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合作(1 / 1)
祝偲敏悻悻地从祝家老宅出来,看了看表,时间尚早,她的车还停在公司,于是差了司机老六送她回公司。
她本来约了于臻明晚间见面,为的就是这次竞标的事。
今天上午乔煜来找她,拿了一份文件来跟她献宝,便是盛达参与此次竞标的商业计划书。
说来乔煜在盛达的实习没有白干,没有为盛达做出什么贡献,倒是一心向着祝偲敏了。
乔煜这小子在盛达别的没学会,旁门左道倒是一点就通,看似少不更事,嗅觉却异常灵敏,他听闻佳皇和盛达都参与了这次体育场项目的竞标,便想方设法偷了盛达的商业计划书来献给祝偲敏,也不管有没有用,先拿了再说。
暂且不论乔煜这样的举动是对是错,这东西确实是大有用处,所谓知己知彼,祝偲敏有了这份计划书,就算彼此实习悬殊,想要赢得这次竞标也不是没有可能。
祝偲敏在关键时刻收到这样的大礼,却笑不出来,这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抓牢把柄,告上法庭,乔煜必定难以逃脱。
乔煜可以拿自己的前程当作儿戏,祝偲敏却不能这样做,因而她拿到这份东西之后的第一想法便是马上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只希望于臻明能够看在两人的交情,不予追究。
然而,乔煜小小年纪染上这样的习性与心计,祝偲敏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一直以来,祝偲敏为自己未能给乔煜一个安定和谐的成长环境,未能给他立个好榜样,已是非常自责,觉得有愧故人之托,这会要她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后者的前程,祝偲敏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不耻以如此卑鄙的手段赢得这个项目。
那人走后,祝偲敏按那人的心愿,收养了乔煜,但是对待乔煜,祝偲敏一向却是以安抚为主,强行教育为辅,但是这一次,她被气得不轻,狠狠批了乔煜一通。
少年一心想讨好大人,却受到这样的待遇,一气之下甩门跑掉了,留下一句: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还留着我干什么!
同一天里,祝偲敏最在意的两个活宝纷纷在自己面前甩门而出,倒落得祝偲敏里外不是人,叫苦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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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回到公司,想起抽屉里还躺着盛达的那份商业计划书,觉得不放心,便又回了一趟办公室,把文件收好。
待她到了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高高垒起的文件,想着祝嘉煊现在必定还未归家,自己现在回去一个人也没事可做,不如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把手头一些白天无暇顾及的散事处理一下。
祝偲敏正忙着,接到于臻明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问:“还在公司?”
祝偲敏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还在敲着键盘,“嗯。”
于臻明路经佳皇楼下,望着楼上零星亮光的办公室,猜想着哪一间才是祝偲敏的,心中温情流动,忍不住就拨通了祝偲敏的号码,“我从你公司路过,想着你还在不在公司,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祝偲敏听了这话,想起抽屉里的东西,停止了敲打键盘,回了一句:“你稍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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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直接乘电梯来到公司后门,于臻明就等在那里,祝偲敏朝四周张望了一眼,未曾发觉熟人,这才走近对方的车,敲了敲车窗。
于臻明正躺着小憩,听到敲窗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看清来人是谁,这才放松下来,打开车门,邀请对方上车。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都有些疲倦,于臻明问:“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祝偲敏摇摇头,“算了,时间不早了。”
对方既然这样说,于臻明也不强求。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热恋中的人,本该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可他们俩坐一起,却显得格外的冷清怪异。
有那么一刹那,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似是差一点就能彼此交心了,然而一个转身,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疏远起来,谈恋爱谈成他们这样,倒也是史无前例。
“我之前找你——”
“你之前约我——”
两人一起开口,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于臻明先笑了,“你说。”
祝偲敏跟着弯了弯嘴角,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到底是笑不出来了,取了之前的那份文件交给于臻明。
祝偲敏虽觉得惭愧,但还是不得不为乔煜辩护,她也从未打算把这事隐瞒下来,“是乔煜拿给我的,他还是个孩子,只是一时淘气,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请你不要跟他较真。”
‘他还是个孩子’,不管是乔煜还是祝嘉煊,每次只要他们犯了错,祝偲敏都是这样为他们辩护。
可是,他们哪里还是孩子?说多了连祝偲敏自己都有些寒碜,可是除了这,也找不到更好的托词?
于臻明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很快又合了起来,对于祝偲敏是如何拿到这份文件,似乎并不吃惊,只问了一句:“内容你看过没有?”
