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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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烽内堂。仅有两人站立堂前。
“上次如果不是有人正好横冲过来，被你一手拉过去做了替死鬼，莫韩楚，现在你早就消失。”
“是么。所以呢？”
“所以啊，你真的不考虑真正地帮我，对付他们？”
“这是你们几个人的事，我没必要参与进去。”西烽割据四裂，他却无需插手帮助任何一方。
“哼，有没有下一次枪袭，谁都料不到，没人，能干净地置身事外。”
“呵。”
“而且我敢肯定，权力在握的感觉，你会喜欢。”诱惑的字眼，低声吐露。
“不要总是对别人妄加推论，林家男。”仍是无甚表情。
“呵，可是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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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课堂，莫霏向合班的两个班级同学下发课堂讲义，从教室头走到教室尾，走得快了，那天加注于腰上堪堪折断的力量似乎还在。疼痛，心里却是快活的。
深蓝的夺目色泽隐没于毛衣内，胸口的位置，穿了细链的戒指贴着肌肤，就像他日夜伴随。
到了近前一张桌子上，莫霏看着那个执笔认真做笔记的人，不由一愣。不知不觉已经很久了，他忽然戴上副眼镜，上课不再南北东西地瞅美女，讲台上的教授和讲师都被他吓到。
一开始以为不过是王少玩腻了一时的新鲜劲，几周下来，莫霏对他脱胎换骨的怔惊已从心里上升到门面。课后交谈时问他，他推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看她一眼，悠悠吐出一句，再一年就毕业了，要赶紧学点皮毛培养气质，家里那点破事总不能被别人管去。
他说的别人，莫霏约摸有些清楚，很少听人谈论他的画家母亲，却曾有小道消失传说王少家复杂又乱得很，时常伴在王先生身边甚至涉及家事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他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莫霏在心里说。
对于他，她总是有些愧疚的，却不能因为愧疚就潇洒撒手不和他往来。他仍是继续和不同女生交往，却不再拉着她对他的女人评头论足，对她的事也不知他清楚多少，只从不提及。
像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彼此都活得好，算是完满的吧。
不在那人身边的日子，总是太过漫长，等到她拎了行李回到家的一刻，看着熟悉的家具，门窗，她长出一口气。旧年临末，新的一年到来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莫霏是临近傍晚到家的，经历了大学里典型的抽筋拨骨的期末考，来时路上又是公交又是地铁，一进家门早已精疲力尽。
家里没人，莫韩楚还在学校，方才她在公交上就收到他的短信息，今晚高三年级要进行数学的高考模拟，晚些回家。回忆自己当年高考前奋斗到几乎白了头，也不知道一念书就头疼的他被折磨得怎么样了。
忽然心念一动，她拿起搁在桌上的钥匙就换鞋出门。拖着疲惫的身子，却挡不住想去看看他的冲动。
到一家颇正宗的泰式餐馆，打包一份菠萝饭，这是莫韩楚爱吃的。他所在的第三中学离得并不远，她却因为各种原因从未去过，一路走至学校大门，时间还早，和保安解释几句就被放进来。她看着眼前到了冬天仍树木葱茏的校园，硬件设施和教学虽远远不及她当年就读的城南中学，可是环境确实讨喜。
正这么想着，迎面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推着自行车，大声谈笑着走出来。
“幸好这学校不开夜自习的课，不然老子死给它看。”
“满足吧你，高三能像我们学校这样不加课的已经找不到了。”
“屁，把早课取消了老子才说好。”
他们再说了什么，她早已听不清，心里疑窦丛生，抓着打包袋的手不自觉握紧。
莫韩楚，骗她了？
人群渐散的校园多出几分寂寥的意味，冷冬的天色暗得快，夜风带了瘆人的凛冽吹面而过，透身冰寒。越过小树林，莫霏两只手交换着提打包的菠萝饭，出来得太急忘记戴手套，冻得握成拳放到嘴巴前不停呵气取暖。
