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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到最初的渊源,他们曾是同窗,在白方真人那儿学艺。
两人同是白方真人的爱徒,却甚少有交集,偶尔眼神交会不过点头示意。
后来学成离开苍华山,两人很久都没再相遇。
直到扬羽刻意出现,对他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试炼,最后彻夜喝酒畅谈,他才知道他即将要娶的人,是扬羽的妹妹。
于是对薏珠的感情,一开始就变得很矛盾了。
当初他关注的重点,只是如何想办法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单纯地讨厌那个连身份都还没摸清楚的未婚妻,可是扬羽却叫他好好儿照顾自己的妹妹。
他口头应了下来,但心里却很清楚,他成不了一个好丈夫。
再后来,所谓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故事,引发的是一场可笑的两大家族的争端。
其实回过头来看这件事,又有很多蹊跷之处。龙三的哥哥扬羽声明讨伐南海,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偏偏他要的却不是紫霄,而是把矛头对准了龙后。上面就更可笑了,东海意在寻求上面派人和解此事,但上面声称抱恙久不接见,所以东海也不得不举兵反抗。
丧心病狂的南海龙太子虐待死了自己的妻子,竟还偷拿太上老君的滚金葫芦,放了里面七十二道三味真火活煮东海,也就是妻子的娘家。
东海浮尸百万,南海亦难免血流成河,多少冤魂枯骨,那血淋淋的景象,至今让人欷歔不已。到最后东海龙族已找不到遗孤,南海仅剩的龙族也被驱逐,或是贬为凡人或是打回原形,都不得善终。
到最后造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天庭却突然下了一系列诏书降两族的罪,又派遣了原洞庭湖主和鄱阳湖主分别掌管和治理东海与南海。
这么想来,最后坐享渔翁之利的却变成了上面,岂不好笑?洞庭湖主和鄱阳湖主本就是天帝的两个女婿,加上两海收归后,其实大部分的权利也收归了天庭,洞庭湖主和鄱阳湖主对两海实际上的掌控权并不多。
这事说得好听一点,也就是世间俗事,是各路神仙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看爱情的看爱情,看家族利益的看家族利益,看战争的看战争。再加上紫霄曾先后贬下地狱做鬼差,后又机缘巧合受点化而随佛主西去,给这件事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紫霄敛目,他知道扬羽是想拿白尔玉来折磨自己。
只是因为他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紫霄有些犹豫要不要暴露白尔玉的真实身份,但是立马他就有了决断,他宁可凭自己的实力把人夺回来,也不能把她交还给扬羽,因为扬羽对薏珠,并非单纯的兄妹之情。
然而扬羽没给紫霄更多的时间思考,率先发起了攻击,寒光一闪,刺向紫霄的眉间,好在紫霄身子轻灵,侧身让过了。
然而狂风卷席而过,剑锋凛冽,扬羽继续挥舞长剑,频频攻击,剑花一挽,便似飞雪纷纷往紫霄身上落去,锐利的剑锋犹如铁钉一般,朝同一个方向砸来,每一道被紫霄躲闪而过的剑气,无一不给周遭树木留下惨不忍睹的伤痕。
紫霄被逼得退无可退,他不得不抽剑迎战。
那把泛着冷气的凝霜剑让已经兴奋开来的扬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眼中蕴涵着的狂热一时间全爆发了出来。不管在任何时候,紫霄绝对是用剑的第一高手,能与之交手,不得不让扬羽热血沸腾。
几十招过后,紫霄还是一味地只防不攻,这让对方觉得他是刻意放水,瞳孔微微紧缩,额头青筋暴起,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孰不知紫霄不肯轻易放手一搏,只因他始终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剑招混乱,力足而气弱,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魔之气越发强盛。
眼见始终僵持并非长久之计,紫霄凌空飞起,突然消失,电光石火间他的剑已直指扬羽的咽喉,当然,他还想趁乱捞回白尔玉,却被扬羽当机立断拆穿了假招,他在紫霄即将摸到白尔玉的一刹那,一掌大力地打在露出破绽的紫霄身上,另一掌往下一落,径直劈在白尔玉脑门儿上。
白尔玉闷哼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小玉!”紫霄几乎失控,但当他看到扬羽把刀架在白尔玉脖子上时,再不敢上前一步。
扬羽不阴不阳地笑了,眼神有些散乱:“时间还这么早,我们又是那种关系,不用搞得这么僵,我们坐下来,玩一个游戏,你徒弟一并参加。”
“你想怎么玩?”
“我说怎么玩就怎么玩。”
清风微凉,吹得紫霄两鬓的碎发鼓鼓的,因为刚才的打斗,他的脸微微发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墨绿色的眼睛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单手一翻,扔掉了剑:“可以,我有个条件,你先放了她,我们两个玩。”
“我也可以马上杀了她,再杀你,反正都是要死的。”扬羽拿脚尖踢了踢已经失去知觉的白尔玉。
紫霄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同时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红底描金的香囊,又从香囊里拿出一枚淡青色的丸子:“给她吃这个,如果她死了,你也玩不成了。”
扬羽想了一下,觉得有理,于是侧开身子让紫霄过来,但剑不离人。
紫霄朝前一步,用力地掰开白尔玉的嘴,把药塞了进去,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脊一边好脾气地哄她:“小玉不要哭,你先把药给吃了,师傅很快就带你回家。”
那药丸有着青草的香气,而且甜甜的,很快在她嘴里化开。
药效发挥得很快,白尔玉觉得自己多少有了一些气力,但脑袋还是很沉。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师傅近在眼前,眼泪便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紫霄师傅,小玉害怕……小玉浑身都疼……”
紫霄凝视她的眼睛,神情关切而温暖,似春风拂过化开的冰面:“别怕,不是还有我在吗?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会保护你的。”
扬羽冷哼一声,将白尔玉拽回身边,又捡起紫霄的剑将它放在小玉手中,并淡淡地叙述游戏规则:“在规定时间内回答我的问题,超过时间或者回答错误,”他扬了扬小玉的手,“你最心爱的徒弟会为我执行惩罚。”
“好,你问。”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你就猜猜我打进她身体里的金针有多少根吧。”
“你说什么?”紫霄很吃惊,“你说你对这么小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根本没看到他有任何动作!