祝偲敏摇摇头,“只看了标题。”
其实于臻明不必问,也能猜到一二,这人就是太过刻板,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业圈里,倒显得懦弱胆小,一些好事之人见了,便说她愚笨可笑,没有担当,当初于臻明可不就是听信了这些谣言。
然而,这不正是于臻明迷恋她的原因吗?他就是见多了爱好耍阴谋诡计的人,这才觉得这人犹如山泉般清冽透彻,难能可贵。
“你现在看,我等你。”于臻明说罢,打开前座的车灯,把文件递给祝偲敏。
祝偲敏一时间有些茫然,以她对于臻明的了解,对方一向慷慨大方,因而就算是如此重要的文件被盗,应该还不至于冲她兴师问罪,但她也没想过对方会摆出这样的好脸色,甚至把文件大大方方呈送给她。
于臻明知道祝偲敏在想什么:“这文件就在我桌上,我知道是那小子拿了,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他做了什么我岂会不知道。不过这文件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他帮我代劳了,还省了我自己跑一趟。你先别问那么多,把文件看再说。”
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在玩笑,祝偲敏便也不好再推辞,兴许对方只是为了征询她的意见。
佳皇不是直接参与竞标的,鲲宇的计划书也不是由祝偲敏所写,因而她若只是看一下,不泄露出去,倒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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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很厚,祝偲敏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把中心战略部分细读了一下,其余的只是粗略地过了一遍。
不可否认,计划书写得很好。祝偲敏没看过鲲宇的计划书,但也零零碎碎的几次听对方提起过,其中的创意部分,远比不过盛达的这份,而这才是NUV的人最为看中的。
关于这份计划书,祝偲敏提不出意见,更挑不出毛病,只能承认于臻明的确养了一群能人。
祝偲敏刚刚合上文件,于臻明便迫不及待地问:“只说好或不好?”
祝偲敏点点头,“自然是好的。”
于臻明有些得意,“跟鲲宇的那份比呢?”
祝偲敏顿了顿,想是有些顾忌,耐不过对方的恳切眼神,开标在即,彼此的悬殊心知肚明,自己知道的那些已经算不得什么商业秘密了,因而祝偲敏也不再刻意隐瞒。
“你们的报价高出很多,但是你们方案的也好太多,NUV方面不缺钱,你们的胜算更大。”
于臻明当然明了盛达的优势所在,然而能够得到祝偲敏如此夸赞,于臻明仍旧是喜不自胜,早已盘旋于心的计划脱口而出:“简单点说,这次的竞标盛达十拿九稳,我想邀你跟我一起实施这个项目,盛达可以提供给佳皇更丰厚的合作方案,更广阔的合作前景。国家预备新兴体育事业,这次的合作只是个开始,未来我们……”
于臻明被内心无限膨胀的优越感冲昏了头脑,说起未来的合作前景,越发滔滔不绝,全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怎样性格的一个人。
祝偲敏漠然地听着对方把话说完,不像是在考虑对方的提议,倒像是在审视对方这个人,末了说了一句:“佳皇实力有限,盛达有更好的选择。”
于臻明知道对方最爱多心,急急地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看了我们的方案,报价在那里,别家的产品可能有更低的价格,但绝对是佳皇产品的定位最为合适。当然,我的确存着一定的私心,我希望能够跟你一起合作,这又不是什么错事。你用不着考虑太多,这次的机会难得,佳皇能尽早介入这个领域,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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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早已看透了佳皇的现状,连带佳皇的未来也都规划好了?
是的,于臻明的想法跟祝老太太的不谋而合,真要应了他的提议,对佳皇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也能顺了老太太的心意。
然而,于祝偲敏个人呢?这样大的恩赐,如果不是因为她跟于臻明的这一层关系,又如何会落到佳皇的头上,如果她真的抛弃鲲宇跟盛达合作,她的尊严,她的信用,又该置于何处?
祝偲敏曾经用头顶与胸口的位置,来比喻自己跟于臻明的关系,她再努力,也高不过自己的头顶,因而只能对于臻明仰视。如果她想跟于臻明在一起,就必须使劲往上爬,可她不可能爬到自己的头顶那么高,就算勉强爬上去了,早晚也得摔下来,摔得很难看。
是的,她从前最在意与于臻明之间的差距,本以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差距在慢慢缩小,谁曾想对方一次“微不足道”的施舍,又将两人的关系打回原形。
祝偲敏千好万好,就是太过较真,有时没有省去麻烦,反而令事情更加难办,她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感受,而是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跟鲲宇合作,就不会再考虑其他的公司。”
于臻明只以为她固守约定,有些无奈,“我没有让你背弃对鲲宇的承诺,这项目还没有定论,你们不可能已经签署了独家供应合同,最多只是签了一份友好协议,只要事情没有最终拍板,就不算你们违规,鲲宇是过来人,应该也能理解。”
祝偲敏在心里笑笑,于臻明好心想帮她,她却一再不领情,在旁人看她,肯定是她不识好歹,“但我毕竟跟他们协议在先,他们一心帮我,我不能背信弃义。我现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是对他们极为的不尊重,失了商业道德。”
于臻明知晓祝偲敏的性格,这人看似好说话,实则非常固执,一旦认准了,绝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
于臻明说:“你不必太早下结论,等到竞标结束后再讨论不迟,那时鲲宇失了标,你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不存在了,那时你再考虑我的提议,这个位置我会一直替你留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祝偲敏也不想再说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她就算这会严词拒绝了,也没有多少意义,干脆暂且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