦子洲度过了几天,瞧着温长清依然对她不冷不热,除了特意感谢她对温长莺的‘提醒’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这样,她就越发不安了。

你抓贼可以,没有天天防贼的道理。

过了几天,安屛在秦子洲身边呆腻了,直接跑去找六皇子喝酒打屁聊天。

两人除了聊怎么赚银子,就是怎么坑人,简直是臭味相投,隔得很远张家娘子就嗤之以鼻了。

这日,安屛喝多了酒,与六皇子关于度假村年终分红起了争执,安屛执意认定自己出了主意,也要拿百分之一的红利。六皇子觉得她空有想法没有银子一切都是妄想,他们兄弟将她的野望付诸现实,她应该替他们高兴,怎么还敢要银子!

两人睁得面红耳赤,一杯杯的酒灌下去很快就空了酒壶,又有人来上了新酒,两人再一次干杯,以谁最先醉倒谁就认输为赌注,胡喝猛喝,不知不觉就闹腾到了三更。

静谧的夜晚除了水声拍打船身外,再也听不到一丁点的响动。

六皇子喝干了壶里的最后一滴酒,即站起来大声笑道:“我赢了!”低头一看,安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东倒西歪。

六皇子踹踹她:“喂,我说我赢了!”歪着头想了半天,又贼笑,“你要赚银子的话,不如来我的名下啊,保证给你安排一个即轻松又月钱多的活。”半响都听不到安屛的回话,又去摇晃她,“你觉得怎么样啊?”

安屛难耐的打掉他的手,转个身继续睡。

六皇子打了个饱嗝,只觉得眼前几个安屛乱晃,身子也由开始的冷到逐渐的热,最后连额头都开始冒汗。

“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啊,给本王备水,本王要沐浴!”说着就去拉扯衣衫。

秦子洲被张家娘子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半·裸·着的弟弟抱着睡得不醒人事的安屛在跳舞。两人跳一段趴在地上,又爬起来再跳一段,有一起跌在窗边,安屛睡得太过于深沉,被六皇子强制折腾下衣襟大开,都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色亵衣。

秦子洲脸色漆黑,直接从自家弟弟手中夺过安屛。

张家娘子举起酒壶在鼻子尖嗅了嗅,道:“这酒里面加了料。”

秦子洲一模安屛脉搏,脸色就堪比包公了,那一头,六皇子脱得只剩下亵裤,拿着腰带不停的在空中甩动,口里伊伊啊啊的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张家娘子笑道:“等六皇子也醉倒了,等到明日外人一来,不管他们两人有没有事,安姑娘都不可能做睿王妃了。”

秦子洲怒从心头起,随意抓起他的外衣裹了裹,用腰带将人绑缚住,往腋下一夹,走到船舱外,大手一挥,就将自己的亲身弟弟给抛入了河水里,噗通一声,好大一阵水花。等到值班的船工大喊:“有人落水啦!”这才施施然的扛着昏迷的安屛回了自家大船。

早已有眼色的亲兵抬了浴桶进了内舱,秦子洲粗鲁的拔了安屛的外裳,拍打着她的脸:“醉鬼,醒醒!”

安屛皱着鼻子,大骂:“混蛋!”

秦子洲大怒,直接把人也往浴桶里面一丢,安屛整个人咕噜噜的直接滑到了桶底,除了水面上的泡泡,人居然还没有清醒。

秦子洲一想到那壶被下了料的酒,又忍不住伸手从桶里捞出人来:“再不醒来,我就替你沐浴了啊!”

得到的回答,是安屛没心没肺的一个泡泡。

秦子洲再无二话,双手用力一扯,直接将湿漉漉的亵衣一分为二。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喜闻乐见,哦也~~~

31.养条虫(28)

白皙的肌肤在眼底显现的时候,秦子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蛇。

兴许是突然而来的寒冷让安屛感觉不大舒服,她挣扎了两下,又噗通的掉到了浴桶里,胸前的两块圆滚滚的兔子肉在水里荡漾了几下,上面的嫣红被水珠滑过,反而刺激得立了起来。

秦子洲额上冒出一根青筋,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忍耐力在节节攀升,他伸手搂住她的腋下,那两处浑圆就挤压在他胸口,隔着衣衫,稍微动弹一下都可以感觉它的柔软。

秦子洲鼻子有点痒痒的,低头看向那白花花的地方。

安屛呛了几口水,终于有点要清醒的意思,朦胧的睁开眼,就看到对面的男子,她笑嘻嘻的喊了声:“帅哥!”

秦子洲一愣,转瞬就怒火直线飙升:“帅哥是谁?”

安屛醉得太厉害,手臂都软绵绵的,她索性用脑袋去磨蹭对方的下巴,感受那短短胡须的刺辣感:“帅哥么么哒!”

秦子洲将她搂得更加紧了些,一把钳住她的下颌:“说,帅哥是谁?”

安屛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语,只觉得面前这张脸十足的惊心,很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偏生肌肤滑腻得很,与坚硬的胡须相辅相成,特别的……性感。

安屛眼睛眯成一条缝,不退反进,嘟着嘴去亲吻对方。两人靠得极进,她只是那么一踮脚,唇瓣就贴在了他的嘴上。秦子洲更怒,只觉对方心里还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看她米粒迷糊的贴近,直接就含着她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一口。

安屛大叫一声,在痛感里又清醒了一些,瞪大了眼:“你干嘛?”

秦子洲一掌粉碎了她的亵裤,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干·你!”

安屛喷了一口酒气,那分清醒又淡了些,含含糊糊的奸笑:“这事太复杂,你干不了。”

赤·裸·裸·的侮辱!

秦子洲直接把她从水中提溜起来,审视了一遍她的身体,咬牙切齿:“等下你可别求饶,我倒是要让你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我干不下来的女人!”

安屛再次打了个酒嗝,昏昏沉沉的就要继续睡。

秦子洲不带含糊的在她双腿之间摸了一把,觉得她在浴桶里面泡过的好处,至少那处不是纯粹的干涩紧致。

他对这副身体早就肖想了很久,美食在前,挑衅再后,哪里还会再忍,将人往桶缘一压,人也退了鞋子踩进去,抽了腰带,直接脱了裤子就蛮横的冲了进去。

睡梦中,安屛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又粗又烫的棍子狠狠的打了一下,让她整个人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双腿挣动,肩膀却被压制,那火棍很是坚定,直接一举到了她的体内。

安屛痛叫一声,不止脑神经,连身体都开始抽搐,她踢打更加用力,眼睛却沉甸甸的掀不开,双手无力,只觉得身体被强制性的一分为二,往那热源越贴越近,她下意识的喊了声:“云起!”

秦子洲的动作一顿,不意外的看到水里满满漂浮起来的血色,他伸手往水中摸了摸,安屛难耐的扭动,眉头锁着,又喊出了那个名字。

“云起,云起!”

在她的心中,秦子洲不是秦子洲而是安云起,是那个依赖她信任她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她身后的少年。

秦子洲生出一丝忿恨,连她都要忘记自己,一心一意的只记得那个没有头脑的傻子,她与六皇子相处和睦,是不是也因为六皇子的身上有安云起的影子?

明明他才是安云起,她却从他的兄弟身上寻找他,这个女人,真的以为他是个心机深沉没心没肺的狡诈之人?

他许下的每一个诺言她都不相信,他给予的每一个保证她都怀疑。此时此刻,秦子洲居然开始嫉妒起那个几个月前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嫉妒起那个只有五岁智力的自己。

秦子洲既爱又恨,身下动作逐渐狂躁,摁着她的肩膀不容许她一点的反抗,在她的身体里开阔,留下自己的印记,让她彻底的属于自己!

安屛在连绵不绝的疼痛中挣扎,那些酒意被热气蒸发,越发的浓重,让她全身沉甸甸的。体内的火棍由急到慢,由横冲直撞到九浅一深,疼痛在缓慢的褪去,细细的酥麻交替着升腾。

安屛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春·梦,梦里的自己被一个强势的男子压迫,对方不顾她的意愿挑开她的双腿,进攻她最脆弱的地方。

安屛很想喊:“帅哥,你会不会玩啊?知不知道**要两情相悦啊,就算是**,麻烦你也要顾虑一下女方的感觉嘛,又不是处,这么急躁做什么?”

刚刚在梦里人抱怨完,就感觉火棍猛地一抖,很好,果然是处男,这持久力堪忧啊!她才有点感觉对方就缴械了。

负分,差评!

安屛恼火的推开对方,嘀嘀咕咕的抱怨‘童子鸡出来泡什么妞,丢人’。

秦子洲刚刚爬升到灭顶的极乐中就被安屛嫌弃的推开,他一时没有回过神,就看着安屛晕头晕脑的要起身,她到底才破·身,又喝了酒,没什么力气,爬也没爬起来人又眼看着要滑到浴桶里,秦子洲赶紧抱起她,也不顾自己湿漉漉的衣衫,将人随意拭干了水渍,就放到了床上。

安屛一挨上床榻,就恍惚的觉得春·梦还会继续,身子的疼已经消散了不少,实在不是因为不疼,而是因为对方去的太快,那疼不够绵长,所以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作为个女汉子,这会子她的彪悍就有了十分的提现,她在梦中一拍床榻:“滚上来,老娘教你什么才是鱼水之欢!”

秦子洲闷笑,没想到安屛也有主动求·欢的时候,自动的退了衣衫坐到了她的身边。

安屛费力的勾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住他的唇瓣,伸出舌尖舔·舐着他的嘴,他引着她一路滑入自己的口中,抱着她的腰,让她与他一起起舞。

方才的干柴瞬间又被点燃了,安屛勉力抽出自己的舌头,闭着眼很严肃的提醒她,结结巴巴的说:“伺候好我,才有你的甜头吃,懂吗?我不舒……服了,就会踹你……下……下床!”

秦子洲闷笑:“好!”

努力回想曾经看过的春·宫图册,眼睛直接梭到了她那最隐秘的地方,干脆把她压在床榻上,将头埋了下去。

安屛‘啊’的尖叫一声,挺身而就。

这一次,她的火算是真的被勾了起来,对方虽然笨拙,方法也很粗暴,可正是这份原始的取悦让安屛有了异样的体会。

之后的一切简直是水到渠成,安屛彻底化身成了女·色·狼,反推帅哥,直接将对方吃干抹净。

秦子洲没想到安屛对男女之事也有了解,看着在自己身上摇动的身子,眼中隐晦莫名。

她是处子,却对欢好之事坦然而直白,也懂得一些花俏动作,更为蹊跷的是,明明该是他吃她,她却很会自己享受,主动得让他侧目。

如果不是方才在水里飘出的血色,他会以为她早已失·身,如果真是那样,他会将那得到她身子的男人碎尸万段!

