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斗法(1 / 1)
于臻明送了祝偲敏回去,临告别前,祝偲敏说:“乔煜是有些调皮,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小小年纪,家里遭遇变故,防备心比一般人强,你对他好,他会记得的。他父亲是……我受了他父亲之托照顾他,不能食言。”
于臻明顺了心意,这会心情大好,恢复了一贯的可靠稳重,干脆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至于祝偲敏的旧情人是谁?乔煜的父亲的身份,祝偲敏跟他是何关系,为何如此重视对他的承诺,把对方的儿子认作自己的儿子,还如此上心?两人现在的关系?……一概问题全都随风去了,一律不予追究。
最多不过是旧情人吧?像祝偲敏那样古板的人,就算是彼此分了手,对方有何请求,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对方既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自然已经不再年轻,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于臻明安慰自己。
祝偲敏见了对方的模样,又有些想笑了,她怎么又觉得于臻明有点像自己家的那位单细胞弟弟,看起来聪明绝顶,其实很好打发?
从前祝嘉煊在这人面前,痞气幼稚不讲理的举动,只让祝偲敏觉得自惭形秽,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干脆,这会才觉得两人也就出身不同,选择的职业与追求不同而已,情商基本处在差不多的档次。
要知道那原本是多么精明无比的人呀!铜墙铁壁一般,仿佛谁也不能动他分毫,谁也不能让他奈何!
要知道那人一直都是众人追捧拥护的对象,而尔等凡人,从来只能远远地仰望,仿佛就算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够不着对方的一截衣袖!
终于,高高在上的于臻明也有坠入凡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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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又去了一趟城区的公寓,既然答应了祝偲敏要把乔煜看好,那就不能食言。
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臻明更需要小心谨慎,他是为了祝偲敏才不得不收留这小子的,他可不想没讨到什么好,反惹得一身的骚。
于臻明打开公寓的大门,看见客厅里边看碟边抱着一桶外卖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乔煜,哪还见半点刚刚要死不活的模样?
见于臻明进来,对方伸出油乎乎的手,在于臻明进口沙发上擦了擦,伸长脖子咧开嘴冲于臻明打着招呼。
“欢迎回来!”
于臻明不由得笑了,真像祝偲敏所说,对方到底还是个孩子,也就有这点能耐。你惹着他了,他自知打不过你,于是只能背后骂你几句,往你杯中吐口水,其他再恶劣的事,他想得到,却做不出。
于臻明扔了外套,来到客厅,与乔煜并排在沙发坐下,撑头沉思。
乔煜等了半晌,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有些急了,怪声怪气地道:“别以为你装深沉我就怕了你,老男人!”
于臻明笑得更欢了,“你看准了她不会放弃你,所以才这么为所欲为?还是你以为凭她一句承诺,就能赖着她一辈子?”
对方亮出明媚一笑,“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他倒是懂得怎么激怒于臻明,不过于臻明这次没有着他的道,只冷静地回了句:“她不过是看在故人的份上,受命照看你,真正意义上,对你是没有责任的。”
祝偲敏让他多顺着乔煜,于臻明虽应下了,却不会照做,他最了解乔煜这种类型的小孩,你越顺着他,他越往你头上爬,只有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才能真正臣服于你。祝偲敏就是心太好,才会被对方耍得团团转,以为对方受了多大的委屈,没见到对方此刻是多么的欢畅。
乔煜听到这里,不悦起来,扔了手中的鸡腿,“你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她连这都跟你说了?”
“我们是情人,当然得彼此坦然相对。”
“情人而已,又不是夫妻,我跟她的关系,却是白纸黑字封存了的。”乔煜盯着于臻明看了一会,继而摇摇头,回头继续吃自己的鸡腿,“别装了,你蒙不了我,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于臻明被戳到痛处,却仍旧不动声色,“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
乔煜被激怒了,扔了手中的食盒,上来掐于臻明的脖子,口中念念有词,三字经一连串,“你这个王八蛋,你也配……”
于臻明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他反扣住对方的双手,郑重道:“小子,这人你爱不得!”
少年极力隐藏的心思被人猜中,恼羞成怒,“你放什么屁!”
