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浮华一世转瞬空(1 / 1)
唉~~~伤脑筋。"怎么,身子骨这么娇弱的公子无衣找我做什么?"莫辛大喇喇的一屁股坐下,拣起一块桂花糕就直接往嘴里塞去。
不过被她"小小"的打了一顿,就窝着五天装昏,鄙视他。
她来时,身上穿着素袍,头发亦只简单的盘着,散落的便用镶着玉石的红绳随意系着,头上除了那支莲木簪再无其他,没有半分累赘。
见者无一不为之所倾,她的容貌,无匹的清雅气质,皆令人心向往之。
然而自她一坐下,那什么清雅素淡全浮云了去,画面瞬间消失殆尽。
公子无衣身旁的侍婢见她原本还是天上的云霞,不想一下就落在了地上,什么飘逸都没了,不由得都愣了愣。
公子无衣听着她用"娇弱"形容自己,险些一口呛在了喉咙里,他五天未进食难免饥肠辘辘,是以吃的有些急了。
他瞥了她一眼,看在她无意间为他冲破了武功上的瓶颈的份上,他忍。
也不管她,依旧是往肚子里填东西,全然无视她。
她也恢复了平静,不吵不嚷,安静的吃着糕点,浅浅的喝着侍婢奉的茶,悠哉游哉的看着他吃。
目光不可谓不干净,动作不可谓不优雅。
清风微微轻拂,带着淡淡的香甜。
他忽然觉得饱了。放下箸子,他一眼望进她清亮带笑的眼眸中。
"日后,不要用这眼神看人。"他心中一动,似喃喃,轻声道。
他眼中划过一丝未明的颜色,快到自己也不曾察觉。
"什么?"莫辛问道,暂时停了手,他有同她讲话吗?
"没什么。"公子无衣笑笑,云淡风轻。
他示意侍婢将茶端来,漱了口后看着她,"那日是我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不肯信我,至今你仍是不准备走。"
莫辛解决了手边的百合酥,用侍婢递上的帕子擦了手,似不在意的道,"除了自己我谁也不信。"
最实在的实话。
公子无衣一笑,"那你想怎么样?"他站起身,示意莫辛随他走走。"落瑛谷很漂亮的,你若用心瞧,就会发现这里有足够令人留下来的理由。"
莫辛也起身,漫不经心的跟着他,"你的意思就是这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还是你在暗示我留下来?"
他似乎又被呛了一下,苦笑连连,"莫辛你总这样刁钻的认为你愿意认为的。"
两人零零散散的说着话。
谷内的人已经知道了公子醒来的事,见着他都高兴的打招呼,见着莫辛则更是掺着感激。
"他们什么眼神?"莫辛反而莫名其妙他们忽然而来的感激。
"你受着便是。"想必诸葛已将她在樱花林助他提升武学的"牺牲之举"讲过给他们听了,也省得他一番气力。
"可怜我遭你暴打还得将你捧上天。"公子无衣不胜唏嘘。
"我没求你。"
"是是是,这都是我自个甘愿的不是。"公子无衣笑道,忽而察觉自己话中似乎有些缠绵之意,耳后不免一热,不由自主的看向莫辛。
见她神色自若,知道她没多想,他才放下心又有些失落。
自个这是怎么了?公子无衣心中一惊,不由得暗骂,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他却是不知,那日落下的樱花亦落入了他的心。
那纷飞美丽的樱花,那样纯洁无暇,那盛怒的人儿璀璨的晶眸,翻飞飘逸的白衣,早已悄然落下,浅浅掩在心上。
莫辛则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她沿途走过瞧得的花。
落瑛谷的花即使花种一样,品种也是不同的,即使是你走的小道两旁看似无名的野花也定然是外世争抢的稀世珍品。落瑛谷从来不会种养孑孑无名之花。
幸而公子无衣爱花也懂花,两生相克的花定然是不会出现在一起的,连花香都不会混合。
她只觉处处清新,连带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是我夸,人若在我落瑛谷入住,可不止百岁可活。"公子无衣见莫辛微有笑意,知道她也为落瑛谷所倾,难免面有得色。
"活这么久做什么?"莫辛随意的问道。她一直都不会觉得活的越久就是越好,"待得垂垂老矣,事事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于我,不如早死了。"她必然不会给自己留个倚靠他人的悲惨局面,她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一个解脱。
公子无衣却是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反而愣了半晌。
他从未想过人活这么久是做什么,毕竟这世上的人,追求养生之道或修身养性,为的也不过是多活几年罢。
他以为每个人都是想长生的,不是吗?