嫉妒,是让男人化身野兽的最好良药。

秦子洲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一开始就霸气侧漏的安屛吃了好几遍,床上,桌边,甚至窗台边都留下了他们欢·好的痕迹,直到烛火燃尽。

第二日,安屛醒来时才察觉浑身酸痛,她皱着脸问蹲在暗处的张家娘子:“我昨晚跟六皇子打架了吗?骨头都要散了。”

张家娘子的脸比她的还要扭曲:“没有。”

安屛:“那我怎么浑身都疼?”

张家娘子:“因为你跟睿王这只妖精一起打架了。”

安屛宿醉的脑袋还是很疼,半响都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直到下床穿衣,她才觉得双腿有种合不拢的感觉,而且,身体内部似乎……她扭了扭腰,又揉了揉臀部,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向对方。

张家娘子一脸淡定:“没错,昨晚你们两只妖精打架到了三更半夜,我听了一夜的壁角,虽然没偷看,估计今晚你们再继续的话,我迟早会长出针眼的。”

安屛又坐回身上,这下子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赤·裸·着身子,浑身上下亲亲紫紫,吻痕咬痕掐痕无一不全。安屛扭头去看床上,干干净净,啊,那些可疑的水渍应该是她的洗澡水吧?

张家娘子再一次冷静的道:“放心,那里面还有睿王的洗澡水。”

安屛摇晃了一下脑袋,组织语言:“你是说,昨晚我跟睿王一起洗的鸳鸯浴?”

张家娘子淡定:“船上的人都知道。”

“然后,洗浴完了之后,我们一起回到了一张床上?”

“这个六皇子原本不知道,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当然,温家兄妹也知道了。”

安屛极力维持面部的平静:“最后,我与睿王……滚了……床……单?”

张家娘子:“推理得不错,基本符合事实真相。”

哦买噶,事情大条了!

此时,已经得知消息的温长莺温大**已经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那一张俏脸,嗯,真心说不上俏丽了,应该跟狰狞差不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出来了,一把辛酸泪,没有河蟹词,应该不会锁吧?

大家要淡定,要低调哈~~

太晚了,留言明天回复

32.养条虫(29)

她这副模样倒是把安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拉着被褥盖住自己。

裸·奔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她这种动作,无疑是欲盖弥彰,温长莺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哼道:“贱妇。”

词汇量还是蛮扶丰富的,听不出是从官家千金会说的话。

只不过,安屛从小到大没有听人骂过她一个‘贱’字,原本还有点愧疚心里,这会子也烟消云散了。

她也冷哼道:“你谁呀,张口闭口不吐人话,是狗的话我就喊人打发你出去了。”

张家娘子噢着嘴,暗道一声‘彪悍’,重新缩回角落里,等着看戏。

张家娘子事不关己,温长莺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恶意,当场就去撕安屛的被子:“你敢做,难道还不敢承认吗?你个勾引王爷的贱·人。”

安屛见她来夺被子,她反而将被褥绕到腋下,滚几圈直接将自己滚成了个笔筒,那被子裹着她的身体,怎么看都不会轻易被拉扯了下去。

温长莺羞辱不了她,手臂一扬,对着她的脸就刷了过去。温长莺是习武之人,安屛再怎么厉害也快不过对方,脸颊生疼,直接受了这个巴掌,温长莺一下得手,气势更甚,又左右开弓:“我今日就要教教你什么叫做妇德、妇贞!”

直接就压在安屛的身上,双手朝着那唯一白皙的地方打了过去,硬生生的将安屛当成了自己的仇敌,只差置之死地了。

安屛无论如何挣扎不开,原本裹着被子是保护自己,转头就变成了束缚自己行动的枷锁,双颊很快被打得通红。安屛只觉得自己胸口升腾起从未有过的怒气,她直接踹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伸长了手臂揪住了温长莺的头发,对方大叫一声,抽打安屛脸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又要去撕扯安屛的手臂。

安屛将温长莺的长发在臂弯里绕了几圈,惹得温长莺更加的痛叫。相比安屛,温长莺更加没有遇到过这么粗鲁的打架方式过,她有武艺又有身份,平日里教训人都是丫鬟们出手,武艺都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又有护卫,很少真刀真枪的打杀过,对敌经验实在太少,更别说安屛这种平民悍妇的野蛮方式,一时之间,根本拿安屛没有法子。

此时的安屛浑身□,一手卷着温长莺的长发,将她人直接拖到了地上,眼睛到处寻找,最后从窗边抓起了一个小花瓶,丢了鲜花,泼了水,瓶身往桌沿一砸,徒留了瓶颈在手中,破碎的瓶身直接伸到了温长莺的脸颊旁,安屛弯身直接踩在了温长莺的肩膀上:“再动,行不行我直接毁了你这张脸。”

舱内,瞬间静得闻不到人的呼吸声。

原本看着自家姑娘大发雌威的丫鬟们惊声尖叫,纷纷要跑上来救温长莺。安屛直接拐了个弯,锋利的瓶身依然对准了温长莺那最以为荣的娇俏脸蛋:“来啊,来一个我就划一道口子,来两个我就划两道。”

温长莺浑身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大声喝斥:“你敢!”

安屛笑嘻嘻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一个平民,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要本事没本事,就只有烂命一条。我这样的人历来天不怕地不怕,谁惹了我我也让谁不好过。你敢打我的脸,我就敢撕了你的脸;你要了我的命,你这一辈子也没好命,别说嫁给睿王了,嫁给乞丐,对方都估计不敢看你的脸吧,哈。”

温长莺这才后怕起来,知道对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第一次有点后怕起来。她当然可以事后要了安屛的命,可她自己一生也毁了,被一个蝼蚁毁了,怎么想都不会甘心。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何时,秦子洲已经过来。安屛与他在一条船,这边如此喧哗,秦子洲早就听到了动静,想着安屛今时不同往日,便急忙赶来看看,一看之下,饶是他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小小的船舱内挤满了人,中间的空地上,一个浑身·赤·裸且伤痕累累的女子半弯着腰,她的身前紧紧扣着另一名花容失色的娇人。裸·露女子双颊肿胀,无数的指印在上面清晰可见,肌肤下红色的血丝衬托得她的那一双眼,冰冷、狠辣,无所畏惧。在她之下,那娇人万千青丝被紧紧的扣在她的手里,一张俏脸白如纸,与只差毫厘的白玉破碎瓶身并在一处,锋利与脆弱,美得惊心动魄。

两个女人,一个寒如冰,一个柔如水,任谁都会偏袒水样的少女。

秦子洲只是一瞬间的愣神,接而笑了起来:“安屛,你在做什么?”

安屛冷冷的看着他:“在杀人,你要参一脚么?”

温长莺听得她在睿王面前还敢如此大放厥词,有心要再大骂,可到底顾及着睿王,咬了咬唇,半哽咽道:“王爷,救我。”

秦子洲却没有看她,直接走到安屛跟前,看着自己留下的无数咬痕吻痕,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溢了出来:“身子还疼么?”

安屛冷道:“脸更疼。”

秦子洲弯身,直接从对面将安屛这个人给抱了起来,安屛要挣扎,立即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钳制,手中的碎瓶也被他给夺走,身子一轻,人已经被秦子洲安安稳稳的抱回了床上,重新用被褥裹了起来:“今日你哪里也别去了,我在这里陪你。”

安屛哈的嗤笑:“我要三跪九叩谢谢王爷的恩典吗?”

秦子洲眼角一扫周围还在愣神的众人,张家娘子首先反应过来,从暗处出来,抱起浑身瘫软后怕的温长莺率先走出了舱门,温长莺的婢女们有心想要替自家姑娘讨回公道,可看王爷那架势,既然看重那贱·妇比她们家姑娘还要多,知道一时之间讨不到好处,纷纷围着温长莺回了另一条船。

舱内的人都走尽了,秦子洲才回头,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之内,顺道从她的指尖扒出了一撮短发,笑道:“我原本就知道你凶悍,现在才知道,你不止凶悍,还更为凶残。”想起温长莺那一张惊白的脸,“你就没有想过,得罪了温家的后果?”

安屛指着自己的脸:“那首先也要他们明白,得罪了我的后果!”

秦子洲让人去拿药膏来,一边替她涂抹,一边道:“温家的家主是一品大臣,在朝中桃李满天下,文人的表率,只要有心眼的人,没有一个敢去动他家的人,更别说是温大人的掌上明珠。”

安屛翻了个身,不去看他:“你直接说,哪怕温长莺把我打死了,你也没法替我出头就是。”

秦子洲顿了顿,不再管她的脸颊,反而在她身上涂抹药膏:“我虽然是个王爷,在父皇的心目中大概连一个三品官员的地位都不如。”

安屛接连冷笑:“是啊,你不敢得罪温家,所以让我去得罪他们。”

“安屛……”

安屛直接拿起瓷枕朝他掷了过去:“滚!”

舱内再一次回复了安静,只是这一次,连外人的呼吸也不可闻了。

*

温长莺被众人众星拱月似的回到自己的舱房后就病了,一直闭着眼冒冷汗,温长清请得随船大夫来看,说是受了惊,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至此,丫鬟们才添油加醋的将安屛的事迹说了出来,一个个梨花带雨,似乎替温长莺感同身受般的说:“从未见过那样的蛮横人,比最为凶残的兵士还狠辣,一句话不合就砸了碎瓶要毁姑娘的容貌。她也是女子,难道不知道只要她一个不慎,姑娘这一辈子就毁了吗?姑娘可是贵女,就算是入宫做了娘娘也是寻常人比不上的,她毁了姑娘的容貌,不就等于杀了姑娘一样吗?真正天下第一狠心人!”

又说睿王:“王爷不知中了什么邪,被那人迷了心窍去,不单不替姑娘惩罚对方,还对那人温柔细语,姑娘从未被王爷亏待过,惊吓之余又见到那女子借着睿王狐假虎威,更是哭得心肠都要断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说温长莺骂人打人在先,那船舱内除了张家娘子就都是温长莺带去的人,温长清哪怕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也无从查证。因为张家娘子是安屛的人,话不可信;睿王都能够无视温长莺的委屈反而去安抚安屛了,那更加不会替温长莺出头了。

看着在床上噩梦连连的妹妹,温长清首次怀疑睿王对他们温家的用心。

要用他们温家,难道联姻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而得罪温家,与睿王有什么好处?还是,睿王又有了新的盟友?

