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杀婢(1 / 1)
王氏看了阿芒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得心惊胆颤,颤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来了!我的儿子被你害死了,你现在生了儿子独享风光,想得倒美!”
王氏听了阿芒的胡言乱语,也没顾上叫人,反而本能地先去辩解道:“胡说什么,我何曾害过昌儿了?!”
她不提元昌还好,一提“昌儿”的名字,阿芒突然暴起,本来是站在床边一尺远的,一下子就对王氏扑了过去,扼住了她的喉咙,王氏连喊人都没来得及喊。
阿芒这样半疯癫的人力气极大,王氏只觉得阿芒枯瘦的手指像冰凉的铁器一样狠狠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王氏使劲掰她的手却死也掰不开,渐渐地王氏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眼前阿芒狰狞的面孔也越来越模糊了。
可惜今儿热闹,府里给下人们也有席面吃,王氏体恤丫鬟们,将她们都赶去吃席了。只有减兰挂心王氏,硬是不肯去,方才服侍王氏吃了午饭,便自己下去就着王氏的剩菜用些子,可就这么一个小空档便被阿芒逮着了。
阿芒深恨王氏,觉得都是她屡屡留难自己,先要抢了儿子,抢不成便将元昌害死,后来连自己都留不得了,找了个和尚污蔑自己不祥,硬生生要连自己仅有的一点宠爱都夺了去,让全府人都厌了自己。阿芒当日找刘妈妈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治死王氏才罢手,今日虽然看见恭礼,也心知老爷的心不可挽回了,她在西偏院猫了一早上,终于找到机会进屋去害王氏。
眼看着王氏气息愈发衰弱了,阿芒心里得意,狰狞地脸上泛起笑容,喉咙里嗬嗬作响,手上越发用力。
王氏眼看就要厥过去了,耳边忽然听到元曦惊慌地大喊:“娘~~~”王氏顿时一激灵,来了点精神,她想应元曦一声,可惜口里却发不出声音了。
元曦进屋便看见阿芒扼着母亲的脖子,母亲面色发白,眼看要厥过去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曦灵机一动,想起自己腰间还别着早上驯兽的皮鞭,她抄起鞭子在阿芒脖子上绕了个圈,在背后狠命一勒,腿顶在阿芒腰间,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勒紧皮鞭。这是要围魏救赵,她怕直接去跟阿芒厮打反而让她手下更使劲害了母亲,如此用皮鞭勒住阿芒的脖子,她痛了、没气了,自然就会松手放开王氏。
元曦是练武之人,手上本来就比阿芒有劲,加上她又是用的皮鞭缠住阿芒的脖子,比用双手的威力大得多。只一会儿功夫阿芒的脸就涨得紫红,呼吸不上气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王氏的脖颈,想去扒开元曦的鞭子。
王氏一脱困,顿时感觉大量氧气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她趴在床上连咳带喘地呼吸了几大口才缓过来些许。抬眼看了一眼女儿,却见女儿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阿芒倒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王氏咳嗽那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下人,有小丫鬟进来正问:“太太可是要什么?”猛然看见了阿芒倒在地上,吓得大声尖叫起来,这一叫可不好,将更多地下人引来了。
下人们进来了,见到主母满脸通红、颈有红痕,话都说不出来,大小姐愣在那里,以前当红的吕姨娘趴在地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样大的事,下人们也不敢自专,连忙飞跑去前院的席面上给老太太和恭礼报信,一面又去喊夏医官进来诊治,好在今日的喜事本来就请了夏医官在前面坐席,他过来看诊倒是便宜。
听人禀报出了这样的大事,卢老夫人和恭礼哪敢耽搁,草草跟席上诸位贵客寒暄了几句,找了个借口便忙忙地往承恩堂赶去。
到了那里,只见减兰伴着王氏,扶着主母喝水、顺气,元曦被人扶到炕沿上坐着,面有惶惶之色。屋里就减兰一个顶事的,左支右拙地,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卢老夫人一看媳妇和爱孙成了这副样子,心疼地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叠声地问这是怎么了。下人们小心地回禀许是阿芒闹得,老夫人这才看见趴在地上的阿芒,心里恨得了不得,恨不得上去踩上两脚才好。
卢老夫人上前盘问出了什么事,可是当时下人们没人在跟前,也说不清楚。减兰哭着回道:“太太刚才让屋里的丫鬟们也都去吃点好的,奴婢服侍着太太用了午饭,便打算就着太太的菜吃了午饭,怕饭气熏着太太,所以便端去了小厨房用。谁想到,就这么一大会儿功夫,便出了这样的大事呀~~~老太太您看,太太脖子上一片红紫,定是让那黑心种子给掐的,还有大小姐可怜见的,唬成了这样,奴婢哄了半天都不见大小姐说话了,呜呜~~~~”
卢老夫人听了心疼不已,上前搂着元曦哭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好歹说句话呀,要吓死祖母吗?”边说边像小时候哄着元曦一般,搂着她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闻到祖母身上让人安定的檀香味,听到祖母的声音,元曦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缩在祖母怀里哭道:“祖母,我进来看母亲,看见…看见她…狠命地掐着母亲的脖子,母亲眼看危急了。我心里一急,就用鞭子勒了她的脖子,让她放开母亲,我只顾着要救母亲,手里一径用力,等我反应过来,她便瘫软在地上了。祖母,祖母你说,我是不是失手把她勒死了?”
