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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她说得有些晚了……掷杯瞧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弘化公主一行人,不禁有些头痛的想到。
想不到没能寻着采娘,到先跟她们撞上了。
掷杯眼瞧着弘化公主气势满满的一挥手,“给我将她们抓起来,瞧还有哪等破落户,敢仗着安定的风头,骑在我头上不成?!”
便有四五的壮婢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这些仆妇虽是女子,可行动间有有几分架势,想必是公主身侧专门防卫公主安慰的健仆,扑抓围拢,俱有章法可依。掷杯也摆出拳架子来,转眼便战在一处,掷杯上、中、下三盘合拢,沾衣十八跌本来是从摔角中变化出来的绝技,可以令袭击自己的敌人沾衣即跌,全没有套路可言,只凭现场根据形势随机应变,使出各种“绊子”。
忽而掷杯只觉后肩一沉,却是从背后摸上来一个健婢,正伸手去抓她肩膀。
掷杯身子一矮肩头一侧,一个侧步便从那人手底下钻了出去,此刻却忽然听到那健婢一声低吼,“你干什么,痛……”
掷杯于百忙之时扭身一看,却是青娘死命的扒住那人,用牙齿咬住了那人的胳膊,那健婢吃痛,猛地一挥手,将青娘远远甩脱开来。
青娘痛呼一声摔倒在地,勉强爬起来,又往掷杯这里冲,“娘子……”
掷杯忙叫道,“青娘,快走!”
青娘犹豫了一下,扭脖张望了四周的环境,突然跟头绊子的挣扎起来,猛地往外跑去,“娘子,我去找人,你等着!”
弘化公主此时也反应过来,忙吩咐左右,“快去两个人,把那贱婢给我抓回来!别让她坏了事!”
掷杯此时使出了全身的功夫,接连撂倒了三四个人,抢上一步将那些人拦了一拦,转眼间青娘便已经闯出众人的包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追,追!”弘化公主只恨不得亲身跑过去,忙喊道,眼见着青娘已没了影子,只得把一腔愤怒全撒在场中的杜掷杯身上,“你们这些个笨蛋,怎么这么多人连个贱婢都抓不住!居然还叫跑了个!”
***
却说青娘跟无头苍蝇似得,只顾闷头朝前跑,不多时便跑出了好远,眼见前方回廊已到了尽头,远处几个宫婢悄无声息的来回穿梭,不知在忙碌些什么,举止温婉柔美。
此地是如此的安静祥和,与自己刚刚闯出的地方几乎是两个世界。
刚刚只顾闷头闯来,却完全找不回刚刚饮食的轩亭,只阴差阳错的到了这里。青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此处的贵人稍可靠些。
青娘想着,不由得压抑了呼吸微微靠近了轩厅,只听有男子清亮的笑声隐隐传来,“话说回来,你们也应当多学着点大郎,如今他慈善之名传遍京中,连我都曾有耳闻,不愧国之栋梁,虽然身份稍显低微,但为人至诚,念念不忘不忘反哺国民。”
便听得有人笑而谦虚道,“王爷谬赞。我手底下虽有两三个铺子,不过尽自己所能罢了。况且此举却是我家长姊的想法,我不过帮着谋划一二。”
青娘一听这个声音,几乎直接跃出来!
她心脏剧烈的跳动,忙上前走两步,意图听得更清楚些。
原先的那个清亮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笑意,“大郎你过谦了,如今谁人不知你东市的那个赊粥铺子?这一个冬日里不知救助了我大隋多少臣民,你既然为民分忧,陛下也不能误了你……我已经同陛下提过了,来年宫中需制的一批五色夹缬罗裙,非是什么难得的料子,不过做着让宫女穿穿新衣罢了——此事你看你可还做的?”
这眼见着便是摇身一变成皇商的架势,杜尉迟顿了一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这虽是好事,可是弄不清这秦王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杜尉迟便有几分犹豫。
正在犹豫间,忽而听得屋外婢女惊呼,“你是什么人——不得擅闯!”
话音未落,早跌进一个人来,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刚一进门便高声呼道,“大郎,快点,救救我们家大娘!”
杜尉迟“呼”地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带翻了胡椅也没能发现,“青娘,居然是你——掷杯她出事了?”
青娘拼命跑了这么久,嗓子几乎冒上火来,连带得连说话吐气都艰难无比,“大郎,那边……是因为……”她心急又说不出来,只用手遥指来的方向。
杜尉迟三步并作两步便往外行去,“那边?好,你不忙说原因,我先去了!”