然而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说全身都疼,他又开始恍惚了,紫霄几乎不能自已地站起身来,然而扬羽剑指白尔玉的眉心,又迫使他忍气吞声地坐了回去。
扬羽冷笑道:“现在你要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
紫霄不得不静下心来,老实说,这还真是个阴狠的问题,即便是按照气穴的分布能推算出具体的数量,但是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已经变得丧心病狂的人是不会怜香惜玉的,那么金针的数目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喜好了。
他尚在思量,忽然听到白尔玉吃痛的惨叫声。
原来扬羽借由小玉右手朝小玉腿上用力地划了一刀,血很快就晕染了她的衣服,红得让人触目惊心。
紫霄面色一紧,怒从中来:“你!”
扬羽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在心里已经数到三了。”
“你不是说由小玉来执行惩罚吗?”紫霄原本以为他是让小玉手刃自己,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哦——”扬羽做一时惊醒状道,“原来我少说了一句,嗯,那我还是补充一点吧,如果在我数到三你还没回答的话,受惩罚的就是你的徒弟。如果你回答错误的话,当然受惩罚的就是你喽,你看,我待人很公平吧?”
“再开始吧,我明白了。”紫霄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不得不把这口气强吞下去。
接下来再回答他天马行空的问题时,他只是闭上眼睛,在他话音刚落时,就直接开口说不知道,扬羽叹了一口气,满含悲怜地说:“小妹妹,你看你师傅对你多好,全都是为了保全你啊!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要精准一点哦,千万不要犹豫。”
说完,他握着白尔玉的手直接朝紫霄的腹部刺去。
“不!”她哭着道,“不要伤害我师傅。”
白尔玉急于想把手上的剑扔得远远的,但是扬羽那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似乎想把她的手与剑熔铸在一起。
扬羽狠狠地捏着白尔玉的下巴说:“还没完呢。”
随即他又扭动了刀柄在紫霄的身体里搅动了两下。
紫霄闷咳了一声,也没有去看白尔玉。
他缓缓地说:“继续吧。”
扬羽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灼灼,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他说:“接下来这个问题,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紫霄:“你有没有后悔亲手杀了薏珠?”
他似乎认定了紫霄回答不出来,即便他再故作镇定,但是扬羽终究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句话让他的心乱了。
他喜欢这样的游戏,喜欢这样掌控着别人。于是,他大声数着:“一,二,三。”与此同时他猛地抽出依然插在紫霄身上的剑,高高抬起了手臂把剑尖对准了白尔玉的心口。
因剑猛地脱离身体的积聚力,紫霄喷了一大口血。那血飞溅出来,洒在白尔玉身上,和她的血融为一体。
紫霄紧张地伸出手攥住扬羽的手腕,一字一字似千斤般沉重:“我后悔,这下你满意了?”
扬羽冷笑,骤然翻手一掌将紫霄击倒。
他将白尔玉扔在一边,然后站抬腿踩在紫霄的胸口上,高高举起尚在滴血的剑,剑尖锋利,垂在紫霄的头上,紫霄知道恐怕大势已去,但一点也不害怕和留恋什么,反倒有种即将解脱的快意。
唯一放心不下的……他深深地望了瘫软在地的白尔玉一眼。
扬羽嘴角一挑,显得那般轻蔑地道:“你方才回答错了,你根本就没后悔过,既然不爱,何苦要娶她?既然娶了,为何又要杀她?”
紫霄嘴角微颤,面容如罩冰霜,他不急着回答扬羽刚才意味深长的问话,只是淡淡地问:“你会怎么处置她?”
她,自然指的是白尔玉。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的语气极尽暧昧,“我会耐着性子好好儿*她的。”
“不行,她……”紫霄话还未说完,又咯出一大口血,原来扬羽故意又在紫霄背上猛踢了两脚。
他继续说:“好了,游戏结束,你去死吧,我会代你好好儿照顾她的。”
他加重了“好好儿照顾”那四个字,与此同时缄口不言的紫霄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电光石火间,明明因金针阻断经脉的白尔玉突然冲出来,直挺挺地跪在扬羽面前,双手死死地握住即将落下的剑刃。
她背对着紫霄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紫霄师傅,你快点跑。”
白尔玉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急切让她冲破了身体的束缚,即便在那一刹那,她听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折断的声音,她也顾不上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那把剑落下来。
手指像是快要被削掉一般疼,都说十指连心啊,她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与此同时,后背、前胸、手腕,均有凉凉的感觉,不仅寒气逼人,还有东西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里奔腾而出。她都不敢低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害怕只那一眼,她就失去全部的勇气。
扬羽的脸在她的视线中渐渐变得模糊,她不得不强咬住下嘴唇来保持清醒。她连再多说一句话的气力也没有了,只怕说了一句,气就散了,她再也握不紧那剑刃。
倦意袭来,她真的好想睡,但是心系紫霄的安危,一点都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