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换节目（1 / 1）
每年的花样滑冰世锦赛，相当于国家队的一次期末考——至于世团赛嘛，历史短，参与范围小，虽然时间更靠后，看上去更像是大考结束后的小考怡情或者补考，终极考试嘛，自然是四年一次的冬奥会啦。
目前，国家队中参加过这个终极大考的不过10人，确切地说，现在只有6个人了，全部出自双人旗下，可见双人的辉煌，至于其他项目......男单和冰舞还顶着个连终极大考的门都进不去的耻辱纪录，不提也罢。
这6人都没有退役，今天也都出现在了冰场上，裴乐是刚刚出院的，WP自然也不会出现在参赛名单上，这算是国家队又一惯例——出征之前，大家要集合一处，给参赛的选手打气加油，虽然，双人可能是最不需要打气的。所以，打气打着打着就成了聊天会。三大双加中号FD这些老选手是一拨，宋家军薛家军这些小字辈是一拨，当然，分界线非常模糊，比如TY和HZ，虽然按年龄算小字辈，却是已经进成年组的选手了，共同语言会更多些，像现在，TY就站在WH的身边，听着前辈们的比赛趣事。
像QL这样刚刚跨入成年组门槛的却还没混出名堂来的，大概就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地站着，羡慕地观望，却提不起勇气走上去吧！
还真有人走上去了！此人乃是YL组合男伴李昂，他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站在俞攀身边一起听的，站定之前，还回头示意自己的小搭档，那眼神分明说的是：怕什么！想听站近点儿听就行了！
像袁婧这样的小选手，对于WH为首的中国顶尖花样滑冰选手，从心理上就有一种深深的敬畏，总觉得他们应该像神一样高高在上，自己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远远地欣赏，钦佩，膜拜。
但是在李昂这类人的眼里，WH他们的确出色，的确优秀，却也只是优秀的选手，跟他们一样的选手，只是选手......要说比他们多了什么，无外乎技术、经验、努力，呃，也许再加一点运气，而李昂他们却拥有着最最宝贵，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青春。
因为年轻，所以他们折腾得起，所以原版XL拆队之后还有勇气分别组队并且杀回双人赛场，可三大双他们，就......不说三大双，就是中号FD都折腾不起了，跟WP的裴乐一样，董晨曦这次也是从医院赶来的——蒋学安那里只能缓解伤痛，真要治病得上医院。而李昂，大腿骨折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就重新回到冰场上了，这还是因为之前保守治疗失败，不得不手术开刀的结果。
所以在李昂眼中，他们是人不是神。
往外挪两步，给袁婧让个位置，让她可以听听中国最顶尖花样滑冰选手的心路历程，让她明白，他们也只是在某一方面突出的普通人。
袁婧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这个位置，可以听见WH说话，却不至于让旁人觉得碍事。抬头却看见，不远处，XL的女伴，她的对照组夏宜姿早就跟WP搭上话了。
仔细想想也正常，WP是以技术难度见长的选手，XL如今就卡在难度上不去上，虽说HZ也会双四，但他们的技术，显然不适用于XL，同场训练的时候，夏宜姿肯定已经算得门儿清了。而且，论交情，她也与WP和FD更熟悉一些，毕竟HZ进国家队的时候，她早退出了。
只是一瞟眼的功夫，袁婧的目光又收了回来，却发觉，李昂没有注意到夏宜姿，但是也没怎么在听韩永波说话。
李昂看的是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发呆中的QL组合。
就在昨天，宋江川找李昂深谈了一次。
李昂对此是觉得奇怪的：最近YL没有什么大事情需要注意，训练都是按部就班的来。
莫非是他们下赛季的GP名额有变？可现在也太早了吧？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宋江川找他谈话的理由。
于是在汇报了最近训练的概况和心得体会之后，李昂试探地问：“宋头，我们真的是4月就去美国编舞吧？”
按国家队惯例，如果能出去编舞，就一定保证可以出去比赛。
此话一出，宋江川神色微微一变，李昂以为真的让他猜对了，不能出去编舞，不能出去比赛。
这可不行！
他已经等待了三年啊，抛弃过去羁绊，全部推倒重来，就为了这一个机会！
“教练，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海外站都行，但是不能不让我们出去比！”李昂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微笑着的，但那语气，如果真不给YL大奖赛名额，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宋江川赶紧否认：“这个你放心好了，就是中国站。”
因为中国站就在北京举行，相当于在家门口比赛，是中国选手最好的选择。
“原来您刚刚是逗我玩呢！”李昂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考验人的心脏，万一下赛季YL真没有出去比赛的机会，他没准一气之下当场宣布退役了呢，虽然……只是说说罢了，经历了拆队重组后的李昂，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
“呃，是有点事儿要跟你商量。”
“哎？”
“就是，编舞的事情。”
