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失策(1 / 1)
随着于臻明从车里出来,祝偲敏的震惊度不亚于此时惊慌失措的于臻明本人。
当然,于臻明更急于证明自己,“我只是——我没有要——”一向善于言辞的他,一时还真是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来为自己怪异的行为开脱。
惊讶之后,祝偲敏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追究到底,而是说:“我就住这里,既然碰上了,如果不急的话,不如进去坐会吧?”
于臻明正愁没有台阶下,当即应了句:“好。”
到底还是祝偲敏,就算知晓前因后果,也绝不会把人置于无法下台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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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所在的小区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于臻明进了屋内,仍旧没有发现有何可圈可点的之处,按照他一贯所闻所见,这地方看起来甚至有些寒碜。
祝偲敏还在佳皇任职时,于臻明也曾去过她住的小洋宅,虽谈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有些品味和讲究,屋子里还能挑出几样精细的东西。
而这里,纯粹就是一个临时的落脚之处一样,物件摆设、日常家具都极其简单的,每件物品都像是只是日常生活所需而不得不备下的一样。
于臻明之前听闻仲叙的片面之词,还以为祝偲敏在离开祝家时,有分到一些好处,也算是她为祝家贡献多年的劳苦费,旁的不说,至少账面上还有西北的一处轮胎厂,现在才知道,祝偲敏的处境远差过他原本所想。
曾经也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人前人后有人追随侍奉,现在却要为衣食生计忧愁,落差可想而知!
于臻明把目光落回自己身上,更加觉得惭愧,当初祝偲敏在离开他时,不曾带走他的一分一毫,两人一起相处多时,对方也未曾在他那里求过一丝好处,他甚至从未送她一件像样的礼物,相比他的其他女友,祝偲敏确实是个特例。
他以为她是大小姐出身,任何时候都不至于捉肘见襟,却忘了她的执拗也是异于常人,现在他才知道,离开祝家时,她竟然撇得这样干净。
而他,竟然让自己所爱之人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苦恼,他这个前任伴侣,当得真当有些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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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引了于臻明到厅中坐下,问:“要喝点什么?”
于臻明答:“随便。”
祝偲敏便给他倒了一杯凉水,两人围着客厅的茶几,比邻而坐。
可是要说些什么呢?总不能干坐着?一般分手之后的情侣,再次见面之后又会说些什么?总不会还是追问之前分手的原因吧?
于臻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却也知道,有些问题不必总是追问,之前两人是有过一段过去,可到现在都是过去式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还是祝偲敏先开口了,她问:“最近忙吗?”
于臻明回答:“还行,偶尔要出去,不过都会尽量早些回来,近几年越发觉得不比从前了,只想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懒得去适应新的环境,完全没有了从前喜欢追求新鲜的劲头。”他尽量把简单的问题回答得复杂,才使得气氛没那么拘束,之后又问:“你呢?”
祝偲敏微微扬了扬嘴角,简单答了一句:“我挺好的。”
于臻明想起上次在马场的碰面,祝偲敏的手表还在他这里,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给对方,一边解释道:“马场的人找不到你,就寄给我了。”
祝偲敏接过手表,看着于臻明,脸上有意外的惊喜,“都不记得丢哪了,没想到还能找着,谢谢!”
真的是她?于臻明没来由眼眶一阵湿润,顾自吁了一口气,接着又问:“手臂的伤,好些了没?”
