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左相失踪(1 / 1)
一只信鸽轻巧的飞入雨都北同街的欧阳府里。
欧寒将信鸽腿上的短信拆下,递到书案后批阅文书的欧阳文宇手中。
已是将近两月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左相大人应该是准备返程了吧!公子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欧寒的思绪尚未转完,便看见展信而读的欧阳文宇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尽,直至惨白。
欧寒的心一点点提起来。
“公子,发生了何事?”欧阳文宇将手中的短信递了过来,欧寒接在手中。
“雪往山顶,左相所寻之物已得,然,山顶骤崩,左相为救众人,坠落雪往山北,生死不明。”
信是云鸿亲手所书,短短几字却将人从希望的云巅轻易击入万丈深渊。
欧阳文宇提笔继续批阅面前一摞摞的文书,除面色惨白外似毫无影响。
欧寒看在眼中,却大为着急。
几乎是同一时刻,天子密卫的传书也已到了皇宫龙洛泱的手中。
同样的消息不过是经由不同的人传到不同人的手中。
龙洛泱惊怒的拍案而起,“混账!”
陆朗在阶下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你让孤如何息怒?且不论清雨身边跟随的四人,暗修的信中说文宇暗中派了十六名暗卫,十六名,加上孤派的六名,二十六人,二十六人竟能任由清雨坠下雪往山,真是一群废物!”
“皇上,事发突然,他们毕竟也是人啊!”
“可是我派他们去是干什么吃的,文宇派他们去干什么吃的,保护清雨啊,这倒好,事到临头,反而是清雨护得他们毫发无伤,应该被保护的人却生死未卜,简直岂有此理!马上下令,立即抽调一百名天子密卫,不惜一切代价查找清雨下落,告诉暗修等人,找不到清雨,或者清雨有个万一,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陆朗立刻领旨出了殿门。
龙洛泱重重坐在龙椅上,心止不住的狂跳,刚才一怒之下未及深思,如今想来,竟是无法抑制的强烈不安,雪往山高在千丈,文宇不久前说的话似乎就响在耳边。
“极雨,我总是觉得这次清雨去雪往山有些不妥,心里一直有不好的预感,雪往山位于我朝与雪岩边界之处,山北便是雪岩所在,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
自己当时是如何宽慰他的,哦,雨辰与雪岩已经结盟,谁敢明目张胆的对雨辰左相不利?
可是雪岩三殿下是何人,夕霞二十万雪岩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若是清雨落到他手中……
清宁居的书房,气氛十分沉重压抑,欧寒在旁悄声静立。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孟清溪闯了进来。
“大师兄,听说三师兄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清溪气喘吁吁的问,已是十二月的天,他却满头大汗。
欧阳文宇握笔的手丝毫未停,刷刷点点几笔将最后一本文书批完,站起身来,口气郑重而冰冷,“你不必管这些,你只要掌好左相之职就好。”
孟清溪知趣的闭了嘴,欧寒在旁使了个眼色,孟清溪只得出声道:“那,大师兄,我先回去了。”
他心里也是忧急万分,可眼见素来温雅平和的大师兄脸色惨白,语出冰冷无情,已觉出事情可能十分不好,遂也不敢再多问,只得压下心头疑惑,又急匆匆离开。
“欧寒,准备好马匹和必需之物,近几日我们有可能出远门。”欧阳文宇沉声吩咐。
“是。”欧寒在心中道一声“果然”,出门准备。
欧阳文宇出了清宁居,牵马出了府门,打马直奔皇宫而去。
乾雨殿的东书房,欧阳文宇见到了满面愁容的龙洛泱。
“什么?你要亲自去找?你疯了?”龙洛泱忍不住大声道。
“我没疯,我很正常,我若疯了就不会来找你,早就离开雨都出城了。”欧阳文宇反常的平静。
“暗修来信说清雨身边一共有二十人随行,可是你派去的?”龙洛泱的声音又放低下来。
“是我,难不成你以为我真会任由清雨一人和鱼素前往雪往?”
“怎么搞的?二十几人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极雨,兵防布置你应该都清楚,暂时先交给你,清溪一直做得不错,这个也不必担心,清雨失踪一事先不要声张,我不希望有心人借此无事生非。”
“我知道,你尽可放心,可是,毕竟你们两个是雨辰的左膀右臂,一下都离开,朝堂难免有所动荡。”龙洛泱拧紧了眉头,五指轻击桌案。
“明天早朝之时,你下一道旨,派我巡视边防吧。”
龙洛泱抬起头来,“非去不可?依清雨的能力,我不相信他会……”
欧阳文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窗边,将窗户推开,寒风穿窗而入,他墨色的长衣微微被风吹起,龙洛泱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说不出的萧索和遥远。
“她跟以前不同了,她的身体很不好,所以我一定要去。”欧阳文宇的声音伴着寒风传入龙洛泱耳中,声音轻缓却带着紧绷的颤抖。
龙洛泱当即不再有丝毫犹豫,“好,你尽管放心去找他吧。”
孟府梅园之中,又是一年寒梅怒放之时,孟清溪正在跟孟百里讨主意。
“爹,我从秋杨那里得知三师兄出事后就疾奔大师兄那里去,可大师兄不让我插手,欧寒又连连
给我使眼色,我也看出大师兄似乎很是反常,也就没敢多呆。可你说我也很担心啊,到底该怎么办?爹,你帮忙出出主意吧!”