他看着莫辛单薄的双肩,随意的步伐,竟有些出神了。
莫辛忽然似是被什么吸引了,她蹲在一棵矮小的花前,半分奇怪半分欣喜的道,“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虽然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却是对有毒的花草研究极深,这株花虽其貌不扬,气息却是可怕的,怕是有着剧毒罢。
不然以落瑛谷寸土不裸的的习惯是不会让它四周荒芜的。抑或是它四周根本难以存活其他花草。
"呵,莫辛你的眼光果然是毒,一眼便见着它,它可算是最卑微的强者了。"公子无衣看着心情不错,又道,"此花名为轮笹之雪。"
即使长得最是悄无声息,毒人的本事却也最是一流。
莫辛细细的打量着这花,果然,她一见这颜色,闻到它浅浅的味道就觉得它不如表象的卑微无用。
倒也厉害,她是从未见过的。
此花为多年生肉质草本植物,植株无茎,肉质叶呈莲座状排列,叶片三角锥形,先端细,三棱形,腹面扁平,背面圆形微呈龙骨状凸起;叶片绿色,边缘有规整的黄色斑纹,叶面有不规则的白色线条,叶缘及叶背的龙骨凸上均有白色角质,叶顶端有坚硬黑刺,在这根刺的两侧也各有一根短刺。
人只注意到它矮小平凡,却是不知它若深究定能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是叶子为毒,茎为药吧?"莫辛伸手摸了摸轮笹之雪的叶子。叶子呈深绿,且有锯齿,茎却是嫩青色,看着娇弱。
她的敏感让她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它的毒与药。
"嗯,"公子无衣点头,"再过一月估计它便能开花了,届时你也会知道它为何叫做轮笹之雪了。"说着倒也自己愣了,她就一定会待这些天吗?
然而他也没顾的上细想,因为他见着莫辛指尖有淡淡的血痕,"被割伤了?赶快用它的茎擦拭伤口,不然对身子怕是不好了。"他连忙想去扯那花茎。
"哪里需要。"莫辛不在意的挡了他的手,将受伤的手指送进口中吮了吮,"它伤不了我。"
她大意了,被它的锯齿割了去,幸而有毒对她来说也是无毒。
公子无衣默然,再不开口,他这般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
"你叫我来不会是就带我欣赏花草来的吧?"莫辛站回身,嘴里叼了一根雪见草,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公子无衣将异样扔出脑海,失笑道,"你这样子若给别人见着了,怕是要惊愕一番了呢。"
分明是清渠,却非去沾染半点污泥。
"我乐意。"莫辛才不管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也是,她连"老子"都爆的出口,又哪会顾及自个的形象。
"这花让我弄点走吧。"莫辛无耻道。这花的毒世上人应鲜少知道,她再调试一番,难保不会给她好人品的炼出剧毒来呢。
"我该感谢你还会和我打个招吗?"公子无衣无奈了,莫辛不去当土匪可惜了,抢东西哪有人像她这样理所应当的?
莫辛依旧一脸花开灿烂。
"你不是不死心么,我就算是和你打个赌,如何?"公子无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
"打赌?很好,我喜欢,我还从没输过哪。"莫辛停住脚步,回身笑的愉悦。
的确,无论是与老头的恶作剧般的赌,与墨阳的赌,还是与赛倾城那次性命相赌,她,从未输过。
这次,也不会例外。
"今早,我听安儿说,莫辛你带着八岁的儿子来我这谷中寻父,是吗?"公子无衣想着便觉得莞尔,这般可爱而又别扭的借口是她想的吗?好似恶作剧一般。
莫辛一听他说到墨琊那个狗血的"寻父记"就觉得郁闷无比,这么肥皂的剧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一看他兴致盎然的眼眸就知道他是以为这么幼稚拙劣的玩笑是她开的了,更是郁闷,奶奶我看着像这么没头脑的吗?!
然而她也懒得解释,就当她脑子一热搞出的这喷血大作好了。
她耸耸肩,权当默认。
公子无衣笑意更深了,"这赌,便从这里开始罢。"
"怎么说?"莫辛扯下雪见草。
"一个月时间,你既认定他是,那就在这个月内证明出来给我看。若是最后仍是找不出他是的证据,"公子无衣并不看她,微微垂眸,仍道,"那你,便不要再来了。"
"为何是一个月?"莫辛也并未动容,只平静道。
"总想让你见见这花开花的样子罢。"公子无衣轻描淡写道。
花落无痕,心却已微澜。
莫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