温长清显然考虑得更加长远,更加现实,暗自将朝中大大小小的臣子和派别都过滤了一遍,想起睿王失踪了半年也不可能有新的朝臣归附,就否决了开始的想法。

如此,温长清打算先替妹妹去讨个说法,出了门,居然听说睿王还在那平民的身边,原本暗藏的火气就冒了出来,直接让人去跟睿王传话,说妹妹受了惊吓卧床不起,自己要分神照拂温长莺,暂时无法为睿王分忧解劳了。

刚刚从安屛的舱内出来的秦子洲一听,不说自己去探病温长莺,只说:“既然如此,就让长清将公文带回去看吧,等回了皇城,本王再寻他细说之后的事。”

传话之人倏地心惊,觉得这是睿王对温家有微词了,胆战心惊的传了话,温长清沉默了一会儿就让人下去了,也没说让人把公文送到自己的手上。

余下的几天,两个病人在养伤,两个主事人居然也互不探问,温家的人不敢再来睿王的船上行走,睿王的亲兵也不去温家的船舱走动,整日里除了船工的号声就是水打船舱的激拍声。

六皇子隔天醒了酒就听说秦子洲的后院起火,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又跑去看安屛。

相比当天早上,安屛的脸颊已经肿得相当吓人,竟然比先前还要大了几分。

六皇子进来一看,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指着她道:“猪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折腾搬家的事情,更新的时间有点不稳定,大家多包涵哈~~~

33.养条虫(30)

安屛学着猪的声音:“哼哼!”

六皇子幸灾乐祸,问:“谁打的?打得好啊。”

安屛道:“温长莺亲手揍的,你很高兴吗?”说着,也笑了笑,“当然,她也不好过,现在正惊吓过度卧床不起。”

六皇子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安屛道:“正房夫人与外室情人的斗争。”

六皇子戳了戳她那‘肥厚’的脸颊:“你这外室小情儿也厉害嘛,居然连温大姑娘都敢吓唬。”

安屛打开他的爪子,用着被馒头脸夹成一条缝的香肠嘴反驳:“你错了,我才是正房夫人,她是外室。”

“你就大言不惭吧。”

“我实话实说。我告诉你,温长莺揍我是有原因的,她嫉妒成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带着大部队来揍我了。可惜,被我威胁得差点把命都吓没了,哈哈。”

六皇子假装显然不信,张家娘子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盘子点心,正窝在一个柜子后偷偷摸摸的吃着,听了两人的话,从那柜子后面伸出脑袋来:“她说的是真话。”

六皇子冷笑:“温大姑娘是什么人?她是一品大臣的嫡亲女儿,能文能武,虽然说不上贤淑典雅,可也魅惑动人,哪怕在外面跟个男人似的东跑西窜,那也是大家闺秀,轻易不会自己动手去惩戒什么人,你当她身边的人都是吃素的?”

安屛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没骨头似的倒在榻上,两根手指拈了茶几上的糕点咬着。

安屛不跟六皇子唠嗑了,六皇子又觉得无趣了,问张家娘子:“我大哥呢?他就没有一点表示?”

张家娘子吃完了自己的点心,又爬到安屛的榻边,自己斟茶,开始分享安屛的吃食,一边道:“这些就是表示。”指着不远处的桌上,一桌子的精细美食,全都是给安屛预备的。

六皇子对安屛笑道:“大哥这是把你当作宠妾哄呢,一堆吃食就堵住了你的嘴。”

安屛自己也斟了一杯茶,送到六皇子手中:“王爷,您就别费心的来挑拨离间了,我与温大姑娘的矛盾再深,也不会影响温家与睿王的合作。”

六皇子没想到这个**民还有一点脑子,不由得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刮目相看。

安屛再接再厉:“我也不是那种持宠而娇的女人,我对自己的身份门儿清。说白了,睿王再如何宠我,也不会让我做睿王妃,哪怕我在床上把他治得死死的,下了床他还依然是那冷静理智,嗯,外加点禁欲闷骚的睿王爷。你们男人把美色和权利分得很清楚,特别是皇族。”

六皇子道:“你也太不把你们女子当一回事了。”

安屛见他还没有放弃离间计,索性另找了话头,问起六皇子对度假村的设计草图来。六皇子知道对方有点小聪明,料想着温家不会善罢甘休少不得要借此找睿王讨要好处,也跟着话题说:“已经着人在画了,一时半会也画不完,你还有什么新的提议没,早说,我就让他们画得更加完整些。”

安屛道:“其实也没什么新的想法,你们这些皇族和官员爱什么消遣我知之甚少,只不过要提醒一句,只要是商人,都知道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王爷您可以让人添加一条购物街,专门贩卖精巧细致的东西,女人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孩子们的玩具、吃食等,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必须贵,而且每位顾客的东西都是天下独一无二,这样,价格越高客人们才更加喜爱,也是一笔很大的进项。”

六皇子闻一知十:“最好店铺选用户部对皇商的筛选制度,三年一换,有能力又有名望还有资产的得之。店铺的租金也可以三年一涨,哈哈。”越想越乐和,忍不住让身边的得力人记下来,可以写到度假村的计划里去。

两人说了半日,安屛的脸蛋虽然不能看了,到底说道赚银子的法子与六皇子有共同语言,对方也不计较她的‘美色’了,决定在这边用午膳,两人在餐桌上还说个不停。睿王派人传话来,说自己有事过不来了,安屛头都没有回一下,只做没听见。六皇子这下知道,睿王与安屛之间也有了矛盾,顿时起了要将安屛收到麾下的心思。

“其实,”安屛遥望着窗外的秋色,“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就问嘛,装什么忧郁!”

安屛颇为可怜的看着对方:“你不觉得,被人利用很不爽吗?”

六皇子执着酒杯,笑得贱兮兮的:“不,很爽。”

原来是个抖M!

安屛放下吃了一半的碗,又缩到了榻上。六皇子提着酒壶转头问:“怎么,你被大哥利用了?”

安屛很坦率的点头:“我在琢磨被利用后的最后下场。话说,六皇子你与二皇子交好,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下场?”

“哈?你在说笑?”六皇子鄙视对方,“我跟二哥那是兄弟,他好我就好。”

安屛道:“我突然觉得你不是普通的很傻很天真。我是问,如果你的二哥没有当上皇帝,你的下场会如何?”

六皇子倏地一惊,下意识的眼睛左右探看,发现除了张家娘子外再也没有旁人,这才端着鹿肉和酒壶走到榻边,将安屛给踢了起来,自己霸占了一头,将酒菜放在中间一边吃一边抱怨:“你胆子够大啊,我父皇可是万岁呢,哪里会那么早……”死。

安屛也放低了声音:“你就少假惺惺了,你们这些皇子肯定恨不得皇帝早点立了太子,如果是二皇子,你们就恨不得皇上立马升天;如果是别的皇子,那你们才会奢望他老人家长命百岁。我知道皇上有七位皇子,你只与二皇子交好,那么你能够活到安享晚年的几率也只有七分之一,这存活率太低了。”

六皇子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诅咒我父皇就罢了,连我也诅咒上了?”

安屛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筷子,自己夹了肉丢在嘴里:“你还装,这里有没有别人,装毛线的孝子啊。我告诉你,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你们这些兄弟都不会是善茬,估计一个登基做了皇帝后,其他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是皇子之一,就没有想过自己夺那个位置?”

六皇子奸笑:“你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敢跟我玩离间计?”他才里间她与温长莺的关系,转头她就开始里间他与二皇子,该说对方学以致用吗?

“唉,好吧,这么说,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卖给任何一个皇子,风险太大,失败率太高。”

六皇子冷笑:“你还想拾掇着我自己去攀那皇位呢!”

“切,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你只能做个能臣,嗯,一个很会赚钱的臣子。我是你的话,我谁也不偏袒,我就只赚我的银子,以后谁当了皇帝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心里都知道,我不单会自己赚钱,我会给国家赚钱,那么,我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担心了。横竖你不会做皇帝,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一个王爷,何必把命别在别人的裤腰带上,整天飘来荡去的悬着,你也不嫌头晕吗?”

六皇子握着喝空了的酒杯,沉默的盯视着对方。

安屛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曾经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为二皇子效力。

许久,六皇子才眨了眨眼:“以前听大哥说过,你有一张利嘴,很是善于糊弄人,今天第一次领教了。”

安屛顿了顿,也想做思考者那样做个沉思的动作,可惜脸蛋肿了,她只好摆着了姿势:很严肃的问:“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跟在睿王身边的吗?你不觉得,我是被胁迫的吗?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平民有多少条命,可以陪你们这些权贵玩的?他是王爷,我是平民,他做了皇帝,我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哪怕做了他的妃子,也迟早会被其他有权有势的美人们玩死;他不做皇帝,失败了就是身死的下场,我还是一个平民,会要跟着他陪葬。你觉得,我有手有脚会赚钱自己养家的人,会为了荣华富贵丢了命吗?”

对方的话很让人动容,可六皇子也不是寻常人,他用温长莺的那一套性情来估量安屛,问:“你不爱慕大哥?”

安屛苦笑:“我爱慕他什么,爱慕他可以让我死得早吗?他扣押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跟随在他身边而已。”

“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困着你?”

“唔,”安屛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会赚钱吧?度假村这种东西,可是从我的脑袋里面蹦跶出来的,不是么。”

六皇子带着一肚子的沉思回去了,张家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兔子腿在柜子上咬着,含糊的笑她:“你准备借用六皇子的手逃出去?”

安屛叹息道:“如果我不尽快离开,在回到皇城之前,我就会被温家杀人灭口了。”

张家娘子再问:“你不怕逃出虎穴又入狼窝?”

“六皇子是个只认赚钱的人,他喜欢钱。如果被他带走,他会把我藏起来,让我一直为他出谋划策,在他心里,我是摇钱树。”

“他会把你送给二皇子。”

“那样,赚到的钱是二皇子的,不是他的。我跟在睿王身边这么久,少不得会知道一些秘辛,如果二皇子失败了,六皇子会把我给睿王,为他自己争取一些生机。”

张家娘子吃完了兔子腿,把一碟子的骨头丢在桌子上,离去之前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在睿王心里有多重?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秦子洲有多看重安屛呢?安屛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是安家镇的安云起,安屛自认他们是相互依靠的一家人,可安云起不见了,现在的那个人是秦子洲。

安屛唯一能够赌的,只是自己的肚子。

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个身体被锻炼得很好,与秦子洲的第一次虽然迷迷糊糊,可两人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说不定……

到那时,安屛兴许还能够替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大家晚安·

PS:才看见,谢谢sherry的地雷=3=

34.养条虫(31)

张家娘子是睿王的人,自然将这一番话原封不动的都说给了睿王听。

秦子洲没想到安屛为了避开温家的算计,居然会早六皇子,这简直是下下之策,心里即无奈又寒心。

按道理说,宠妃宠妾受了委屈,哪一个不是找自家的男人出头?安屛倒好,丝毫没有为难秦子洲的意思,别说出头了,对他的安抚也泰然受之,她越是这样委屈自己,反倒衬托得秦子洲无情无义又无能之极。

连张家娘子都忍不住说:“安姑娘这性子,有趣得紧,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另有算计。”

秦子洲知道张家娘子性子古怪,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安屛,衡量安屛在秦子洲心目中的分量。他特意将张家娘子安排在安屛身边,自然不会让她对安屛产生误会,就道:“她幼年身世坎坷,被族人算计舍弃过,心性就与寻常女子有了很大不同。如今她身边一老一小,家里生计都是靠她一人支撑,慢慢的就养成了凡是不求人的性子。哪怕与我再亲近,她的眼中,她与我们都不是同一种人。”

张家娘子想了想:“她这是对王爷您不抱期望,所以才不会失望?”

