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拒绝(1 / 1)
于臻明手下有一个团队,专门收购一些效益不好的企业,重新整改,然后分拆出售,赚取利润。眼下他们把目光对准了西北的路宝轮胎厂,毫无疑问,那是个肥差。
业内人士也都知道,路宝轮胎厂产品的竞争力是不错的,一直以来订单不断,只是因为地方政府给了他太多的社会负担,再加上领导层的迂腐、腐败等其它一些因素,才导致他日渐不堪重负,以致负债累累。最终,当地政府以负债率高为由,要将轮胎厂出售给民营企业,目前正在接洽的有几家公司,其中最有实力最可能收购成功的当属盛达基金,亦就是于臻明名下的盛达投资集团。
盛达基金正是看中了轮胎厂潜在的盈利能力才会收购它,祝老太太也一样,祝偲敏一直不愿意与于臻明正面交锋,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管是在公司实力还是个人能力方面都斗不过于臻明,但是老太太交待的事,她不敢怠慢。
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这天,祝偲敏跟客户在外面吃饭,被迫灌了一些酒,脑子昏昏沉沉,不得不中途离席,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吃得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吐的。
作为总经理,祝偲敏一般是不需要陪酒陪饭的,而不需要不代表不能够,不是所有的小姐都出台,最主要是看台费够不够厚,这个道理,在她身上同样适用。
祝偲敏对着镜子里自己惨白无力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副样子谈生意,哪有一点说服力?她甩了甩头,尽量忽略身体的不适,拿毛巾擦了擦手。
出门时,有些意外地看洗手间的门廊上靠着一人,那人正一手插在西裤口袋悠闲地吞云吐雾,竟然是于臻明。
祝偲敏不知此刻是该喜还是该忧,自己正在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去找他,探些口风,没想到对方主动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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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姿势随意,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失礼,不管是在何种场合碰上何种情境,他都能随机应对,绝不失态,想必就算有一天他入了地狱,身上也会带着一股既来之则安之的凛然之气,祝偲敏悠悠地想。
然而这次,祝偲敏看走了眼。
于臻明似乎并不打算与祝偲敏做任何的眼神交流,直接丢了烟头,上前来拉住祝偲敏的胳膊,拖着她进了一间空包厢。
对方的名声祝偲敏早就有所耳闻,有关他的桃色新闻,报刊杂志随处可见,总之,绝不是什么痴情种子。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因为几面之缘就爱上了自己,但是对方一而再的揪住自己不放,此时此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让祝偲敏免不了有些担忧:她一直知道,招惹于臻明,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于臻明没有开灯,对于为何突然把祝偲敏拉进一间黑漆漆的房间,看样子也不打算做何解释。
是对方先找上门来的,是福是祸,意图不明,祝偲敏也不打算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站着。
最终还是于臻明先开口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歹自己是老板,陪酒这种事情叫下面的人来做也一样,何苦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对方略带斥责的关心语气让祝偲敏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评判自己了,“祝某是生来的劳碌命,当然不比于总,不陪客户也有闲情逸致来这种高档的地方用餐。”
黑暗中,于臻明看不见祝偲敏的表情,但是她略带自嘲的语气让于臻明有些吃味,他拧起眉头,稍稍顿了顿,接着回道:“我不是来这里用餐的,虽然,我也希望我是。”
这话说的很慢,听起来既坦然又意味深长,不是碰巧,那么就是故意的了,显然这样的答案祝偲敏一时难以接受。
于臻明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管是男欢女爱还是男欢女不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羞于面对的。
虽然他自己也很疑惑,面前的这人缺点多多,离自己一向的择偶标准相去甚远,但他的确对她有兴趣,暂且不论这兴趣有多大,是否能长久,但是他于臻明一向不会因为害怕未知就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既然认准了要有所作为,又有什么好隐藏的?大方承认便是。
一段时间以来,于臻明刻意留意祝偲敏的消息,故意创造机会使两人相遇,并且还主动勾搭,知道她出了车祸,一时间乱了方寸,不惜派人追踪她的下落,知道她来这家饭店吃饭,便马上赶了过来,只是为了亲眼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本来只想看一眼便走的,可见到她辛苦呕吐的场面,一时心生怜惜,竟挪不开脚步……纵使什么也不能为对方做,哪怕是帮对方撩起那因为汗水而紧贴在脸颊的鬓发也好。
他明知道祝偲敏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于臻明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的感觉。