“清雨是去了雪往山?”孟百里四平八稳的问。
“是啊,听秋杨说是去找什么东西。”
“这个孩子,看来还是没有听进去啊,也罢,天意难违啊!”孟百里意味深长的长长叹了口气。
“爹,你说什么天意难违,你倒是快说该怎么办啊?”孟清溪一头雾水。
“雪往山在雪岩边界处,清雨看来有极大可能落入雪岩国内了。”孟百里的口气十分肯定。
“那可怎么办?雪岩虽然派了雪落舞来和亲,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其中局势到底如何,三师兄与大师兄又是五年前夕霞之战的主帅,这下送到人家家里去给人欺负,那还有命吗?”孟清溪急的脸红脖子粗,坐都有些坐不住。
“看来你随在清雨身边倒是学了不少啊?”孟百里轻捋颌下长须,面上隐有自豪。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看你一点不着急的样子?三师兄不仅是你的徒弟,那可还是你的义子我义兄呢!”孟清溪有些看不下去的埋怨道。
“你放心,你忘了你大师兄,二师兄是何身份了吗?”孟百里微眯了眼,不以为然道。
“你是说他们会亲自出手?”
“不必亲自出手,一个是雨辰国君,一个是雨辰右相,只要清雨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孟百里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里才略略有了些沉重,若是万一,那便……
雪往山北麓靠近雪岩的冬落猎场,一年一度的冬季狩猎便在这里举行。
雪岩皇族众人,雪岩帝雪英天,大皇子雪落尘,二皇子雪落湛,三皇子雪落幽今年首次同时参加了此次冬猎活动。
雪岩狩猎的营帐就搭建在冬落猎场的南侧,再往南去,相距约三十多里便是连绵的忽云儿山脉,而距其最近的山峰便是雪往山。
除雪岩皇室众人外,各大臣及各部落的族长及族内亲眷也都有亲临,又因此次是冬猎举行多年来首次三位皇子同时参加,自然各大臣及部落的女眷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都赶了来。
冬季的酷寒丝毫未减少她们一赌三位皇子风采的热情,也因此,此次冬猎显的格外热闹。
一大清早,二皇子雪落湛便带着自己的亲随离开营地,四处闲逛起来。
雪岩的这位二皇子也生就了一副好相貌,只是为人太过荒诞不羁了些,宫中之人都知道这位二皇子的底细。
时年已二十六岁的二皇子雪落湛已有了四位妃嫔,可是他偏偏不爱红颜爱蓝装,见到稍微清秀些的太监和侍从,他便要将其纳入自己宫中,有不从者更是软硬兼施,直至得手为止,使得宫中一些模样稍稍俊秀些的宫人和侍卫或避而远之,或自请调离。
雪英天不止一次的训斥过他,但他却是屡教不改,最后雪英天见他也未闹出太大的事来,也只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殿下雪落幽首次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嘴角微勾,露出一个颇为不屑又有些意味不明的浅笑来。
一望无际的冬落猎场上,雪落湛带着自己的亲随一路打马直奔雪往山脚下而来,因为他常听人说山中多有雪狐出没,而雪狐又是难得一见的灵物,若是能逮上一只,那可是一件乐事。
随从们四下散开,手中拿着套杆和弓箭,各自开始寻找,雪落湛骑在马上优哉游哉的吆喝道:
“你们都仔细点儿!要抓活的,千万不要给本殿下伤了它,雪狐可是灵物,听见没?”
“是。”随从们纷纷应声。
“殿下,这里好像有个人!”一名随从在不远处的地方忽然喊道。
雪落湛有些不耐烦,“什么人不人的?让你找雪狐又没让你找人?耳朵没带啊!”
“不是,殿下,您,您过来看看吧。”那名随从旁边的几人已经围拢了过去,纷纷露出万分惊讶
的表情。
雪落湛从马上跳下来,边走边骂道:“一群不长进的东西,见到个人就吓成这样。”
他走到众随从身后,众人纷纷闪出条路来,露出雪地上一个微微侧卧的白色身影来。
那人半张脸被积雪所掩,露出的半张脸肤如寒玉般剔透,鼻似琼玉细细雕琢,眼帘轻合,睫毛在
玉般的面上投下密集的剪影,唇色青紫。身上一件雪色白裘,冰冷华贵,脑后乌瀑般的长发直到腰际,有些散落在了身前。
那人似一个无意中沉睡在此的天界仙人,让人不忍轻扰。
雪落湛惊得微眯了眼,遮住了他眼中深沉的眸光。
他受到蛊惑般的抬步上前,将雪地中人轻翻,露出了完美无瑕的整张脸,同时也看见了那人嘴角已经凝固的长长的血迹。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一阵抽痛,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已经暗红的血迹也明白的告诉了他,雪地之中的这人并不是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弯下身去,将手探在那人鼻下,极微弱的呼吸若有若无,若非四周静寂非常,他又格外上了心,恐怕便要以为这是具尸体了。
“回营!”他弯腰亲自将人横抱起来,转身回到自己马前,先将人小心扶坐在马上,然后才小心
翼翼的也上了马,将人揽在怀中,打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