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十．【庄媚晓】

我终于知道，在我得知“秦筝”这个名字时，那一阵莫名地寒意从何而来了。就在楚竹告诉我他已经和秦筝见过面时。

他靠在梨花木的宽椅之中，漫不经心的样子，把玩手中的折扇。拉开，合上，再拉开，再合上。但是听他叙述他们的初见，他的懒洋洋却软糯的语气，他不经意间透露的温情的眼神，他嘴角一直勾起的宠溺的笑容。我终于知道，我失去他了。

原来那一阵寒意与恐慌的来源，就在于我要失去他了。

虽然我从没有靠近过他，虽然他从不知我的心意。

但是，这一次，我将在他心里毫无分量了。我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他。

他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那个和他身份地位处境心境，等等等等都如此相似的女子。

她叫做，叶秦筝。

我蓦地想起一首词，其中有这般词句。

“楚竹秦筝，惊鸾起雁。萦舞袖、急翻罗荐。云回一曲，更轻拢檀板……”

我看见他将折扇拉开，合上，再拉开，再合上。如此数番后，倏地一下将扇子全部展开，半遮了脸，露出的那笑意盈盈的眉眼，染上了晨曦般的淡淡光芒。

他这样描述他和她的初见：“我只觉得那是比浣纱西子还要美丽的人儿。一时间，恍若跌进了谁的春梦里。”

真真是，楚竹秦筝，有锦瑟鸾凤之美，一瞬间，惊鸾起雁。

这只是红袖招内，为数不多的人所知道的小小插曲。

之后的日子，便一如既往的平静了。

楚竹回到了汜州的清湘阁，和他一起去的，还有叶秦筝。

我自经营着我的红袖招，每天一盏碧螺春，袅袅香烟之中，我依旧等待着。

只是，我再也没有碰过筝了。虽然，他曾经不经意的赞过我弹的筝，说我的筝音真是好听。

我现在抚筝时，筝弦总是割伤手指。《相思调》总是变味成了《早凉殇》，这般哀婉凄凉的曲调怎可入耳？

于是，我再也不能碰筝了。

直到那一天，我从碧螺春淡淡的带着暖气的香烟中，看见那个向我走来的人。

那一刹那的死灰复燃，我以为我得到了救赎和解脱。

他温柔的凝视着我，说：“庄姑娘，在下叶墨闲，秦筝的哥哥。”

对啊，这个后来闯入我生命中的男子，是叶墨闲啊。

所以我的以为，仅仅是，我以为。

因为他对待任何人，都会温柔的凝望着，包括他的敌人。

我理解的“珍视”、“温情”，都不过是他的表情而已。并非感情。

以前，咫尺天涯，只能相思无望。

之后，人在身边，却是再不展颜。

我一生的时间，一半陷在相思。剩下一半，还给相见。

从来只是相思无有尽处，哪知相见，更是锥心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