秦王在一侧奇道,“这是怎么了?你又是谁,你说谁遇到危险了不成?倒也好笑,这皇宫内苑的,哪来的危险……大郎,大郎……”
杜尉迟也无暇理他,早跑出了门外,只百忙之中向后拱手,“王爷见谅!”
秦王向左右笑道,“真是个急性子,”领头站起身来,“也罢,我们也跟上去瞧瞧吧!”
青娘此刻方缓过一口起来,接了宫婢奉的一盏果浆仰头饮尽,见状忙谢道,“多谢王爷。”
秦王迈步,“跟上吧,你倒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
却说杜尉迟心中急切,来不及等待旁人,早沿着青娘所指的方向一路跑去。
沿途不过三四个小婢,皆窃窃私语,杜尉迟疑心她们在说关于掷杯的话,又深恨没能问清楚青娘究竟是出了何事,因此心思七上八下,焦躁难耐。
忽而转过花轩,突见一处大湖便在眼前,杜尉迟心下就是一凉,便见稍远处人声鼎沸,若干个人头一齐围在一处,有人惊呼:“——有人落水了!”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杜尉迟已经跃入水中!
冬日的湖水刚一进入,便让人觉得几乎连骨髓都要冻住了一样,杜尉迟只觉得手脚陡然便沉重了起来,疼痛过后便是麻木,他来不及思考那些,只顾奋力划水,向那不断挣扎的水花处游去。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这在往日不过是一瞬的功夫,然而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漫长,杜尉迟心焦似火,却感染不到自己麻木的四肢,他感觉自己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却只在水中移动了一点点的距离,他亲眼见着那处不断挣扎的水花衰落下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平静。
“不——”他嘶吼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底,他要救她。
他能救她。
……
当他筋疲力尽的挣扎的抱着那个人上岸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酥软了,他从未这样累过,可是心脏却“怦怦”跳动着,比以往更加大声,他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他只关注他怀抱中的那个身躯。那个活泼的,生动的以往爱同他生些小气,闹些小脾气的那个特别的人,怎么她的身体如此冰冷?
有人想要把她从他身边接过去,他没有给,反倒扬臂给了那人一拳……只是他现在太累了,那拳头的力气软绵绵,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身上已经不再是冻僵的冰冷,那种上下牙忍不住打颤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烤一般的火辣辣的痛意。
“掷杯……”他将她平放在地上,没有动弹,没有回音。
他恐惧地摇晃她的身体,“你怎么样了!”那个人却一直未能回应他的呼唤,杜尉迟端详着她的面孔,她的双眼紧闭,睫毛微翘起一点卷度。她的脸从未这样苍白、冰冷。
杜尉迟担忧万一再见不到那对琥珀色的双眸,不由得用尽全力摇晃她,“——你快起来!”
***
掷杯只觉得冷。
肺里很痛,那是种火辣辣的感觉,引带着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不知道谁在一直呼唤她,一直晃动她的身体。她只觉得浑身都仿佛要被摇散了架似的,一直不得安生。
是谁?
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到自己睫毛之上,掷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感觉得到这个……她不禁无视一切疼痛微笑了。
她总觉得眼前的情形如此熟悉,是什么时候有过那种感受的呢?她琢磨,又觉得懒得琢磨,便放任自己慢慢松开四肢,舒缓下来。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阿姊,不要死。”
是谁,干嘛叫我?
她的神志仿佛极慢,又极快,啊,这个情形果然是见过的。她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便是在重生的那时候,依稀有过相同的情形。
我又要死了么?
掷杯知道该怎么做了。
眼前似有光明,她奋力的一挣,就仿佛破开了个水泡似的,突然周围的一切真实起来。
“咳,咳。”她第一时间呛出一口湖水,胸肺间火辣辣的痛感更厉害了。
然而还来不及做别的,她觉得她身子一轻,便觉进入一个温暖的躯体,那躯体也同自己一样,无法抑制的不停打着冷颤,然而却强硬的拢着她,拽着她,抱着她不撒手。
“尉……”语音未毕,突然一个温热的吻霹雳一般击昏了她。
她完全楞住了,她觉得一定是刚刚溺水造成脑子现在都嗡嗡作响——而不是这个吻,不是面前这上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不是这灼热的吻造成了这一切。
周围有什么人的噪杂之音,然而在掷杯如今耳中却是嗡嗡的一片。
怎么会,这么可能?!他怎么能吻自己?
骤然回归的神志让她完全乱了心神,她只凭第一秒的意识,忽而一掌抡过去。“——你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