卢老夫人看元曦吓成了这个样子,每日里盛满欢笑的眼里如今只剩下仓惶之色,老夫人心里像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一样泛着疼,不住地轻拍着她哄着,又打手势让人将阿芒赶紧抬出去。屋里没有小厮,婆子们虽然害怕,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阿芒抬了出去。
恭礼是带着夏医官一起来的,一进来看见屋里乱糟糟的样子也吃了一惊。夏医官先给王氏看了诊,说是不大碍,喉咙伤着了,可能这几日吃饭喝水有点难受,养几日就能好,外面的青紫不会留疤,擦点药膏就好了。还顺手拿出一瓶定惊驱邪的药丸,让人给王氏喂了一颗。
老夫人一听媳妇没有事,嘴里直念佛,又让夏医官赶紧帮元曦看看。要让元曦自己做着看诊,可元曦唬着了,非要老夫人抱着她,一离开老夫人的怀抱就直哭。没法子,老夫人也顾不上避讳,亲自抱了元曦看诊。
夏医官搭了脉,见脉细健旺有力,只是有些散乱,便说道:“大小姐不妨事,只是唬着了。”
老夫人急得问道:“那还需吃药吗?”
夏医官答道:“还是吃上几剂汤药好些~~~”
老夫人一听便明白还是有些严重的,心里对阿芒更是恨得很。
夏医官给两位主子看完了出去,因阿芒生死未卜,下人不敢自专,硬是央告了夏老去看看。夏老也听过阿芒不祥的名头,很是不愿意为她看诊,耐不过王氏屋里的丫鬟央求,只得去看一看。阿芒被扶在外面下人房,别人嫌她晦气,也没扶她去床上,随便在地上躺着。夏医官一看那面色就知道不行了,她被勒得狠,这半日又没人管她,哪还能有命活。这会子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得气了。
少不得还得夏医官进去给主子们回个话,他进屋看到恭礼正陪着王氏说话,便悄悄对他打了个手势,恭礼知机,过去到夏医官身边,听见夏医官低沉着声音说道:“吕姨娘怕是不行了……”
卢老夫人还是耳聪目明的,恍惚听见吕姨娘,气得大声问道:“那个黑心东西又翻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恭礼已知发生了什么,阿芒这个不祥的女人,容她在府里有口饭吃却不知足,竟敢谋害主母,这样的人在恭礼眼里早已情分荡尽,死不足惜的。他怕直说阿芒不行了吓着女儿,便轻轻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原委。
老夫人心里快意,骂了句:“活该,这算便宜了她了!”安端好了儿媳和孙女便又吩咐人去审阿芒的丫鬟,再去查问今日当值的人,看是怎么守的门,竟让阿芒从后院跑到了承恩堂来。
因阿芒没在王氏坐月子的厢房的,这里已是不大干净,住不得人了。恭礼吩咐将王氏搬回主屋去,自己也好亲自照应着。元曦也送到由老夫人陪着回到了前院去,元曦懂事,知道前面客人多,硬是撑着强颜欢笑,怕让客人看出不对来,让老夫人更是心疼。
恭礼也要回前面去待客的,匆匆安抚了王氏一番,便也回去了。有下人见主子要走,少不得硬着头皮请示一声,这会子在下人房的阿芒该怎么办。恭礼听了皱着眉,直接撇下句:“拉出去让人埋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问话的下人听得是心惊胆颤,这当年最红的妾侍,如今便是这么个下场了。算计主子的下场便是这样,由不得人不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