“我说,这人你爱不得。”
少年脖子的青筋爆出,“你知道什么,你才认她他多久而已,我认识她快七年,我了解她比你了解她多得多,我告诉你,她随时可能抛弃你,但是她永远不可能抛弃我。”
于臻明摇摇头,推开因委屈无助之下有些无措的少年,自行站了起来。
他说:“你错了,她随时可能爱上我,却永远不可能像你所希望的那样爱你。”
于臻明说完这话,随即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乔煜的一句话一直伴随在于臻明耳边。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乔煜是对的,祝偲敏永远都不可能抛弃他,他永远都有机会呆在祝偲敏身边,而自己则不然,祝偲敏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跟自己说分开,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像对方那样缜密小心的人,一旦说了分开,可能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说到底,刚刚经历的,是一场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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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素来最怕麻烦,那个时候搭上了一位当红的歌星,也算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亲自开飞机带着对方去看了一场网球比赛,又新购了一艘游艇刻上对方名字赠与对方,更是抽空带着对方一起出海,预约了足以照亮半个城区的烟火,作为给对方的生日惊喜……
仲叙等熟悉他个性的人,看他这等用心,还以为他打算长久,少不了一番奚落,于臻明统统听了受了,且乐此不疲。
谁知那人只是无意间提到于臻明正准备投资筹拍的一部大制作电影,于是便提出来想参演一个或是半个角色露个脸。
凡是唱歌唱得好,长得也不赖的,谁不想在大屏幕露个脸?对方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对热恋中的男友提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然而于臻明毕竟不是一般人,当他认识到对方下了舞台也只是个俗人,很快对她失了兴趣,从此再无下文,让人无尽唏嘘。
这便是于臻明,让他当个情圣可以,他也乐于给人制造一些幻想,表演给众人看,但是一旦对方未向他幻想的方向发展,还企图介入他的工作,他的私生活,只会让他敬而远之。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他巴不得参与与祝偲敏相关的事,他的想法非常简单直接,自己介入对方的生活越多,给对方的影响越大,对方就越难离开自己。
乔煜无疑是颗□□,偏偏又丢弃不得,于臻明不放心这样的炸弹跟在祝偲敏身边,只好自己随身带着。
因而他默许了乔煜住进自己的那处闲置公寓,并安排他进自己的公司实习。
乔煜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把他放在眼前依旧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乔煜变着法的想要找于臻明的麻烦,令后者难堪,决心势不可挡,他不怕挑战后者的底线。
于臻明同样不是坐等□□的主,在自己的地盘,还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随口吩咐了下去,下面自有一干人等着替他分忧,自有一干人乐意替他□□乔煜。
乔煜到底还是心思不够,被折腾得够呛,还有苦难言。
其实两人的心理都很简单,都不愿意得罪祝偲敏,互相叫着劲,只想着对方急了,自己便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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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乔煜穿着一身新衣裳红光满面地从外面回来,故意去于臻明办公室前晃了一圈,找了秘书办的几个小姑娘聊着天,似是变着法地要跟于臻明斗法。
于臻明没打算理会他,乔煜也不急,这一聊便是半个小时,几个小姑娘知道他的来头,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有苦难言。
最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大老板半笑不笑的嗓音,“叫那只花蝴蝶过来瞧瞧。”
乔煜兴冲冲地去了,大大咧咧在老板桌前的皮椅坐下,双脚架在对方的办公桌上,好不自在!
于臻明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眼睛好似扫描仪一般,将对方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通,最后赞赏地点了点头,“衣服不错!哟,头发也剪了?”
对方明明得意得要命,却硬要摆出一副不屑说道的架势,“她也就只有这点眼光,好在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于臻明不置可否,回了一句:“我也该给家母打个电话了,该理个发了!”
一句话噎得对方好似活吞了一只苍蝇,有气无处发。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较劲不是一日两日,早将对方的优势弱势摸得一清二楚,可以变着法的打击斗法。
乔煜还想说点什么,于臻明电话响了,拿起来瞧了瞧,一本正经地冲对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乔煜不得不暂时住了嘴。
是祝偲敏,不过于臻明没有叫出来,只问候道:“你好!”
那头的祝偲敏有些疑惑,不过到底是个聪明体贴的人,“不是很方便吗?我迟点再打过来?”
于臻明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正了正身子,扭头朝向另一边,“没事,你说。”
祝偲敏这才犹豫着继续道:“刚给乔煜买了些东西,他不是很喜欢,赌气跑了,他要是回去了,你告诉我一声。”
于臻明不动声色应了下来。
于臻明挂了电话,看着面前别扭的小孩,越发觉得好笑,却又忍着不发。
乔煜尚不明真相,只说:“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心里恨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我消失得远远的,跟祝偲敏直说了就是,何必为了讨好她,搞得自己这么狼狈,你不是从来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于臻明没有回话,看着对方,只是笑。
乔煜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于臻明说:“我从没把你当成我的威胁。我原来还以为你会是个隐患,现在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听了这话,乔煜当即恼了,“噌”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骂,“你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也就是比我早出生了几年,别搞得自己就比别人聪明多少一样,看谁都低人一等。”
“我只是比你空长几岁吗?”于臻明嘴角挂着一丝若无若无的笑意,无比惬意,“不管我是不是比你年长,至少我从来无需在别人办公室里,冲着别人叫嚣。不怕告诉你,我在你这么大时,所取得的成就,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
乔煜同样不甘示弱,“我像你这么老时,所经历的事情,你下辈子也别妄想。”
两人咬牙切齿怒目相视,看上去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实则不像仇人,倒多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