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未知之数(1 / 1)
“子扶?你怎么过来了?”
映宸看清楚来人,不由得问道。但见他身披墨色斗篷,里间只着了中衣,略微敞开的领口处,隐约露出白色的绷带,眼神虽然清亮,面色却依旧苍白。
子扶听她问话,也不急着回答,将她身子扶稳后,走到窗前,将两扇窗子用力一关。
“可能是宫人晚间忘了查看,窗闩搁的不严,刚才风大,不小心吹开了。”
他说话的语气温和如从前,边说还边把自己的斗篷解下,作势就要披在映宸身上。
“不行,还是你披着吧,你伤势还未痊愈,可不能再着了凉。”说着,映宸从他手里拿过斗篷,复又披于他的身上。
“小姐可是叫我?”
忽的,一个含糊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只见,秋荷睡眼惺忪,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强打着精神,缓步而入。瞧见屋中衣着单薄的二人时,竟不由一愣。
“啊。。。我。。。我不知道,我以为。。。”
“说什么呢。”
映宸看见秋荷的反应,才想起自己半夜起来,忘了着外衫,不由一阵羞恼,连忙把系着子扶斗篷的手,收了回来。但见他望着自己含笑不语,更加不知所措。
“噼、啪。”炭炉里传出两声脆响,打破了内殿里的短暂沉默。
“秋末竟还有这等雷雨天气,确实让人意想不到。这几日我病了,叫你操劳了。”子扶说着,拉过映宸的手臂,竟似皮包着骨头一般,不由心疼几分。“你身边服侍的人,也未免太过懒怠,人都瘦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知道好生为你调理着。”
“已经找太医来瞧了,只说是脾胃失和,吃了几服药下去,始终不见好,如今,小姐的精神还是恹恹的呢。”秋荷闻言,连忙解释到。
“哦?似这般,有几日了?”
“几日?大概。。。有。。。有两个月了。”秋荷心中胆怯,不但话不成句,连声音也越来越低。
子扶闻言,不可思议的望向映宸,神情中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担忧。
“殿下,夜已深了,东屋火炭太少,未免您身子受寒,还是早些回内殿休息吧。”
付瞳起夜添炭,却不见了子扶,于是出门来寻。行至对间东屋时,闻得一阵细语之声,才走到门口,就看见殿中二人默然而立,又见映宸只着了中衣,便自觉的低下头,缓缓说道。
屋内二人,闻声都不禁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来人是付瞳,映宸方开口说道:“你的伤还未痊愈,赶紧回去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子扶瞧她神情有些闪烁,不觉一阵莫名,起初只以为她是害羞,遂无奈的叹息一声,由着她将自己推至门口。
临出门前还不忘吩咐秋荷,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如若遇到什么难处,就及时来东宫报与我知晓,若我不在时,告诉付瞳也是一样的。”
“是。”目送着子扶二人离开的背影,秋荷恭敬地应了一声。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起,太医再次为子扶诊脉,称已无大碍,若方便的话,还请他早日搬回东宫调养。内殿虽然设施齐全,却紧挨着前朝,难免嘈杂,非久居清幽之处。
东宫殿诸人,得知子扶平安归来,自然十分欢心。倒是夏月殿,由于映宸半夜起床关窗,不小心着了风寒,倒要卧床几日,不能随便出门走动了。
“这几天朝堂上都快闹翻了,原本太子伤势未愈,燕王还将文书的事情压着,如今,西蛮十万大军已经在函谷关外屯兵扎营,看形势,似乎是一触即发了。”平安坐在映宸房中的客座上,隔着一道绣牡丹图样的轻纱屏风,一边品茶,一边徐徐说道。
“燕王可拿定主意了?”映宸喉咙有些疼,声音沙哑的说道。
“还没。不过三位皇子的请愿书,他已经看过了,如今只是在权衡利弊而已。”
见映宸不出声,平安面色不变,继续说道:“听说,吴国的昭言公主已经出发,在前往燕国的路上了。”
闻言,映宸身子微微一阵,缓缓说道:“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只是,燕国国难当头,吴王还肯把公主送来么?”
“呵呵。”平安轻笑两声:“吴王岂是那般胆小怕事之人,而且此时送来,不正好能够说明燕、吴两国之间的‘情谊深厚’么。若此次出使顺利,燕王得到的好处可不是一点点呢,就算那西蛮再狡猾,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咳咳。。。我倒更加确定,子余的请愿会被驳回了。”说着,映宸拾起绢帕,抵在唇边,又轻咳了几声。
“你这人倒也奇怪,都说你是太子未过门的妻子,你却这般关心人家魏王。若说你真的十分在意魏王吧,刚才我说他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时,你又毫无反应。一个女孩子家,成日里对军国大事那么上心,难不成,你还想出仕做官不成。”
似是好久不曾听平安与自己这般说话了,映宸心中一股暖意涌出,好一会,才开口应道:“如今西蛮只要咱们太子呢,但最终谁去,还得由皇上做主,想来我真是命苦,连要嫁给谁,都还是未知之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