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终于走到树林的边沿，不远处有两间红墙灰瓦的民房，青鱼跟着南原慢慢向那房子走。
有个10来岁的男孩坐在院子里看书，看见南原他高兴地叫：“南原叔叔。”急忙抓住身边的一双拐杖想站起来，南原快步摸过去笑着说：“西岩，你别动。”
西岩将手远远地伸出来，拉住南原的手，看见青鱼，他腼腆地笑了笑说：“姐姐好！”
“你好！”
南原将琴放到西岩手里，然后慢慢教他怎么用，青鱼从来没有见过南原如此耐心和温和，她呆呆地看着他，他的头发乌黑发亮、衣服整洁干净，身上有淡淡的柠檬香波的味道。他的手光洁匀称，青鱼有一种想握住它的冲动，她赶紧告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然后扭头去看别处，却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羞红的脸。
回去的时候，南原不小心踩到一节枯枝，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向前倒下去，青鱼一见，飞身过去将他拦住，他抱住她的腰，一种温暖柔软的感觉从指尖飞速传到心里，他觉得自己的血管在膨胀，接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拢住了他的呼吸，他心里一慌赶紧撒手，任由自己往下倒。青鱼慌忙去抓他的手臂，只听他疼得“啊”一声，青鱼反应过来迅速松手，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南原的脸贴在了青鱼的脸上，青鱼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狂跳。
南原赶紧爬起来，在原地转了半圈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青鱼慢慢站起来，只片刻，思绪却已千回百转，她想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心里明明喜欢，最后一咬牙就下定了决心，她走过去握住南原的手说：“我知道怎么回去，我带你走。”
南原心里一阵温暖，突然又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可是青鱼却紧紧抓住不放，她坦然地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别人会说闲话。”
“那又怎么样？”
“我什么都看不见。”
青鱼想了想，说：“有很多事情未必要用眼睛看。”说着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透过温软的外衣，南原觉得自己的指尖被剧烈而有节奏地撞击着，那是青鱼的心跳，还有她身体轻微的颤抖，原来她并不像她的声音所表现得那么冷静和淡然，她在紧张、在激动、在羞涩，也在渴望，原来她像他一样，她喜欢上了他，他能感觉到她心潮起伏。
南原的心里千思万绪，他从来都没奢望过上天会眷顾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爱上谁并且被谁爱，可是爱情就这样不期而至，对于他来说太过珍贵，也许是上天真的可怜他，可怜他一无所有，所以将青鱼送到他身边，他的心在说：一定要抓住。无论未来如何，此刻他都不舍得放开她。他反过来将青鱼的手紧紧握住，许久许久才说：“我们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青鱼做了两碗韭菜肉丝面，南原吃着觉得香浓味美，不禁问：“你怎么会用韭菜煮面？”青鱼有些不解：“你从来没有吃过韭菜煮面？”南原摇摇头说：“我以为韭菜只能炒鸡蛋。”青鱼说：“从来没人告诉我怎么做菜，所以我只是凭着感觉来做，并不认为某种菜一定要和另一种菜搭配。”
“我以为你的厨艺是你妈妈教的。”南原有些惊异。
“我是孤儿，5岁就失去了父母，是师父和师兄抚养我长大。”说到这些青鱼一点都不伤感，师父和师兄对她虽然严厉，但给她的爱未必比有父母的孩子少。
“你师父是做什么的？你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南原轻轻放下碗筷，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她回答。
青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想了想，问：“你很在乎我是做什么的吗？”
南原笑了笑：“只要是做正当的事，做什么都没关系。”
“我是渡人轮回的。”
“渡人轮回？这世上有这样的工作吗？”南原忽然担心起来：“你是杀手？”
“杀手？在这个世界上当杀手是违法的。”想想，这样让他猜疑和担心实在没必要，于是安慰说：“其实我只是个普通女子，跟着师傅以修复文物为生，这次到这里是因为有一件文物流失，师父派我来追寻。”
南原点点头，和文物打交道毕竟有风险，难怪她身上会随身带有外伤药。
吃完饭南原去洗澡，青鱼坐在香樟树下听着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她摘下一片叶子刚刚放到嘴边，就听见墙外有尖锐的口哨声，连续三声，青鱼看看屋里，南原的房里没有动静，她悄悄走出院子，不远处的大树下秦勉穿着灰色风衣，高挑的身材玉树临风，月光下他的表情依然不苟言笑，青鱼忐忑地叫一声：“师兄。”
他微微点头：“你出来这么久没有消息，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我很好。”
秦勉盯着她的脸，微眯的眼如利刃：“你不是第一次出来办这种事，这次为什么要这么久？”
青鱼知道在秦勉面前不需要编排什么理由，从小他只要看她一眼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头轻踢自己的脚尖。
秦勉叹口气，想起当年，父亲将她带回家时她还只是个5岁的孩子，一眨眼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这十多年里，起先他像哥哥一样关心她爱护她，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看她时心里开始波澜起伏，在她面前，他的心再也不能像过去那么平静。
看到她自责的样子，他有些不忍：“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
青鱼抬头，他眼里竟然有从没见过的温柔，她有些不习惯，使劲摇着头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保重。”他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青鱼悄悄潜回房间，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青鱼的眼前一会儿是师父和师兄，一会儿是南原，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师父这件事，从小到大她只知道按师父的吩咐去做事，从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样，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师父身边呆一辈子，可是现在，她遇到了南原，让她知道了尘世间还有一种东西叫爱情，想一想心里都觉得欢喜、觉得甜蜜、觉得柔软，可是又担忧…..。
终于慢慢睡去，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
第二天，吃完早饭，青鱼站在院墙边的那棵桃树下，刚来的时候树上还是满树的桃花，现在却只见葱葱的绿叶和满枝灰绿色的青果，她知道南沙的事再也拖不下去了，可是心里有些奇怪，这里是南沙的家，而她似乎很久都没再回过这里了，心下有些怀疑。
南原坐在香樟树下写曲谱，青鱼轻轻依在他身边，他笑着问：“怎么啦？”
青鱼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问：“南沙埋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南原愣了愣：“为什么想看她？”
“她是你的亲人，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而且我和你。。。。。。，我觉得应该去拜祭一下她。”青鱼说着自己的脸就红了，很庆幸南原看不到，不过她是真的想去看看南沙到底出了什么事。
南原点点头：“我带你去。”
路过镇上的时候青鱼买了一大抱姜花，南原说过，南沙喜欢这种花。
南沙的坟在镇子旁边的小山上，一小堆长满了青草的土丘前只有一块简单的石碑，上面刻着“南沙”两个字。青鱼将姜花放在碑前，仔细看了看坟墓的四角，果然被人钉了桃木桩，她赶紧将那些桩拔起来，将手里的花纸伞撑开放在坟上，南沙在伞下凄然一笑：“谢谢你，没想到最后你会救我。”南沙的影子稀薄如烟，她的声音也及其微弱。
青鱼有些自责，竟然没有及早发现。她看着南原在墓前拜祭完，收起纸伞对南沙说：“跟我走吧！”南沙点点头，青鱼牵住南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