“嗯,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家娘子笑道:“如果您对她动了真心,那您可就悲哀了。”

秦子洲将桌案上的各种信件随意拂开了些,又去看砚台里面快半干的墨汁,半响才道:“连你都看得出我对她的真心,她却任我说了再多做了再多也不相信。你说她这心肠是不是也太冷了些?”

张家娘子哈哈笑道:“这不是您咎由自取吗!”打趣了睿王一回,张家娘子就走了。

秦子洲又把安屛那些打算仔细琢磨了一回,觉得越想越有气,直接跑去了六皇子的船上,见着自己的老弟,二话不说的将人揍了一顿,至此,即安屛之后,船上多了第二位猪头。

猪头六皇子去找安屛抱怨:“大哥也太狠了,无缘无故的就把我打了一顿。平日里打闹大家都是摁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他这次倒好,直接拳拳往我脸蛋上凑,你看看,我这眼睛……”

安屛眯着眼缝去看,啧啧称奇:“你这眼睛不错,一边一个拳头印,不偏不倚,像熊猫。”

六皇子盘腿坐在她的美人榻上,嘀嘀咕咕:“这会子我也没法出去见人了。”

安屛大笑,拿着铜镜竖在两人面前,指着镜里面的人笑道:“两个猪头啊,简直是天生一对。”

这话不过半个时辰,又传到了睿王的耳中,不过半天,六皇子又被揍了一顿,这次,屁股都挨不得椅子了,要坐的时候都要往屁股下晒三四个鹅毛垫子。

这会子,六皇子哪里还会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痛定思痛说这是:“无妄之灾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之后打定了主意要离安屛远些。

*

温长莺在床上躺了两天,从最初的呐呐无言再到无声落泪,最后更是夜不成寐,温长清也有三日没有去睿王的身边议事了。所有人都感觉到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不单温家带来的家仆们,连睿王的直系亲兵也开始谨言慎行。

到了第四日,温长莺才病后首次起了床榻,让人搀扶着去船头散了一圈,有眼的人都看得分明,她那隔着沧水对安屛所处之地的恨意。正巧,在房内闷了两三天的安屛也难得的把脑袋伸出窗口来透透气,遥遥的与温长莺正好对了个正眼。

安屛挥了挥手:“哟,温姑娘你好啊!”

众人倒吸一口气。

温长莺到底还有些涵养,略略的把目光收拢了些,看着安屛那只没消肿多少的猪头很是快意,只说:“我好得很,看你这样子,定然是过得不好了。”

安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串烤螃蟹,咬得咯嘣咯嘣脆,含糊道:“我好的很,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体更是倍儿棒。”她瞄了瞄对方那如柳树一样的腰肢,啧啧摇头,“你在减肥吗?怎么瞧着更加瘦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觉得安屛那张嘴实在太讨厌了。

温长莺原本闻着香味有些饿了,可听了她的话又觉得饱了,灌了一肚子的火气回了船舱。没多久,就有人敲门,一看,安屛居然寻上门了。

她手里提着个篮子,将里面的吃食一样样摆放在桌上,又问人:“有粥吗?清淡点的,你家姑娘病了这么久,肠胃肯定不大好,端粥来给她填填肚子。”

温长莺气道:“你来干什么?”

安屛把刚刚烤好的螃蟹串摆上桌,还从衣襟里拿出个酒葫芦来:“探望你啊!我知道你这些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特意来开导你。”

温长莺咬牙:“你滚!”

安屛压根听而不闻,拍着桌子对丫鬟吼:“没听见吗,去端粥来,你家姑娘饿了。”

温长莺从榻上冲出来,把桌上的吃食拂掉了大半:“你到底要不要脸,我让你滚!”

安屛手中还提着酒葫芦和一串螃蟹,看了看地上的残渣,众人下意识的一抖,纷纷脸色都变了,她们可都没有忘记,当时安屛就是抓着破瓷片差点破了温长莺的相貌。

安屛坐在桌沿:“身为千金**平白无故的发这么大的火作甚,太难看了。”

温长莺脸色一白,就要去抽剑,安屛在她背后冷冷的道:“你还没看清楚睿王的心吗?你觉得你捅死了我,他会饶过你?”

“那也比受辱强!”

安屛叹气:“不是我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做睿王妃啊,被人稍刺激就喊打喊杀的,以后你真的嫁给了睿王,他是个王爷,虽然不至于有三宫六院,可侧妃妾室通房总会有吧!难道他第一晚睡了哪个女人,你第二天就要把那个女人给捅了?”

温长莺举着剑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安屛仰视着她:“杀了我,你就真的断了你做睿王妃的最后一丁点希望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是睿王对你的考验吗?”

温长莺一愣:“考验?”

“对啊,”安屛点头,“考验你对睿王的真心,对睿王事业的支持度,还有对他后院的容忍度、掌控度。你如果真的容不下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那你凭什么做他的王妃?”

“我……”

“再说了,睿王是个什么人,他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倾心以待吗?如果他真的好美色,早八百年就把你吃干抹净了好么。连你哥哥都知道,睿王看重的是你对他的真心,是你出色的能力,当然了,还有你家的权势。”

温长莺可不是安屛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听到‘吃干抹净’就忍不住俏红了一张脸,眼波荡漾,明显是春心萌动了。

安屛暗地里念了一声‘哦米豆腐’,希望老天原谅她信口胡诹的嘴,哄骗美少女什么的,她不要太熟练啊。

安屛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将睿王与她的春宵一度这种香艳之事说成了正儿八经的阴谋诡计,说是对温家的考验,对她的测试,可怜的是温长莺这位天真的美眉,就被她这么忽悠着信以为真,同时生出了要拉安屛与她同一阵营的打算。有了她们两人,以后哪怕睿王再看上什么狐媚子,她们两姊妹也可以同舟共济风雨同舟,牢牢把握睿王的枕边之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安屛忍不住摇头叹息,握着温长莺的一双柔荑,感叹:“相见恨晚啊!”

温长清听后,对妹妹的天真愚蠢有了更深的认识,左思右想,即道:“她的话你可信可不信,不管信不信,你都有方法测试她的真心。”

温长莺很是听取哥哥的意见:“怎么试?”

温长清咬牙道:“你把她推给睿王,让她给睿王侍寝。”

“如果她满口答应,那么就是利用了你的真心;如果她拒绝,那么她也可能是在试探你;如果你当着睿王的面,请她照顾睿王,她再推迟的话,那么说明她还有点心机,知道估计你的感受,日后少不得在睿王面前假惺惺的退让你,让你在睿王面前得些好处。”

温长莺问:“我得了好处,她自己怎么办?”

温长清恨铁不成钢,她自己都搞不定睿王,还惦记着替安屛出头,什么脑子!

于是,温长莺果真携了安屛的手,一起去见睿王,在睿王面前上演了一场姊妹情深的好戏,说以后她们娥皇女英,定然会对睿王一心一意。

睿王对安屛忽悠人的本事早就见怪不怪,可看着两个面和心不合的女人在他面前唱作俱佳,实在是忍得辛苦,笑着说:“莺儿也能够替本王分忧解劳了。”

温长莺顺势道:“都是多亏了安妹妹的提醒。”又忍着万分的委屈,“安妹妹既然已经得了王爷的欢心,在我未嫁入王府之前,就多劳妹妹照顾王爷了。”

安屛眼角抽抽,抬起一张不足半岁大小的猪头脸,对着秦子洲道:“王爷,您要我伺候吗?”

秦子洲看着那张脸,实在是吐不出‘要’这个字。

安屛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去:“王爷,您到底要不要啊?”

半响,秦子洲泪奔:“本王实在不敢要啊QAQ”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家晚安

35.养条虫(32)

但凡事有本事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寻常人都只能任自己搓扁揉圆。

温长清让自家妹妹去试探了一番,得到了这么个结果,稍微思量就知道了关键所在。对温长莺道:“你早先做得很好,既哄住了安姑娘,让她对你放松了警惕,也讨了睿王欢心,让他看到了你的气度。以后,任由那安姑娘出了什么差错,别人都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只记得在人前,要对她呵护备至,信任有加;至于人后,少不得要安排她一些事情去做,好的事你也要让人给她捅出一些篓子来,久而久之,哪怕睿王对然依然宠爱有加,却也不会让她再插手府里的正事要事了。一个空有美色的女人,在后院也翻不出天去。”

温长莺笑意盈盈:“哥哥,你说我这是不是大智若愚。”

温长清摸了摸自己的妹妹脑袋:“他们也不想想,我们温家世代为臣,生出来的女儿家怎么会蠢笨得被常人利用。”

温长莺点头附和:“爹爹说过,他当年最拿手的就是难得糊涂,凭着这一项本事才在风云诡秘的朝堂里挣出了一品权臣呢。”

那之后,温长莺果然主动了些,少不得找安屛吃吃喝喝,又拿出针线与安屛一起给睿王做衣衫香囊等物,安屛那针脚根本拿不出手,没少被人笑话。

六皇子见她们两人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很是稀奇,说:“女人心海底针。”每次见安屛被温长莺抓着做衣裳,他就拖着她去商讨商铺的事情,等离皇城只有半日路程之时,温长莺已经做好了一套鞋袜,与安屛的鸭子香囊一起呈到了秦子洲的面前。

两女的高下立即就见了分晓,温长莺被人好好的夸耀了一场,还不忘拿着丑鸭子的香囊对睿王说:“这是安妹妹做的,别看它又小又丑,也是妹妹对王爷的心意呢。”

