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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君悦将有一场大型晚宴,原计划整个婚礼只举办半天时间,结果这些人嗨到极致之后硬是怎么也刹不住车,喝酒如流水,场面很失控。
两位新人因为身体吃不消早就离场,剩下的年轻一辈则留下来继续狂欢。闵佳作为主人家,自然而然被强留下来撑场面。
还好有宋韩依和赵之恒帮忙。
这些人多半是陌生的,闵佳连人家名字也叫不上来,宋韩依在这方面却是个中老手,左右逢迎谈笑自若,期间帮她挡下了不少酒水,她倒是豪迈,来者不拒,就算是酒坛子做的也吃不消,更何况是娇柔的女人。
赵之恒被勒令远离酒水,宋韩依说得在情在理:“连你也倒下的话谁来看着闵佳?谁来开车?”
当时宋韩依已经是得半醉半醒,她那双眼睛邪魅一笑,不容抗拒地将闵佳轻轻送到赵之恒眼前,她眼前出现重影,看到俩人贴身靠着,她满意了,摇摇晃晃地继续投身到酒水事业中去了。
闵佳很是过意不去,可赵之恒一副听从组织安排的态度,坚守着她不放。看着宋韩依拼了命的样子,闵佳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急需支援,闵佳目光极力搜索着找到宋建安的时候,那人已经喝趴在酒席上。
刘洋从她走来的那一刻就将宋建安紧紧护着,那小心戒备的模样让闵佳险些失笑。
赵之恒先开了口:“建安还好吧?”
刘洋眉间深深一道痕迹,她忙着替宋建安顺气,连眼都未抬:“一点儿也不好,他都吐了几回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不假,宋建安肩膀突然剧烈耸动着,上半身抽离了桌面。他偏头过来,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赵之恒眼疾手快将闵佳拉到一旁,恰恰躲过了一场劫难。
宋建安吐得舒畅了,他倏然抬头,迷蒙着一双眼执拗地看着躲得老远的那抹白色倩影,吃吃的笑了:“闵佳,我...我尽力了...”
说完人就轰然倒下,刘洋反应不及,就这么看着他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有几滴不明事物飞溅到她身上,她失声尖叫:“建安!”
失去神智的宋建安并非静止不动,他也许是不舒服所以给自己翻了个身子,正是如此,将他带着呕吐物的正面展露出来。闵佳不忍直视,对木头一样不知所措的刘洋说道:“带他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了。”
这边显然无望了,闵佳瞎晃着,扫眼过去却发现没了宋韩依的身影,她心下一紧。
问了许多人,最后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小伙子告诉了她答案:“好像是被人带走了,她喝成那样不行了,现在估计在厕所里吐吧。”
闵佳更觉惊悚,宋韩依再怎么糊涂也会留着心眼,是谁这么明目张胆敢将宋韩依带走?
那人告诉她:“是刘总。”
哪一个刘总?闵佳狭隘的社交圈里根本没有姓刘的男人存在,她不解地看向赵之恒。他给了她解答:“刘始源,刘洋的哥哥。”
原来是亲家,那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闵佳心才落定,这边却已经纷纷向她举起酒水。宋建安倒下,宋韩依不在,她成功地沦为众矢之的。
这帮人对她也不甚熟悉,但越是这样越具有趣味,酒水源源不断堆积到她眼前,说辞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今天大喜的日子,家属怎么可能不喝一杯?”
这是逃脱不了的,闵佳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那人的酒水,祝酒词是:“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爸的婚礼,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脖子一仰,一口气饮完。她将杯子倒扣,证明里面已经滴酒不剩,诚意十足。
那些人看得目瞪口呆,倒是很随意地轻轻抿了一小口,之后嬉笑着称她豪气。这下就惨了,大家见她痛快也就放开了手脚,又是这么一位清冷的美女,大家都卯足了劲想要跟她套近乎,于是更多的酒水朝她涌来,众口一致:“美女你都喝了他的酒,我的这杯怎么能免?给个面子吧。”
赵之恒当然不会放任这些人胡来,可是他一行动就被人摁住了,酒水伺候毫无置疑。他一个大男人,大家更是肆无忌惮,人群堙没了闵佳的身形,他无助地被围堵的众人灌酒。
闵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耳边的声音嘈杂混乱,她麻木地握着酒杯,机械地重复着喝酒的动作。
邹劲的电话来得及时,她那时候已经被某个人放倒在座椅上,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她惊喜得手指都在颤抖。她将手机紧紧贴着脸颊,人影晃动她开始头晕。她闭了眼,不确定自己此刻的声音会不会被周围的噪音堙没,她说:“救我,我在君悦...”