“……我们可能不出去编了？”李昂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国内编舞也时有经典之作，像NJ本赛季的《He's a Pirate》和《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不错的节目，只是给NJ用，真糟蹋了。
“也不是。”
“那是？”李昂可彻底猜不出来了。
宋江川迟疑了几秒钟，应该是在组织语言，因为他随后的话，说得十分小心翼翼：“我回去斟酌了一下，觉得以你们的潜力，没有必要选择保守方案。”
“亚锦赛我们就打算上第二种三周，要上抛高级三周，就有些冒险了吧？抛内点三完成还不够好，下赛季上捻四，加上两个抛三周半，也够了。”李昂不明白。YL现在的技术基础分，完全不输给双四，再上难度已无迫切需要——这个难度，已经是世界顶尖了，若是能稳住，在TES上赢HZ绝不是吹牛，冬运会短节目他们就险胜过一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选曲，不需要跟这赛季一样，你们完全可以选择比较有深度的节目。”
李昂思考了几秒钟，觉得教练的这个建议可行，YL是重组组合，很多步骤可以不像TY、QL那样的原生搭档按部就班地来，就是……教练提出的时机有点奇怪，如果他早就这么想了，在选曲出来之前就该跟他们说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毕竟都只知道曲子是什么，考虑到今年宋家军编舞比别人要早很多，可能教练是觉得开始的设想不够好，才这么做的。
“那编舞那边，没有问题吗？”
知道是明知故问，李昂还是觉得问了一句比较好——既然选曲都告诉他们了，编舞那边可能初步方案都出来了，又突然换掉的话，国内编舞好说话，法伦那边……
“这个放心好了。”宋江川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说服李昂，就等于说服了YL两个人。
“什么曲子？”李昂问道。
“2套都是俄罗斯作曲家的。”
李昂想了想，他们的《即兴圆舞曲》原本就是俄罗斯作曲家的，大不了自由滑换个风格，《帕格尼尼狂想曲》他其实也不是很满意的，无奈袁婧眼下滑这种曲子已经算是进步——看看与她同龄的小女单今年的选曲：什么《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啦，《水边的阿狄丽娜》啦，《小夜曲》啦……
曲子本身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是这一类的曲子，要想演绎出经典，要么拥有出众的表演天赋，要么需要多年的沉淀，以袁婧以及与她同龄的中国小女单的情况，两者都不具备，于是无论编排如何精巧，音乐是音乐，表演是表演，观众看过就忘记。
既然已经知道《帕格尼尼狂想曲》用上是最有可能是这种结果，不如先破后立，不按常规，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呢？反正YL也有这个资本赌一把。
所以，他放心了，只顺口再问一句：“这么说来，是已经定下了？”
“是……是《暴风雨》和《火鸟》。”宋江川回答得明显十分犹豫。
“……”李昂思索三秒钟之后，立刻察觉出了什么：“这不是曲蕊刘元凯他们的曲子吗？”
说这句话的时间里，李昂的脑子又飞快地将刚刚几分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换节目，正常；时机，不正常；而且又是跟别人交换节目，一换还是2套……他知道宋江川偏爱QL，QL是宋江川最喜欢的选手，没有之一，如果是原版的XL，或许可以争一争在宋江川的心目中的地位，但是现在……宋江川也喜欢YL，但是无法与QL相比，虽然之前的一切说辞未必是假，但最直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QL换节目！
这是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对QL的偏心！
宋江川的表情十分尴尬，一时答不上话来——他怎么回答好？曲蕊想用华尔兹，曲蕊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而YL的两套节目音乐她都中意。
李昂这人，实在太聪明了，一点就透，说到这里，恐怕，他什么都明白了。
宋江川绞尽脑汁地解释，虽然在李昂听来，更加欲盖弥彰：“这两套节目更适合你们一些。”
李昂眉毛不屑地上挑，嘴角边满是冷笑：应该是我们的两套节目更适合QL吧？他现在终于有几分明白，夏宜姿没跟刘元凯组队却找了陆斯这个弱鸡男——当时就有小道消息说是曲蕊在其中横插一脚，他当时不懂怎么个横插一脚法儿，现在他明白了，可惜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曲蕊，还处处向着她——QL组合里，刘元凯倒没什么招仇恨的地方，低调老实勤奋，这年纪的男孩子，又在热恋之中，自然觉得恋人什么都是好的；但曲蕊可就不太得人心了，论长相没夏宜姿漂亮，论性格没有袁婧讨人喜欢，这么处处都中不溜秋没任何过人之处的姑娘，到底哪点好？居然能博得宋江川的青眼？
只是，今时今日的李昂，已不再是那个众星捧月般长大，见不得违逆的公子哥，他不会再把这种讥讽直接宣诸于口，他说的是：
“那就这样吧。”
我们来滑《暴风雨》和《火鸟》就是。
说这番话之时，他的表情，依旧是以往那种看似不羁的认真：俄系的选曲，可不是那么好滑的，这个夏天，真是有够忙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