所以,在众目睽睽下,睿王也勉为其难的夸奖了安屛的手工。

人就是这样,男人越是夸没本事的女人吧,哪些自认有本事的就越是不待见对方。

安屛那手工真心拿出去都丢人,温长莺有身份有地位,被睿王称赞众人心服口服,她安屛凭什么啊!所以,不过一日,安屛除了温长莺这一位‘姐姐’外,又成了众女的公敌。

这一次,就没人说温长莺不大度,嫉妒成狂了,对待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人,实在是嫉妒不起来。

这一切,秦子洲都看在眼里,他倒是好,任凭别人对安屛如何,他在安屛伤势好了之后,依然与她同进同出。他与温长清商讨要事的时候,她就在他的内舱里睡大头觉;他独自一人批阅往来信件时,她就靠在窗台吃零食;他对人训话的时候,她就爬到船头钓鱼,隔着一条人宽的河道嘲笑六皇子的臭手。到了晚间,她依然躺在了秦子洲的怀里,什么也没做,安心的睡觉。

张家娘子突然觉得这两人似乎都有点没心没肺。

温长莺不是没找事情给安屛做,但都被秦子洲给阻拦了,他一句话就堵了温家人的嘴:“这是我的亲兵。”没有我的吩咐,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身边的人呢。

这样船行了半个多月,皇城就已经入了肉眼。众位皇子们秉持着兄友弟恭的美德,全都来了城外迎接,再一起入了皇宫。

在宫里,皇帝对这个大儿子很是褒奖了一番。

秦子洲原本是远离皇城去地方上审察盐税,这一项一直是二皇子的人在负责,皇帝派了跟二皇子针锋相对的秦子洲过去,谁都看得出皇帝的心思。睿王与二皇子的派系斗争早已如火如荼,二皇子轻易不肯放弃这块肥肉,睿王是铁了心要撕了二皇子一条臂膀,两方人马连番厮杀,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秦子洲才终于收集了地方官员与私盐商贩相互勾结的证据,拿到证据的当天,秦子洲就造了暗算,生死未卜。

皇帝要让两个已经长成的儿子斗,可也不愿意太早让一方分出胜负,自然不会让大儿子早死,于是,在收到睿王暗中让人送来的证据和账本后,就直接指定了与二皇子亲厚的六皇子去寻人。寻到了睿王,二皇子麾下的官员自然还会留下一些;如果睿王在了他弟弟的手上,那么为了不一家独大,二皇子的爪牙自然也不能留了。

二皇子权衡了利弊,只能让六皇子亲自护送睿王回京。

两人在皇帝面前就盐税一案争出来个章程,二皇子咬牙弃车保帅,丢了几个重要的亲信,终于得到了皇帝的仁慈。犯事官员已经全部押解回京,经过了一个来月的三堂会审,定罪的定罪,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在所有皇子们以为睿王就将大展雄风的时候,皇帝又适时的丢下了一颗**:“睿王这次差事办得不错,父皇也该好好的奖励你一番。正巧,前些日子西衡送来了新的和亲条约,睿王身为长子,又无正妃,父皇干脆一举两得,让你迎亲西衡公主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思量着要避开睿王锋芒的众多皇子们,瞬间神色大变,有幸灾乐祸的,有摇头叹息的,也有暗自警惕的,唯独秦子洲,面色依然平静无波,磕头道:“父皇,儿臣恐难当大任……”

“唉,你年岁最长,原本老二先你成亲就已经不合了规矩,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匹配的女子,不先紧着你的婚姻大事,你让老三老四什么时候才能定亲?”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还是你母妃特意为你争取来的姻缘,你可不能辜负了皇后的一片心意。”

此话一出,不在现场的皇后顿时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从今往后,估计皇后与睿王的矛盾再也无法调解。

二皇子更是落井下石,对一直闷不吭声跟在最后的七皇子道:“恭喜七弟了,日后还望七弟对二哥多多手下留情啊,哈哈。”

七皇子年岁还小,皇后并没有与他说过自己的想法,故而有点迷糊里面的弯弯绕绕。

三皇子立即为他解答迷惑:“大哥与七弟同为嫡子,如今大哥娶了西衡公主,这不也是为七弟添了助力吗!想来过不了多久,太子之位也就昭然若揭了。”

七皇子眼睛一亮,问秦子洲:“大哥,你会娶西衡公主吧!她是美人吗?”

秦子洲淡淡的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太监,点了点头,不予回答的离开了。

*

“老三说老七会成为太子?”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头也没抬,问站在下首的太监。

“是的,皇上。”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老太监仔细想了想:“没有,其他几位皇子都没有答话,就七皇子问了句‘西衡公主是不是美人’。”

皇帝笑了笑:“老七还是个孩子,懂什么美人不美人。”

老太监想起了皇后宫里的那些绝色女官,听闻随着年岁越长,七皇子去皇后宫里游玩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皇帝并不知道老太监的猜测,只是再一次批阅完奏折之后,才感叹了一句:“朕最小的儿子如今也十二岁了。”

再过几年,也可以跟他哥哥一样,去领差事,开始参与争储的斗争了。储君之位定下来后,所有的人又都望着皇位了。

还不够老的皇帝摇了摇头,将高处不胜寒的感触给摇了干净。

*

睿王将要迎娶西衡公主的传闻不过几天,皇城的大街小巷中人人都知道了。

温长莺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温家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招,直接让睿王娶了和亲公主,这就是断了睿王的争储之心啊。

这是还不过第二日,六皇子又后知后觉的跑到皇帝面前告状,说睿王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将他给揍了一顿,他要趁着睿王还没有成亲,要反揍回来。

皇帝乍然听说禁欲冷傲的秦子洲居然也会好起了美色,对安屛起了兴趣。

六皇子将安屛批得一无是处:“宫里随随便便一个宫女都比她有姿色,也不知道大哥看中了她什么,这些日子,别说说不得那女子半分坏话,连一起吃顿饭喝个小酒都会被大哥以莫须有的罪名修理一顿。父皇,在大哥的心目中,我这个弟弟还不如他看重的美人,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皇帝听说只是个平凡的女子,知晓但凡能够笼络住皇子的心必然有些小本事。不过,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心机没遇到过,笑笑也就罢了,让人请了睿王来,提醒道:“和亲公主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没得让她还没进门,你就抬了妾室的道理。”

睿王道:“儿臣从未想过要轻贱安屛,儿臣说过,要娶她为妃。”

皇帝道:“你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自己兄弟还不说,难道还要伤你父皇的心?”

睿王道:“此生此世,儿臣只要她一个!”

皇帝问:“那和亲公主怎么办?”

睿王看向六皇子:“儿臣既然伤过六弟,不如就将公主送与六弟,权当作赔礼!”

皇帝拍案而起:“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朕已经将你的生辰八字连同和亲条约一起送去了西衡,你与公主和亲之事再也不可能更改!”

睿王定定的望向皇帝,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儿臣就悔婚!”

皇帝走到他的面前:“你敢悔婚,朕就要了那女子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大家晚安~~

36.养条虫(33)

“睿王,朕对你很失望!”

皇帝陡然佝偻的背影,痛心的语调,都深深的印在了秦子洲的心里。

六皇子出宫门之前,忍不住对他道:“大哥,兴许你该去找皇后求求情,毕竟让你和亲之事是皇后的提议。”

秦子洲看着拱门下整个身子都隐在了阴暗处的六皇子,冷笑道:“六弟真会说笑,你这是让我得罪了父皇之后,连皇后也开罪么?这样,不用多久,我就彻底的失去了与老二竞争的底气吧。”

六皇子干笑:“大哥,你娶了西衡公主后,身份地位自然就与我们兄弟不同了,还轮得到我来算计你么?”

秦子洲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你们不止想要让我失去父皇的支持,连度假村的提议,你们也要独吞。”

六皇子哈哈大笑:“不愧是大哥,不枉费小弟我在父皇哭诉一场。嗯,如何,一个爱美人又毫无担当的皇子,想必不止是父皇失望,连跟随在大哥身后的谋臣们也对你无奈得很吧。就是不知道,温家会不会把他们的掌上明珠送给大哥做侧妃了,一品权臣的女儿做侧妃,大哥真是好本事,好气魄。”

*

睿王府,温长清从早上就赶了过来,亲自送了睿王入宫,又等到了他回府。

“皇上让王爷闭门思过?”

“是。”

温长清迟疑着问:“皇上执意让王爷迎娶和亲公主?”

睿王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这是自然,一箭三雕的事情历来父皇做得最拿手。父皇折断了我的翅膀,剩下的就该轮到老二了。原本我与老六商量着一起建度假村的事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将提案送到父皇的手中,依照我对父皇的了解,那度假村还是会让我负责。”

温长清笑道:“皇上这是让王爷与二皇子给七皇子抬轿吗?”

睿王叹口气:“老七最小。”

这是这一点,就足够皇帝做更多的安排。因为七皇子最小,所以皇帝要等他长成个有能力气度的皇子还需要好些年,这些年足够七皇子上头的兄弟们分出个胜负,等七皇子成年后,再让他去收拾余下的兄弟,直接摘收胜利果实。

不得不说,皇帝对幺子相当的宠溺,前提是,七皇子一直是幺儿,一直保有皇帝的偏爱。

温长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王爷准备怎么做?”

“闭门思过的话,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迎娶公主和亲队伍的人选……”

“兴许会轮到老三或者老四的身上。”

温长清皱眉:“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睿王笑道:“搅乱一锅好粥而已,老七还小,不管锅里有什么,全都绞成糊糊就是了。”

温长清动了动耳朵,将从遇到睿王之后的事情全部都琢磨了一遍,越想越有一种可能:“难道,王爷您一开始就打算用安姑娘做借口,避免和亲?”

睿王似乎在茶雾缭绕中看了他一眼,听得温长清激动的问:“王爷您早就估算出皇后会逼着您娶了公主,然后与七皇子绑在一条船上?您娶了公主,不可能再成为储君,您与二皇子争斗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轻易认输,所以您得换一条船坐,三皇子四皇子是一母同胞,五皇子不成器,六皇子是二皇子的人,相比之下,您与七皇子还更加亲密些,毕竟,对外而言,您始终是七皇子的嫡亲哥哥。与其抬着其他皇子上位,不如抬自家兄弟。”

所以,为了不娶西衡公主,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一个挡箭牌。温长莺身份贵重,如果与她定亲,里面的程序太过于繁琐。安屛照顾了他半年之多,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温长清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皇上硬是逼着王爷与公主成亲的话,怎么办?”

睿王轻笑,反问:“除了本王,温家还能找另外的皇子投靠吗?”