于臻明这样一问,祝偲敏倒觉得难堪起来,只答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伤,早都好了。”
祝偲敏越是这样躲闪,不想麻烦了别人,于臻明越是觉得亲近,仿佛曾经那个让他心心念念、旁人无法与之相比的祝偲敏又回来了,隐忍之中自有一股让人亲近的魅力,只有他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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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预谋的相遇,却是意外遇见,有过简单的交谈,但时间较短,话题不多,气氛不算融洽,严格来讲,甚至比不上一次普通朋友之间的小聚。
这次会面,虽过程匆匆,但从于臻明的角度来看,却收获不小。
从这短短的会面之中,于臻明得到了三个重要信息:
第一,祝偲敏不厌烦自己,他仍有机会。没人会把自己讨厌的人请回家,更何况是斩不断的旧情人,而当事人之一是对个人关系撇得极清的祝偲敏。于臻明看得出来,她对他并不刻意疏远冷淡,仍透着亲近,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第二,祝偲敏秉性未变,虽冷冷清清的个性不变,却也坚韧温和独立异常,仍是于臻明当初心仪之人,这更加坚定了于臻明再次追求的决心。
第三,祝偲敏现今生活窘迫,正是需要于臻明援助的时刻,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来往,于臻明是有些自大的人,于情于理,都会帮助对方脱离困境。
于臻明带着这三条重要信息,从祝偲敏的住宅离开,心情远比来的时候要轻松惬意许多,只觉得此行虽过程中生了些许不快,但结果却获益良多,这会,心中已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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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毅然选择离开祝家孤身去了东北,带着一股不再回头的决绝,而这次回来之后,她亦多次与祝家划清界限。
于臻明知道祝偲敏的个性,虽说祝老太太对她有亏,但是祝家对她有恩,因此她不大可能做出对不起祝家的事,此番绝不是为了报复而来。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回来的?这是于臻明最想弄清楚的问题,摸清她此番回来的原因,才能适时切入她的生活。
现如今,放眼望去,谁与祝偲敏走得最近?当属鲲宇的杨文胜。
早在祝偲敏还在佳皇任职那会,为使祝偲敏成功参与NUV体育场的承建项目,于臻明曾给过杨文胜一个不小的好处,这才使得鲲宇乘势得以发展,不久前更是成功上市,所以如今于臻明有事召唤,杨文胜自然是义不容辞。
于臻明当真行动起来,约了杨文胜在当地一家“久负盛名”的休闲中心见面,见了面先未说正事,而是先邀了对方一起泡汤、蒸桑拿、搓背、捏脚、听曲、看美人。
于臻明本身并不热爱这些运动,此番安排,有嘲弄对方之嫌,谁都知道杨文胜有家有室,是位绝种好男人,不常出没这些鱼龙混杂之地!
可如今做东的于臻明,又岂容他说不?
于臻明便是故意要给他出这么一个难题,一来他不满杨文胜与祝偲敏的亲近,在他看来,杨文胜不过是从他那里捡了些好处,转脸却在祝偲敏那里卖起好人来,此等举措于臻明着实有些不爽,想借此小以惩戒。
二来,于臻明是想在对方乱了方寸之后,才能更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文胜跟祝偲敏的交情匪浅,于臻明冒昧地去询问,对方势必会对祝偲敏有所维护,而对方不乱,于臻明又怎能听到真话?
于臻明亲自出面招呼,算是给足杨文胜面子,杨文胜苦于无借口推脱,咬牙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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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时间有些晚了,杨文胜几次有意提前退场,都被于臻明巧言规避,他只闭目享受着足底按摩,杨文胜没得推脱,只得咬牙陪着。
脚也捏得差不多了,于臻明估摸着也该谈些“正事”了,忽觉面前多了个人影,他眯着眼睛一瞧,这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祝偲敏。
于臻明一个激灵坐起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晚的主动,这会突然被动起来,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祝偲敏还未开口,杨文胜抢着答了句:“是我叫她来的,临时有事需要嘱咐她,刚好得知她在附近,就让她过来了。”说罢,招呼祝偲敏到跟前,两人小声交换着一些信息。
于臻明这会哪还有向杨文胜打探消息的心思,而是迫使自己躁动的内心迅速冷却下来,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错愕,他说:“如果杨总有事,先走就是,不必陪着我。”
杨文胜这会却讨巧起来,说:“于总多虑了,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有什么事能比陪于总更重要,于总是我鲲宇的福星,随便沾您点光,都能把我们给吃撑了,我们想围着您打转还怕没机会呢!”
于臻明听了这恭维的话,却着实高兴不起来,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祝偲敏,对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异样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恶,于臻明心中更是没底。
这时祝偲敏终于开口了,一派公事公办的语气,却又不似平日里那么卑谦,她对杨文胜说:“要不杨总你先回吧,反正你交待的事我也办不了,于总这边我来陪他。”接着又对于臻明道:“于总,谈生意您找我们杨总,吃喝玩乐的事,他不在行,还是我来陪您吧?我这人虽愚笨,做个传声筒还是可以的,于总您有什么吩咐,直接交代给我,我拿不定主意的,再回去汇报杨总,您看如何?”
吃喝玩乐的事,杨文胜不在行,他于臻明就在行了?这话说得好听,却让人难以下咽,连一旁的杨文胜都有些傻了,也就她祝偲敏才敢当着于臻明的面说吧!
于臻明被噎得半天无话,杨文胜则趁机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