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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却让脑子更清醒。
芝夜知道江培风这药做得不错,连太医也瞒过了,可是临时出了点意外,这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的,好在最后也没事。
想到江培风最后在自己耳边说:“陛下,若是没有我在这……您可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在赌吗?也好吧。她相信,在没有见到熙夜之前,恐怕上天还没有那么容易让她死去。
孩子的事,甚至她连凌曜都瞒过了。或者说,孩子,本就是一个误会,她有意地纵容这个误会,却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利器。若是凌曜知道,也一定会怪自己的吧。
但却是真的很疼……为了效果逼真,她可谓是豁出去了。
宫里眼线太复杂,做些什么都不放心,更何况,她做这件事,必须得避过各方的耳目才行。
延寿宫本是帝王的家庙,后来成了帝王在城外的行宫。历年来都是幽深僻静的修养之所,而又有护庙的皇家侍卫在,很是安全。
只是,该带哪些人去……
芝夜懒懒地看了一眼在远处静静抚琴的男人,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还是不知道带他来到底对不对。也许只是考虑到,把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会更放心些。但愿他也真明白自己的心,不要轻举妄动。最好他能安分守己。不然,为了保护这里的秘密,她在所不惜。
不过如今,她却要思考一些其他的问题……
扶着腰站起了身,身边的小侍极其机灵地上前来扶住。她如今正是一副“元气大伤”的虚弱模样,少不了做些掩饰,但这次假意的流产,也的确给她身体带来了些损伤,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回来。
每日一回的放风结束了,芝夜正要爬回寝宫去好好再睡个回笼觉,这可是难得的没有奏章和折子来烦扰的病假期间,她少不了好好休整一番。
正搀着她的机灵小童却眨了眨眼,天真地问道:“女皇陛下,您这就回去啦?那,那边那位大哥哥还在……”
芝夜点了点这小童的脑袋,弄得他晕头转向,才又扑哧一声笑了。这小童原先是延寿宫这边厨房里帮工的,名字唤作金雀儿,年龄不过十一二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人却聪明机灵。四喜见她脑子灵活,就要了过来陪在芝夜身边,做个小跑腿儿。
“你管别人的事情作甚?”芝夜说。
金雀儿眨了眨眼,她本来就长得瘦小,显得脑袋更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更像葡萄一样。这小家伙在厨房里偷吃了许多东西,也没见长大些。金雀儿见芝夜神态祥和,也不害怕:
“雀儿只是看那大哥哥弹了半天琴,怕他累了嘛……况且这位大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比雀儿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加起来都好看。前几天雀儿听到他在咳嗽,怕是染上了风寒哩。”
“鬼精灵。就你话多。”芝夜淡淡一笑,也不作表示,单是系紧了披风的带子,继续往寝宫的方向走去。金雀儿见芝夜没说什么,也只好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延寿宫是帝王家的家庙所在,本就建得幽深安静,经过历代的修缮,如今更是静谧安宁,颇有些境外禅林的感觉。芝夜休息的这间宫殿,更是舒适精贵。宫里点着凝神静气的安神香,重重叠叠的白色纱帘后面,放置着一张华美的大床。
芝夜挥退众人,放下帘子,在床上躺了片刻,直等到再也无旁人之后,才悄悄触动了床上的一个机关。床板缓缓启动,露出一个向下的幽深洞口来。
芝夜缓缓走入洞口,很快又从里边走出一个死士,躺倒了芝夜的床上,床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宫外的人,也一点不知道这床上的“女皇”换了个人。
芝夜一步步往下走去,旁边的石壁上点着小小的油灯,照出脚下一尺见宽的青石台阶。这里本是延寿宫秘密的逃生通道,古往今来帝王宫殿中此类密道屡见不鲜。而这一条,却鲜为人知。原因是这条通道早就因为淤积而废弃多年不用,只是芝夜于小时听太君提过有这么一条通道,却是连芝夜的母皇也不曾得知。
芝夜走到底部,这通道潮湿阴暗,两旁都放置了石灰来防潮,走过几个转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数个工匠正一致努力忙活着,清理通道,并且,修复密室。芝夜见到了凌曜,他正在一旁和一个匠人讨论着图纸。见到芝夜,走过来,顺手捂住了芝夜的双手,说道:
“地下阴湿,你还是少来为妙。”
芝夜点点头,却问道:“你呢,凌将军那边可有问起?”
“无妨”凌曜说,“我已与母亲言明厉害,这段时间她都会帮我遮掩着。”
“辛苦你了,凌曜。”
凌曜摇摇头:“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凌曜拉着芝夜的手,却又转到了另一边。这边的布置不大相同,是一个面积颇大的石室,几间房间相连着。凌曜介绍道:“这间石室也清理了出来,原本只是作为暂时歇息之所。如今我令人将其扩建了些,用来储存些军备物资再适宜不过。”
“还有多久才能完工?”芝夜说。
“再有半月左右,便可完成了。那时也是陛下您的寿辰前夕了。”
“正好”芝夜赞许道,“启用前莫忘了试验几次,以防纰漏。”
“这是自然的。”
芝夜和凌曜在这地道中穿行,所遇到的人都纷纷向他们行礼。芝夜低头看这些面目模糊的工匠,她们皆是她的手下花费数月时间从各地秘密召集来的,只为毫无声息,不引人发觉。而芝夜也清楚知道,一旦事成,这些人也绝逃不了被坑杀的命运。
一声叹息……帝王之路,果然都要以鲜血和白骨铺就,她所能做的,不过也是给她们的家人多一些补偿罢了。一声呼唤却突然把芝夜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小芝?”
凌曜捏了捏芝夜的手,直到感觉手下的皮肤温暖而有活力,才让他放下心来。上次芝夜的小产给他留下太深印象,让他总如惊弓之鸟,时不时要确认一下芝夜的完好。
“你可知这通道原本是通向哪里的?”
“是哪里?”
“这通道本是为延寿宫中的人被围困时出逃所准备,出口在城外的落虹河边。可不料,沧海桑田,那么多年过去,那出口渐渐被落虹河的泥沙堵住,甚至渐渐使整条地道淤积。”
芝夜听闻,也忍不住叹道:“世事变迁,人力哪能窥及天道之运转?”
“不过我如今正试图先拦住这河沙,再慢慢清理这出口,到时能多一条通道,也是好的。”凌曜说。
“也好。”芝夜说完,却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凌曜紧张地问道。
“无碍,只是那天留下的……偶尔有些疼痛罢了。”
凌曜皱起了眉头,心疼地说道:“我还是同你上去吧。你要多休息才好,这地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总不利于你。”
说完,凌曜就搀着芝夜回到了宫内。却不料,这本是句无心之言,却偏偏应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