温长清一愣,睿王继续道:“哪怕没有联姻,你依然是本王最重要的谋臣,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

安屛从隔间出来,就看到秦子洲坐在窗边喝酒。

安屛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将长巾丢在他的手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秦子洲颠了颠手中的酒壶,又看着滴水的头发,终于还是听从了安屛的安排。

“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肆无忌惮的指挥我做这些琐事。”

安屛笑问:“这些琐事?我还让你做过什么?”

“摆摊、打猎、给人斟茶倒水,还有……出卖色相。”

安屛想起半年多以前,她逼着什么都不懂的秦子洲去卖花,哄得安家镇上的丫头媳妇们一个个春心荡漾的事儿。想到了以前,再看看现在,真正半年河东半年河西。

“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老爷子和茵茵,他们是在你的保护下吧?”

秦子洲擦了大半,又去拿梳子替她梳头,将掉落的长发卷在指尖打成发结。

安屛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也不在意,继续问:“你什么时候成亲?”

秦子洲的动作一顿,半响才喷着酒气:“你都听说了?”

安屛很是平静的笑了笑:“你这王府里的人都是大嘴巴,丁点大的事儿想不知道都难。”

秦子洲有些生气,整个人趴在她的背上,伸长了手臂去勾酒壶,又倒了酒,就着拥抱的姿势给她喂酒,安屛来者不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她却觉得气闷。

兴许,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的缘故?

转瞬有觉得好笑,什么第一个男人,她在上辈子好歹也有几任男友,男人的滋味早就尝过了。虽然在这个朝代好女不侍二夫,可她不觉得自己要把着一个高富帅死死不放,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作为女人也可以开个后宫嘛。

“什么后宫?”秦子洲捏着她的耳朵,含糊的问。

“我的后宫。”

“你的?”

“对,我要建一个后宫,里面专门养美男。有温柔体贴好推倒的美大叔,也要有面嫩傲骄假纯真的美少年,还有有四肢发达八块腹肌的健美男,更要有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床的家庭主夫!”

秦子洲冷哼:“你好大的胃口!”

安屛笑嘻嘻,反身摸着他的俏脸蛋:“哎,要是再多一个像你这样,要权势有权势,要本事有本事,要美色有美色的全能型高富帅就好了。那样,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秦子洲脸色青黑:“原来我也是你后宫人选之一。”

那酒有些后劲,安屛被秦子洲连续的灌了几杯就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还傻兮兮的点头:“对,你就是我后宫的正宫娘娘!”

秦子洲直接将酒壶往桌上一抛,把人往肩膀上一扛:“既然如此,今晚就由本王侍寝好了。”

还没走到床边,就已经快手撕了她穿了没多久的亵裤,胡乱的在她腿间摸了一把。也许是沐浴完没多久,里面还湿润得很,秦子洲也不再多话,把人往床上一压,就站在床边从后面窜了进去。

安屛惊叫了一声,张大了眼去瞪他:“你不会温柔点啊?”

秦子洲凑过去咬她的唇瓣:“对不住,我既不是温柔体贴的美大叔,也不是下得了厨房的家庭主夫,我有八块腹肌,四肢发达头脑倒是不怎么简单,天生就爱蛮干狠干,横冲直撞。”说着,就马不停蹄的冲撞起来。

安屛整个人差点被冲倒在床上,揪着软枕反手去打他,秦子洲夺过枕头压,将她翻了个身,把枕头垫在了她的臀下,一手压在珍珠上,继续奋力开阔。

安屛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身子得了趣,她向来服从自己内心的欲·望,也稍稍抬起身子往上凑,秦子洲得此鼓励,郁闷的心情稍有缓解,动作慢了下来,握着她的腰肢开始轻缓戳刺。

安屛皱着眉:“你是乌龟呢,动作这么慢。”

秦子洲道:“我喝多了酒,没力气了。”

安屛直接推了他倒在床上,自己坐了下去起起伏伏来,这姿势由安屛掌控火候,她或快或慢,或转动腰肢不温不火的试探,或大起大落的冲锋陷阵,过了一刻钟,她也趴到了秦子洲身上,拍着他的胸膛:“只顾着享受的废柴,起来,干活。”

秦子洲闷笑,双手抬起她的腰肢,以狂风骤雨的气势将她再拉入欢·好的旋窝之中。

这一整夜,床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女子的娇蛾此起彼伏。

第二日,秦子洲在明亮的日光中醒过来,迎接他的是一室空寂。

安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安屏走了,咳咳,肚子里还揣着个包子跑了- -

37.养条虫(34)

秦子洲茫然的站在屋子中央,目光从床榻移到梳妆台,再到窗口,最后才落在微微敞开的房门边。

门外,初冬的寒风已经夹带了冷冽,从门缝里撺进来,还没来得及刮在人的身上就销声匿迹了。屏风后的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两人纠缠的身影,安屛放肆而轻笑的呻·吟也若有似无的还漂浮在耳边,甚至,他的掌心里还遗留着她柔软身躯上的温度。

不小片刻,那温度就被寒风带走了。

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黑影踉跄着走了进来,说是走,其实与爬行无误。

张家娘子的一条胳膊折了,长裙也破碎不堪,露出的腿上有个血窟窿似的,从庭院里一路淌来的都是坑坑洼洼的血泥。

她说:“她走了!”

秦子洲眨了眨眼:“谁走了?”

她又说:“你的预定王妃。”

秦子洲又问:“既然是我的王妃,怎么会舍弃我而独自离开?”

张家娘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她只是王爷的备用王妃,不是皇上的,也不是皇家的。”

秦子洲坐在桌边,捂着那如针扎一样的半边眼,埋头闷笑:“她真是笨,怎么不再等等呢。明知道我不会放开她,明知道我不会屈服与皇权,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娶那什么破和亲公主!”

“那是王爷你知道,我们可不知道,安姑娘自然也不知道。”

秦子洲猛地一圈砸在了桌上,那张比成人拳头还要厚实的黄梨木桌子,只不过片刻就从他的掌下裂开几条缝,哐的,整个桌子已经分离崩塌,再也不负原来的模样。

张家娘子自己靠在门边上,又慢慢滑到地上,她将自己破碎的裙子撕扯了一块下来,绑住了还在流血不止的大腿,又抓了门边一个花瓶,拿着破布巾进去沾了沾水,自己洗了个脸。她对秦子洲的愤怒和痛苦都视而不见,等到自己一切妥当,才道:“我记得,将我推荐给王爷的那个人说过。王爷您是个善忍之人,百忍成金。您又是个有谋略的人,最擅长以退为进。我知道您回宫后对二皇子的陷阱并不是一无所知,您就是都知道,才故意踩踏了进去,为的就是让他狂,让皇帝轻视,让皇后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秦子洲抬起头来,听得她说:“我还知道,王爷您手上有另外一批人,为您效忠,您并不是全然依赖温家,以来我们这**随时在您身边晃荡的人。您手上的那批人在暗处,在皇宫的深处,在每一个皇子、嫔妃甚至于是皇上的身边。这些人,可以让您不凭外力,直接将皇宫翻个底朝天,瞬息就将所有人的算计颠覆。”她似乎是失血过多,力气有所不怠,喘·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是个粗人,我只知道谁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就要砍了他一只手。我也有对重要的人,谁动了那人一根指头,我就砍了他的脑袋。我不会忍,我也不会让我的人受委屈,我只会替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也许我很冲动,不过我不是口里说自己重情重义,我只会做给他看。”

她望向沉默的秦子洲:“王爷您知道吗,安姑娘曾经问过我,王爷您到底有没有将她看作家人?如果您当她是家人,您怎么会忍心看着她受温家姑娘的欺辱而不愤怒,不替她主持公道。”

秦子洲的唇瓣蠕动了一下,这时,张家娘子却不再看他了,反而转去门外那空旷寂寥的庭院:“您将她带入王府,她就说您这是给她建了个牢笼,她这只麻雀只能被关在牢笼了,等着您哪天想起她了,就来看一眼,没想起,就老死在牢笼里。”

她摸了摸身下的门槛,从这道门望向院子,一路过去除了那鹅卵石上缀着的血珠,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仿佛所有的时光都停驻在了围墙之内。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走进院子时,安屛悲伤又绝望的神色,那时候,她已经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吧。

冬日的风又吹了进来,这次房门正大敞着,屋内稀薄的热气似乎被张家娘子彻底的带走了,留下一地的空亮,风一吹,连衣摆都发出猎猎的呻·吟,仔细听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悲鸣。

院外,参天古树上最后一只鸟雀也飞走了,寒冬来了。

安屛离开之后的那三年,被南厉国人称之为‘妖孽出洞’的三年。

一切的序幕,是从睿王迎娶西衡和亲公主开始。睿王成亲的第二日,皇后突然中邪了一般,对着睿王破口大骂,丝毫不顾虑国母的威严,怒称睿王为‘逆子’,并且将睿王妃段瑞芷从鸾座的阶梯上给推了下去,导致公主左手骨折。

当夜,皇后寝宫突发大火,因为寒冬,风大,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烧毁了皇后半张脸,在太医们的全力救助下,皇后的凤荣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宫内开始流传废后的传言。

同时,朝臣请求皇上立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睿王因为新婚,与睿王妃深居简出,每日里两夫妻除了晨昏去皇后宫殿定省外,不见外客,与众多兄弟亦渐行渐远,连皇上安排的差事也已‘王妃不愉’的理由给推脱了。半年后,睿王因为没有公开支持七皇子为太子而被皇上厌弃。

同年年底,在皇上屏蔽了万难,将要立太子的前夕,皇后突发癫狂之症,在众目睽睽下刺伤睿王,混乱中七皇子撞倒了睿王妃,导致王妃流产,立太子之事暂时搁置。

第二年,二皇子以为官十罪,将七皇子的外祖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二月,北雍来犯,三皇子只请领兵,与北雍开战,皇未准。三月,二皇子与六皇子得到皇上的重任,委以筹建度假村事宜,七皇子大义灭亲,亲自监斩外祖门人数十人,在朝中以‘铁皇子’著称。四月,北雍夺城九座,皇上亲自请睿王妃休书西衡国君,支援南厉固守国防。睿王妃以伤子为由,拒绝私下向西衡国君请兵。五月,北雍夺城十五座,皇后亲至睿王府,请睿王妃修书西衡国君,以两国大局为重,睿王妃提出睿王出战,否则西衡不会出兵,皇后怒走。六月,三皇子与四皇子纷纷请兵,皇上立睿王为三品将军,领兵十万抗敌北雍,睿王出城。七月,西衡出兵与睿王夹击北雍。八月,首战告捷,北雍败退数百里。十二月,休兵待战。