她在谁的大力冲撞下倒了下来,手机从手里脱离出去不知道蹦到了哪儿。她趴在地上极力寻找,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她急得眼眶发烫。是谁踩到了她的手背,她的痛呼被哄笑声掩盖,这时有不明液体滑落,刚好砸在了那只被踩了的手背上,她惊惶不已,伸手抹一把眼睛,却被上面沾染了的尘土趁虚而入,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邹劲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哪还有闵佳的身影?
他掏出手机不知疲倦地给她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而令他欣喜的是那纾缓的音乐仿佛近在咫尺,他循着声音找去,嘴里喊她的名字:“佳佳?”
当他在桌子底下发现她的时候,邹劲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的哀伤。她那么安静地抱着膝盖藏在里面,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然后他发现了更不对劲的事情,她眼神异乎寻常的亮,看人的时候却毫无焦距。他惊恐地再一次喊她:“闵佳!”
“我在。”
邹劲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他蹲下身子,桌面垂落的流苏碍人眼球,他小心地将它们抚开,小心地唤她:“佳佳,我来了,你可以出来了。”
她又用她失焦的眼睛看着他,煞白的脸色骇人,她的嘴唇动了动:“我腿麻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邹劲整个人瘫坐在地,看着她无助的表情,他突然无声地笑了,庆幸自己来得还不算太晚。
他将她小心抱出来放在椅子上坐好,她一直嚷嚷着腿麻,于是他蹲在地毯上给她揉搓,隔着丝质面料,他不确定这样的力度是不是让她舒服,然后他又惊喜地发现她今天的穿着,抬头刚要问她,却见她突然间皱眉。
她掩着嘴,声音含糊:“邹劲,我恶心。”
他一听也急了,以为她要吐,急着要抱她去洗手间。她勾着他脖子使劲地摇头,不满的声音:“你别动。”她摇头摇得太猛倒把自己先弄晕了。
只是一时的反胃,她的醉意早就在等候他到来的时间里消磨了七七八八,此时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一抬眼就能瞧见他光洁的下巴,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触摸,触感如想象中的滑腻,她兀自笑了:“还不错。”
邹劲全当她是醉言醉语,她那只手逗弄得他身体一阵酥麻,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给摔了。刚要将她放下,却听她改口说道:“我想吹吹风。”
她穿连衣长裙,单薄的身姿在温室里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外面风大,她这样出去肯定承受不住。但她却坚持,邹劲脱下西装外套将她裹住,这才将她抱到了阳台处。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那些荒唐的景象如电影场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她才忆起来宋韩依和赵之恒。他俩居然消失不见了,徒留她一个人。
这时感到腰间一紧,身后的人将她紧紧包裹,他的头落在她肩膀,热热的呼吸烫人。前胸贴后背,这是一幕温馨的场景。
邹劲的声音却破坏了美感:“佳佳,这儿好冷啊,我们进去好不好?”
他仅有的外套穿在了她身上,现在只剩下单薄的衬衣,他在她身后依旧阻挡不了寒风入体,他唯有将她圈住,护着她也护着自己。他晃了晃身前的人:“在想什么?”
她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是什么时候已经同她十指相握?她记不起来了,刚才的一切太过迷醉。
她试图将手从他手里抽离出来,被他察觉之后反而被握得更紧,脉搏的跳动是如此的亲近,她沁出的汗水被他逐一抹干,她突然开始惊慌。
她被他固定得完全没法动弹,这时候搁在肩膀上的脑袋蹭了蹭她脸颊。他一直都在,只是不话说的时候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使自己坚定:“邹劲,我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粉颊,有些心不在焉。当然他也给她机会,“你说。”
“我之前,其实想利用你。”
开口没有想象中困难,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的僵硬,趁他松懈的时候她抽回了手,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相视。
他们之间几厘米的距离?
呼吸全是对方的味道。
这次是她主动牵起他的手,那儿一片冰凉,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汗水。她冲愣怔着的人笑了笑,霓虹之下她的笑容美得不真实。
她在他瞳孔瞬间放大的那一刻开口,淡而决然:“邹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