本是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经过校操场的时候，她不经意闲闲打量着四周，走了几步蓦然停下。下学已久的操场静谧无声，并不明亮的路灯下，篮球架的影子投至地面被无限拉长，沿着那些影子一路过去，百米之隔，观众席下方的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钢制轮椅，椅上本就纤瘦的身体在半明半昧的夜色掩映下，几乎被黑暗吞没。而身边坐地陪伴的那个人，即使黑夜仍无法遮挡聚拢于他身上的光华。他张口不停讲着什么，听得她发笑，他的双手却伸到轮椅上替她的腿轻捶捏握，应是替她舒活筋血。没有了毯子的遮盖，清晰可见两条因为生长畸形而呈现可怖弯曲弧度的双腿，细弱无力，当修长灵活的手覆上细心轻柔地按捏，竟生出违和又温情的美感。
莫霏视线停留在线条优美的手指上，看了许久，脸上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心里却像被人闷声打了一拳。看着此刻明朗的莫韩楚，笑容无所顾忌，她不知道他也可以一下子讲这么多话，絮絮叨叨得像是遇上极好的倾听者。
她不知道的其实很多，包括之前一直不愿去想的，她有什么权力去阻止他和任何一个可以公然亲近的人在一起？菠萝饭变得可笑，袋子背到身后，莫霏听到一声叫唤。
“姐？”很是惊讶。
喉头哽了哽，她走向他们，努力让脚步不那么僵硬。没有错过莫韩楚眼中一刹那的明亮和欢欣。可是他就那么傍在纪湘身旁，没有起身，也不撤回关怀的双手。
“莫霏，你来找小楚吗？你看，我们又是很久不见了。”
“怎么来学校了？”这么冷的天。
两人同时出口，莫霏看向带着盈盈笑意的纪湘，两手背在身后，“是啊，真巧，我不过就是来看看他是不是又逃课了，原来我搞错了，”顿了顿，看向另一人，“这个学校，是没有晚课的。”
她也微笑，除此之外不能表露一点心里头的不舒服，也无法在外人面前以恋人的姿态靠近莫韩楚，她还比他大，能怎么说。
没有太多的过渡，莫霏在草草讲了几句后就告别回家，没有给纪湘挽留的机会。一路向外走，耳朵是不能欺骗人的，它们不自觉变得敏感。可是，没有脚步声追上来。
被人拦住的时候，她没想过是纪茉，手一扬将打包的东西扔至垃圾桶，回身对上纪茉隐带冷意的眼睛。
“警告你，小楚是喜欢我姐姐的，你自己变态别拉他一起。”加上严肃至极的神情，真的像守护的姿态。只是不知守护她的姐姐，抑或莫韩楚？
莫霏这时倒镇静下来，甚至露出极开心的笑，“哦？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记得那时候喜欢我弟弟的人是你，又变成你姐姐了？你还真是，尊老爱幼得很啊。”
被人踏明心绪，纪茉姣美的脸霎时惨白，牙齿紧紧咬着，瞪住莫霏的眼睛几乎冒出火光。刚才操场上的一切她在不远处全看在眼里，虽然早已知道莫韩楚和姐姐之间的特别，心里不是不挣扎难受，可是那毕竟是从小爱她至亲的姐姐啊……
满腔苦恼，只想发泄在眼前的人身上。
她却不知道对于莫霏，将人忽视至尘埃里是最擅长不过的。
无心和此人耗上多久，莫霏快步走出校园，在门口不远处拦下一辆的士，直奔家门。她需要在热水里泡一个澡，好好睡上一觉，让奔波了一天的身体静静躺上一夜。
然后，或许她能忘了这个同室而居的人，连同之前过于欢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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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忽然一阵冷颤，莫霏回过神来，在浴缸里已经泡了太久，缸里的水温温的，却没了让人舒坦的热度。她朝紧闭的浴室门看过去，整栋房子太过安静，隔了一扇门能听到客厅里的人间或走步的声音，电视似乎停在广告促销频道很久了，哄吵不断。
面对他进门后淡淡的疑问，她没看他，想一想，更加觉得自己这样子倒像是撒泼闹别扭的人了。之后的两相无语，他等着她说话，而她不闻不问却也不生气的样子，像极了回到多年前的冷战时期。这叫一向冷静的他几乎暴躁。
浴室里的莫霏离开浴缸，预备再淋浴一番让身子暖起来，喷洒一打开，落在身上的温度烫得几乎将她灼伤。吃痛的一声尖叫，她急忙扳至低温，却没料到喷洒也和她作对，忽然无法关上，无论扳到哪里都是滚烫的热水。
她疾跑几步去关上水闸阀门，这才让肆虐的热度消失，下一刻，她蹲身在地上，赤/裸的身躯团膝抱住自己，头紧紧埋于膝盖，眼泪有了理由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漫入膝头肌肤，也是滚烫的。
有人推门而入，急切问道：“出什么事了？”
莫霏又惊又尴尬，不敢抬头，抱着自己忙让他出去。莫韩楚站在门口看到蹲在地上的她，白生生的胴体一下子占据视线，心里一怔也马上退后几步把门关上，身体贴着门，难以克制的急促呼吸。
莫霏等门外没动静了，奋力抹一下脸上的咸湿，起身拿过一旁厚实的睡袍草草穿上，心里却因为之前的窘迫有些怔愣，又恼怒地甩甩头，丢开那些烦扰。
就在这时，门再次打开。莫霏背对着进来的人，诧异得几乎发狂，明明两次都把门内锁，为什么他轻易就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