第三年,朝臣再次请立太子,二皇子呼声最高,皇上暂休朝。二月,七皇子献祥瑞,得皇上大赞,称其为孝子,隔日,七皇子突发怪病,宫中流传皇子得罪了神仙,惹来灾病。不过五日,七皇子宫中又有三人恶疾,宫人惶惶不安。皇上下令暂封七皇子宫殿,皇后爱子心切,与七皇子共抗病魔。七月,睿王夺回南厉城池,并缴北雍兵将五万,大获全胜,不日凯旋。八月,七皇子痊愈,皇上突然宣布立其为太子,朝廷大哗。立太子不过半月,太子门人**受贿,包揽诉讼超过十人,朝中对太子颇有微辞。九月,睿王即将入城的前一天,皇上突至皇后寝宫,帝后大闹,皇后因构陷前皇妃之罪被打入冷宫。睿王入城,被皇上笑称‘赏无可赏,可要太子之位否?’太子当场晕倒,睿王被封一等护国大将军,封地无数。

同年十二月,皇后闯出冷宫,道出睿王身世,原来睿王是前皇妃之子,并不是皇后亲生。因皇后与前皇妃同时怀孕,皇后丧子,故暗夺皇妃之子李代桃僵,皇妃听闻自己诞下死胎,不久病逝。皇帝大怒,撤皇后印,废太子,同年最后一天,立睿王为太子,国定。

此后,世人皆称前皇后为‘妖后’,暗讽其心思歹毒,畜·生不如。

又是一年春来早,冬去的鸟儿纷纷回归故里,到处叽叽喳喳喜气洋洋。

六皇子刚刚从二皇子的府邸出来,不,今日起,二皇子也有了封号——寿王,同时,三皇子被封文王,四皇子为武王,七皇子为州王。

现在,六皇子只要一闭眼,都可以回想到今日朝堂上,太监宣读封号时,朝臣们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神色。意料之中,自然是二皇子的封王,意料之外是七皇子的封号。州,是地名,南厉有二十多个州郡,用它来给皇子做封号,可见皇上对他到底有多厌弃。

兴许是想得太入神,一直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时,他才惊醒过来。

他的面前停着一辆马车,车的门帘上用暗线绣着四爪金龙,展着一对尖翅待振翅欲飞。

在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太子秦子洲的车架。

六皇子只是疑惑了一瞬,就顺从的上了马车。秦子洲正端坐在内,单手擦拭着他的佩剑。那剑是他出征那一年打造的,剑身极其尖细,横在眼前的时候如一道银白的流行,转瞬即逝。这样的剑在挥舞时如同软鞭,刺入骨肉时却是契入人骨的骨钉,冰冷、坚韧,散发着没顶的杀意。

只从成为太子,秦子洲已经很少用剑,此刻见到他一丝不苟的擦拭着剑身,让人有种浸泡在血池的危险感觉。

六皇子微不可查的打了个哆嗦:“太子殿下。”

秦子洲一心一意的擦拭着宝剑,六皇子端坐在一旁,竟然丝毫不敢妄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才一盏茶或者一炷香的时辰,秦子洲才慢悠悠的开口:“老六。”

“大,大哥?”

秦子洲将宝剑放在案几上,剑尖正对着六皇子的腹部,他说:“老六,三年了,你该告诉我她的去处了。”

六皇子一愣,傻傻的问:“谁?谁的去处?”

秦子洲抬眼,那双眼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温度,如一只生长在冰天雪地里的天龙。这条龙随意的握住自己的剑,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仿佛在查看它的坚韧度,又仿佛是在仔细端详它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角落是不是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

六皇子下意识的倒退一步,盯着那时近时远的细剑,半响,才听得他吐出两个字。

“安屛。”

38.养条龙(1)

初夏,孟城的柳树已经垂满了河岸,放眼望去除了翠翠的碧就是连绵起伏的青瓦高墙。

城中的街道上,路人如织,孩童三三两两追打嬉戏,不多时就传来了小女娃的哭声。路边的绸缎庄的老板娘见着那小女娃难得的大哭,忍不住笑道:“这妮子,笑起来的时候个个都喜欢得紧,没想到一旦哭了,更加讨人喜欢。”

店铺里的婢女也伸长了脑袋去瞧:“哎呀,安安的门牙什么时候磕掉了一块?难怪哭得这么大声,原来是漏风了。”

孟城的商铺基本都几种在主干道上,前前后后哪家娃儿什么模样,哪家哥儿什么性情基本都能张口就来。这名叫安安的小女童正巧是街上不大不小一家酒楼的闺女,因为年纪小,少不得被其他的孩童欺负。

不过,哭得这么大声还是第一遭。

老板娘见安安身边几个男娃还在幸灾乐祸的说,“没爹的娃都是野种,安安是野种,安安的娘是寡妇”的喊,也不由得冷下脸色,挥手正准备让婢女去将安安哄哄,抱回她家去,却不想,这才一回头的功夫,再去看街上时,那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几颗石头,对着嘲笑她的男童就砸了过去。安安年纪小,力道也小,石头砸在男童身上不痛不痒,更加惹得他们哄笑。

但凡稚童大多是有口无心,可童言童语更是伤人。那安安瞧着自己收拾不了他们,直接跑去对面最大的一家茶楼边,对着乞讨的几个小乞丐道:“你们想不想吃饭?”

孟城的乞丐不多,大多是‘熟人’,每条街上还有个土霸王。安安找的那个乞丐真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一个小霸王,没名字,他给自己起名叫张牙。

张牙抬头见是安安,知道她是不远处酒楼家的宝贝女儿。他是个机灵的,刚才也听了那些男童的嘲笑,这会子见安安询问,自然知道有‘生意’上门,就点了点头:“姑娘给我一只鸡,我就替你收拾那几只猴子。”

安安听张牙说那几个男童是猴子,本来气得彤红的眼眶顿时亮了亮,点头道:“你先收拾了那几只猴子,我带你去我家吃鸡。”

张牙伸出手:“一言为定?”

安安早就见过这些乞丐们的行径,学着其他乞丐的模样,与他对掌:“一言为硬!”

“是定。”

“硬?”

张牙:“…………好吧,我就硬给你看看。”利索的跳起来,对着不远处的暗巷里招了招手,就有个瘸腿的小个子跑了过来,张牙对瘸子道,“去,找那几位爷讨个饼吃。”

瘸子是个老手,老道的点点头,捧着那缺了口的饭碗就跌跌撞撞的那几个男童走去,刚路过一人旁边,似乎被对方撞了一下就啊呀的倒在了地上,那几个男童回头一看,是个乞丐,顿时都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学着自己的父亲大喝:“滚开!”

瘸子颤巍巍的举着破碗:“爷,好歹撞伤了我,打发点赏钱吧!”

瘸子手上脏兮兮的一层黑的黄的,伸到一个男童的面前,那童子的老爹做的是禽肉买卖,他看见瘸子的手就感觉看见笼子里的乌鸡爪子一样,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瘸子利索的打了滚,身上更加肮脏,还一边滚一边哎哟哎哟,“打人啦,杀人啦”的乱喊。

瘸子这么一喊叫,暗巷里面就冲出来好几个乞丐,隔着街道对瘸子问:“谁杀人了?”

瘸子指着那几个男童,双方一看,男童只有三人,乞丐虽然瘦小却有四五个,一方气势汹汹的往这边冲,一方就胆战心惊的往后退,直接沿着街道追打起来。男童们何曾见过这种架势,一边跑一边哭爹喊娘,只喜得安安拍手叫好。

绸缎铺的老板娘看了个完整,真正哭笑不得,赶快让婢女去哄了安安回家,张牙自然跟随在身后。

安安家里的酒楼叫福禄楼,名字俗气,生意倒是很好。城里老少但凡有喜事寿宴谢师宴都爱来这里摆酒,图的就是它的名字好。

安安直接走后门回了家,挥别了好心的婢女,自己领着张牙往酒楼厨房里去。现在还是下午,再过半个时辰才会有客,厨房里就大厨在指挥着帮工们炖汤择菜。安安独自进了厨房,揪着大厨听了口,才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厨子大叔。”

厨子见是她,擦干净了手:“小老板,可是饿了?今天我阉了醉鸡,要不要给你切只鸡腿。”

安安怯生生的道:“大叔,我想要一整只鸡。”

大厨问:“一只鸡太大了,小老板你吃不完,到时候不肯吃晚饭,老板娘会揍我。”

安安也想起了自家娘亲的拳头,缩了缩脑袋,磨着大厨说了很多好话,怎么都不肯。安安没法子,又跑去前面楼里,半响,才找到一个老头子,拨开对方的算盘,直接爬到老头子的身上,摇着他的脖子:“曾祖爷爷曾祖爷爷,我要吃鸡。”

安老爷子被宝贝曾孙女摇得头昏脑胀:“鸡,哦,鸡厨房里有,你去吃,别吵曾祖父算帐啊。”

安安得了准话,理直气壮的去厨房要了一只鸡,直接记账在了安老爷子的头上,把鸡塞给了后院等着的张牙,再次许诺道:“以后你还帮我出头,就还会有鸡吃。”

张牙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点头,叼着鸡腿捧着鸡的跑了。

等到了晚上吃饭,安安因为心情高兴,吃了两大碗饭,安老爷子很是欣慰:“安安在张身子啦,下午的鸡好吃吗?”

安安心里一咯噔,暗叫坏了。果然,饭桌上,她的老娘就开问了:“你吃了鸡,还能吃下两碗饭?”

安安哭丧着脸,不敢再撒谎,只好把下午的事情都说了,安屛一听冷笑一声:“多大的老板啊,开口就许了人家一只鸡,你知道我们福禄楼一只醉鸡要卖多少银子吗?”

安安:“不,不知道。”

“十两银子。”

安安瞪大了眼:“那不是我一年的饭钱吗?”

安屛哼哼道:“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大老板啊,一口气就花掉了你一年的口粮,多阔气。”

安安张口结舌,半响,两行眼泪就直接飙了出来,哭得比下午还伤心:“我的饭钱,娘,我是不是要饿一年才会有饭吃啊?”

安屛故作深沉的想了想:“对。”

安安看了看自己的饭碗,再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汤,果断的拿起筷子:“那以后我不吃饭了,吃菜就好。”

众人:“………………………………”

已经不再是黄口小儿的茵茵低头闷笑,安安以为是笑她做了错事,塞了满口的肉,还在为自己申辩:“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他们骂我是野种,说娘亲是寡妇,我也不会丢了一年的饭了QAQ”

她话音一落,桌上的几位顿时没了声,安屛问她:“谁骂你野种了?”

安安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危险,不过,她很是听母亲的话,掰着手指数数:“卖鸡鸭鹅的王小子,卖包子的胡小子,还有渔工家里的刘幺儿。”数完了,又问,“娘,他们为什么骂我?我到底是不是野种啊?”