这些颇显幼稚的举动,对于一向做事讲究方式方法、凡事胜券在握的于臻明来说有些可笑,但的确是他的所作所为。
于臻明终端是按捺不住了,虽然他也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跟祝偲敏之间存在很大的隔阂,祝偲敏对他存有很深的防备,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虽然他一直强调不打无准备的仗,但是事已至此,与其继续遮遮掩掩,不如大方的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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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打开了包厢的吊灯,眼睛紧紧看着祝偲敏,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郑重地说道:“我看见了你车子残骸的照片,说你毫发无损?我不相信,我想亲自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没事,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说到这里,于臻明意识到自己偏离了主题,不得不停了下来,重新措辞,对于表白他并不在行。
没想到碰见我醉酒的狼狈模样,便忍不住要指点一下了?祝偲敏心下想着,忍不住轻笑,车祸这件事,她特地封锁了消息,连祝家老太太都不知道,可是48小时不到,这人竟然知道了,可见不去招惹他,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可惜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已经为时已晚。
祝偲敏看了于臻明一眼,似乎并没意识到对方正在对她做深情告白,她的兴趣落在其他的事情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可能收买得了我的秘书。”
于臻明略微愣了愣,他想过可能会被祝偲敏拒绝,却没想过会被对方直接忽视,他并不在乎开口之后是否会下不来台面,只是不习惯别人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赌气似的回了一句:“那么很有可能是你的司机。”
祝偲敏当即无比肯定地摇头,“你不可能收买得了我的司机。”六叔看着他们两姐弟长大,与亲人无异,他的为人祝偲敏很有信心。
于臻明忍不住扬起嘴角,很少能见到这人如此坚定的时刻,倒也不失倔强。他只是想对方知道,他于臻明不屑于做这种收买他人的勾当,但他没有必要就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与祝偲敏产生矛盾。
“这家饭店的股东,是我的朋友。”
仲叙?自然是他!基本上祝偲敏能数出来名字的饭店差不多都是仲家的产业,而仲叙跟于臻明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是一丘之貉,于臻明出没的地方,很难没有仲叙。
“那么我不打扰你跟你的朋友闲聊。”
说罢祝偲敏便要开门离开,被于臻明从身后拉住,拽回,“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祝偲敏皱了皱眉,轻轻拨开于臻明的手,错身避开背上的伤处,“祝某醉了,记不清遇见了什么人,也记不起他都说了什么话。”很简单,她要于臻明收回他所说的话。
祝偲敏当然知道于臻明那一段话的含义,她选择忽视,自有她的道理。她不想再惹麻烦,她的生活就已经够乱了,光是她的宝贝弟弟祝嘉煊,就够她忙活的,更别提还有佳皇,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配在其他事情上。
于臻明没有错过祝偲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你身上有伤?”说罢就要上去检查。
祝偲敏轻笑一声,扬起眉头似笑非笑看着于臻明,抑扬顿挫地叫了一声:“于总?”祝偲敏的表情,就差没有加上一句‘请您自重’了。
于臻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嘲地笑笑,“你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我自己也一样,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很合拍,我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对于于臻明的问题祝偲敏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是不是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你?”
于臻明清楚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他并不打算作答,但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试问有谁拒绝得了于臻明?
是的,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所以突然有一个人不顺他的意他便受不了了?多么骄傲的人物,祝偲敏心想。自家的弟弟也是万人迷,他虽没有面前的人这么绅士优雅、聪明迷人,但是至少他在被拒绝之后不会继续对人死缠烂打,沿用他的话说,万千世界,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苦跟自己过不去,非要找一个不爱自己的?
“那么就当是你拒绝我的好了,我被人拒绝惯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