安屛一拍桌子:“你算什么野种,你是龙种!”

安老爷子和茵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安安,安安却问:“龙种是什么种?”

安屛:“就是龙的种。”

“龙是什么?”

安屛拍桌子:“吃饭。”

安安瘪嘴:“娘,你忘了,我有一年不能吃饭了,我只能吃菜。”说着,自己又去夹肉,塞得嘴巴里满满当当。

安安自以为自己解决了麻烦,过了半月,自己再去厨房里玩耍,就看见有陌生的人在跟大厨说话,一边的帮工在忙活着搬货,都是当天宴席要用的活禽鱼肉等物。

大厨见了她来,笑问:“小老板,你又要吃鸡吗?”

安安捂着肚子很苦恼的道:“不吃了,我连饭都没法吃了。鸡太贵,我吃不起。”

大厨身边的人听了,笑道:“这是小老板吧,长得真细白。您喜欢吃鸡吗,我专门卖活禽的,正巧今日还多数了一只鸡,给小老板补补身子吧。”说着,就从笼子里提出只小乌鸡来,看着炖汤最补。

安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跟她家做买卖,会送她鸡吃;而那王家也是跟自家做买卖,反而还会在大街上骂她。不过,小丫头觉得不懂也没关系,至少今晚有鸡汤喝了。

她不知道的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王家的活禽,别说王家,就连胡家的面点,刘家的活鱼也没吃过了。

再过了三个月,安安满了五岁,安屛终于开始琢磨着让她去读书,不再虚度光阴。

不少人笑说:“我们这些商人,生了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女儿的话懂得拨算盘就好了,读书读多了反而不美,以后不好说亲。”

安屛一概不听,亲自去买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牵着自家丫头去孟城最大的学堂,她要让自家女儿做个女学究。

安屛不知道的是,在那学堂里,高挂的太阳下,正跪着一地的先生们,对着某人三呼“千岁,千千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泪流满面,还有两更在晚上

39.养条龙(2)

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南厉中部的一座关键城池。

学堂是朝廷出资建设,占地百亩,除了供老师们生活所需的田地外,就是书社和武馆,还有老师们的住所,另外还提供贫困学子们的陋居,可以保证不管是战乱还是和平年代,学堂里面的人都可以自给自足,除了出的田地和屋舍,后续根本不需要花费朝廷一毫一厘。

孟城是孟州最大的学堂,里面的学子从五岁到十二岁不等,孟城附近的城镇也会送适龄的学子过来走读。

安屛牵着自己的女儿,在可以容三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门口静静的站立了一炷香,琢磨着这到底是学堂还是千年后的大学学府,这门牌实在是太过于……威猛,吓着了她这个千年后的孤魂。

“安老板。”才刚刚踏进大门,身后就有熟人打招呼。

安屛一看,笑意盈盈:“寇大老板,最近生意兴隆哇。”

寇彬拱了拱手:“拖大家的福!安老板也是带孩子见先生的?”

安屛扬了扬安安的小手;“我想让安安来念书。”

寇彬怀里也抱着个小女娃儿:“正巧,我今天也是送小侄女来见先生的,就是不知道先生肯不肯收。”

“原来是小侄女,我还以为寇老板成亲了呢。”

“怎么可能,”寇彬说,目光下意识的在安屛的发髻上看了眼,别有深意的道,“我早与父母说了,我的娘子一定要情投意合之人,媒人寻的那些都太过于浮夸,真的娶进门了,夫妻不和睦,家里的富贵也难长久。”

安屛点头:“家和万事兴嘛!”想了想,又称赞了一句,“寇老板蛮时髦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寇彬不知道‘时髦’是什么意思,不过有情有义这个赞誉很得他的心,谦虚了几句,也抱起怀里的小侄女与安屛一起进了学堂。

现在是早上,古人大多起得早,这读书也更加早,安屛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隐隐的听到了读书声,过了林荫道有块宽敞的空地,空地之后呈半圆形的几间学社,隔得远,都可以从窗口看到摇头晃脑的学子们在读书。

寇彬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引着安屛进了一道月牙门,里面别有洞天的一处小院,假山流水和阁楼,处处透着雅致。更有一处碑文矗立在其间,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古词,安屛好奇的凑过去看,偏旁部首七拼八凑的拼了半天,发现一个字都拼不出来TAT。

古书法什么的,太玄奥了,凡人看得懂才怪。

寇彬解释说这是太上皇通过朝廷出资修建学堂的提案时,写的一首词。安屛懵懂的点了点头,对安安道:“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安安问:“为什么?”

安屛:“否则就会跟你娘一样,成为文盲,连一块碑文都看不懂,太丢脸了QAQ”

寇彬咳嗽一声:“其实,南厉大部分的女子也都不识字。”

安屛抱紧了女儿:“我家安安跟她们不一样。”

待进了阁楼,只瞧见一位老先生与一名书生在下棋。老先生认识寇彬,听说了缘由,摇头道:“学堂里都是男子,女儿家读书的少,有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轻易不会寄在学堂读书。”

安屛道:“安安才五岁,在学堂里读到十岁就学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碍事。”

老先生摇头:“实在是没有破过例。”

寇彬也劝说:“想来往年也有人家送女儿过来想要读书的,难道都无功而返了吗?”

老先生道:“有的自然是归了家,由家里长辈教导;也有的联合请了先生,选在一户家里就近读书。”

寇彬道:“不知一个先生最少教多少个学生?”

“五个。”

寇彬笑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再去找三户人家,凑齐五个女学生,再由学堂里的先生教导,如何?”

老先生还是摇头:“不能破例。”

说来说去,主意也出了一些,老先生只是摇头,寇彬没了法子,就问安屛:“实在不行,我就单独给小侄女请个先生在家读书,避免寂寞,安安也来做个伴,你看怎样?”

安屛犹豫:“会不会不方便,寇老板你家在城东,府里的……”

寇彬打断道:“无妨,他们读书在前院,我母亲与府里的嫂嫂妹妹都在后院,没大事基本不出来,安安可以安心读书。”

安屛正犹豫着,冷不丁的听到棋子敲打棋盘的碎激声,那老先生的身子突然一震,打岔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一位人选,是老夫远房的一门亲戚,原本在家乡他也是教书的先生,因为家里出了事,远道而来,现在正想在学堂谋个缺。两位不弃,倒是可以请了他教书。”

安屛道:“您都说是远方亲戚了,家里又出了事,可知道是何事?”话音刚落,又听得‘呛’的,又有棋子落盘。

老先生斟酌着道:“具体的事老夫也没细问,不过可以确定与他无干系。”

寇彬也多了心思:“那他性情?”

老先生铿锵有力的道:“自然是君子中的君子!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夸赞,做过他学生的没有不敬重于他。”

安屛笑道:“老先生您这有王婆卖瓜之嫌啊。”

老先生老脸一红,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不远处那下棋之人也耳际泛着粉色,安屛眼尖的问:“该不会就是下棋的这位帅哥吧?”

老先生呛咳几下:“帅……帅哥?”

安屛很正直的解释:“也是先生的一种尊称。”说着,又对那人道,“帅哥,别躲了,好歹是要教我的女儿,总不能避着我这做母亲的吧。”

她这么一说,那人干脆抛下棋子,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眼神倒是不看两位家长,反而落在了小女童的身上。

他很平静的问安安:“可读过什么书?”

安安咬着嘴唇看向母亲,见安屛点头,这才开始答话,说:“我读过很多童话书,会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还会二十六个字母,会数数,我可以数到上千了,我还会打算盘,不过只能算到上百,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娘亲的名字,还会写福禄楼三个字,对了,我这两天在学‘龙’字。”

那人问:“为什么学龙字?”

安屛还没来得及阻止,安安已经快嘴的回答:“因为娘亲说我是龙种。”

这些,老先生咳得更加厉害了,那人若有似无的瞥了对方一眼,老先生身子剧烈一震,急忙去端茶水压惊,哆哆嗦嗦的缩到一旁,不再言语。

那人笑道:“你是龙年生人?”

安安看向安屛,拍手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只要我属龙,所以就是龙种啊!”

也许是错觉,安屛觉得一瞬间,对方的眼神似乎都变了变,显得格外的锐利深沉,可他又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神情:“先生我也属龙,而且,我会一百零八种龙字的写法,我教给你好不好?”

安安更加高兴,连连点头:“原来先生也是龙种!”说着就抱起安屛的脖子,唤娘亲。

寇彬眼见着好不容易哄骗的小鸭子就要飞走了,顿时有些惊慌,不过,他经商多年,心思那不是普通人可比,当即问安屛:“贵府还有空余的院落请先生安家吗?”

安屛这才想起古人请先生都是直接请到自己家里的,不过,相比之下她更加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陌生人家里读书,正准备说院子倒是没有,空房间倒是有一两间,那先生倒先说了话:“我虽然初来咋到,在城中倒是有租下屋舍,里面书房很是宽阔,用来教一两个学生绰绰有余。”

寇彬又道:“毕竟男女有别,安安虽然还小,总会有些避讳,去先生家里读书始终不妥。”

那人笑道:“无妨,教一个学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我既然以此谋生,学生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等到手头宽裕,以后学生只会多不会少。”

寇彬反驳:“学生太多,对她们各自的教导难免会疏漏,别是书每日去读,总是隔天就忘了才好。”

那人道:“这一点尽可放心,学堂里一个先生最多教二十个学生,我怎么多也不会越过这个数去。再说了,学生太多,我自己也会觉得疲累,大约只会教那么三到伍个,资质不足的,不教也罢。”说到后面,居然冒出了一股文人的傲气,驳得寇彬哑口无言。

寇彬又不愿意就此放过接近安屛的机会,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安屛要送安安来学堂读书,自己连哄带骗的也哄了小侄女来读,没想到事情一变再变,脱离了他原来的预想太远,最后,只好让自家小侄女也送去,与安安一道读书。

几人商定了上学的日期,问清除了那人的住址,问清楚先生姓氏,居然也姓安,又预付了一半的束修,签了协议,这才打道回府。

等到人都走尽了,那安先生才坐回棋盘边,老先生亲自重新给他冲泡了一杯茶。

安先生手执黑子,道:“继续。”

那老先生先磕了个头,道了一声罪,这才颤巍巍的在他对面坐了半边屁股,继续下起棋来。那如履薄冰的模样,压根不像是安先生的长辈,倒似对方脚下的一只蝼蚁般,甭得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某只感冒了,终于哄了他吃药洗澡睡觉,我才爬上来码字,不容易啊

这篇文从开文起,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冒出来了,开V了都不放过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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