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天光老(1 / 1)
大雨过后,空气总是格外清新,天空也更加明净。
昨夜的一番彻谈,让阿碧与连城璧的心又贴近了几分。他们虽无目光相接,却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现在心中的宁静与轻松。
昨夜看起来危机重重的山道,在此时走起来也颇有几分野趣。
阿碧的眼睛还有些肿,到了此时,她越想昨夜自己的表现,越觉得不好意思。她想对连大哥解释,又觉得解释起来好像更显得自己很傻。想起昨天连大哥亲了那么丑的她,她又有些开心,又有些羞臊。
这番少女初入爱河的曲折心思,连城璧就算再老于世故,只怕也不能全部领会。可看着阿碧落在后头手指轻轻绞着衣带,时而欢喜,时而懊恼,面红似晚霞的模样,连城璧的心情也不由得飞扬了起来。
一时间,他也像是那十几岁初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如鼓,无法控制地想要大声呼喊。
两人之间的氛围,旁人见到只怕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只是下一刻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看起来非但没有想要笑,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
阿碧讶然地看着这个眼下青黑,面色仓皇的男子,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这样不管不顾地就跪在地上冲着他们两不停磕头。她看了看连城璧,连城璧也皱着眉,似乎对眼前的状况很是诧异。
阿碧想了想,还是上前两步冲那突然从路旁冲出来就跪下磕头的男子轻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不妨起身谈话。您这样行事实在是让人费解,也无益于您所求之事。”
那男子听了阿碧的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直直投到了连城璧的身上。连城璧面色不动,只瞄了乖乖站在他身旁,不曾向那男子多走一步的阿碧一眼,轻叹一声:“你先起身,我们到山下客栈细谈。”
那男子一听,猛地自地上跃起,冲着两人一个长揖,就转身为两人引路。看他轻快脚步,这一身武功倒也不俗。
看到连城璧三人进门,那掌柜的表情比那无名男子还要悲痛。但生意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强颜欢笑。不过一瞬,这掌柜就顶着一张谄媚得恰到好处的笑脸凑到了三rén miàn前:“公子回来了。我早就为您和姑娘准备好了上房。这一晚上风雨交加的,可得防着湿气入体。泡个热水澡,喝上一壶上好的温酒,最好不过了。”
阿碧柔柔一笑,替连城璧向那掌柜福了一福:“昨日我们鲁莽,惊了掌柜,是我们行事不周,还请掌柜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房资并昨日的损失,还请掌柜清点。”
那掌柜的看到阿碧手中黄澄澄的金子,这笑容立时就多了几分真心,引导三人上楼的动作也更是轻快。
上房的确干净舒适,最重要的是方便谈话。
阿碧与连城璧刚一坐下。那无名男子就起身长揖至地:“连庄主,阿碧姑娘,小人此来是为了孟家庄灭门之事,还请两位替我孟家庄一百余口无辜亡魂讨个公道。”
阿碧经历了昨日种种,心中虽也同情这孟家庄惨遭横祸,但还是开口问道:“这件事我们也曾听闻,只是据说孟家百口俱都遭了难,不知公子是?”
无名男子眼角微红,语声哽咽:“在下言九鼎,江湖上都唤我老九。我与那徐大师也算是隔了辈的同门,因了这门手艺,十数年前也曾引来了祸及家门的大灾。当时我家小为强人所掳,偏偏我一人难敌,最后是赛孟尝出手救了我全家。”他缓了缓气,强压下心中悲痛:“赛孟尝于我老九有难报之恩,却从不求回报。我也就只能守在孟家庄附近,想着寻个机会能替恩人做些事情。这一守,就是十年。可谁知前些日子我接了些活计,离开了几日,再回来竟是听闻了恩人被灭门的噩耗。”
阿碧眼看着一个七尺男儿因为悲痛而险些潸然泪下,也为那侠义仁厚却不幸遭难的赛孟尝叹息:“逝者已矣,公子也该振作一些才是。公子若是真想为恩人做些事情,倒是可以找出这下手的凶徒,以安赛孟尝在天之灵。”
老九听闻这话,重重点头:“不错,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连城璧听到此处,终于开口:“却不知老九是如何知道我与青青在这山中,又是如何知晓我会插手此事?”
老九看不出连城璧的面色,也没把握这江湖盛传正义无双的连城璧当真会插手此事,听了这话不由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挺直了腰背,看着连城璧的眼睛:“我,我之前寻过无极门掌门赵无极赵大侠,他曾说过会寻您和另外几位商讨此事。昨夜,我又到赵大侠下榻的客栈去寻他,他说门中有事,让我只管到这山中来寻您。”
说完老九不等连城璧开口,就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五体伏地诚恳求道:“我知道我老九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手艺人,也没本事让庄主出手,只是恩情不报,我老九枉而为人。只要庄主肯出手,不论结果如何,老九从此追随庄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连城璧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扭头看向阿碧柔声问道:“青青,你说连大哥该不该出手?”
“啊?我说么?”阿碧本是很钦佩这为报恩不顾一切的汉子,也很同情那无故遭难的孟家庄百余口人,只是此事内情如何,她一无所知。若是因为这份同情,将连城璧引入险境,那绝不是阿碧愿意看到的结果。故而方才她才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等着连城璧的决定。
连城璧猛地将问题丢给了她,阿碧不由紧张地眨了眨眼。她想了半晌,才迟疑地扭头去向那老九询问道:“孟家庄被灭门一事至今已有十余日,不知言先生可曾查出什么线索?”
老九没得到连城璧的允诺,不敢起身,只伏着身子恭敬回道:“我当日听闻噩耗,快马赶回之时,庄中已经无一活口。唯一线索就是在大厅内以血字写下了萧十一郎的名字。”
阿碧沉吟道:“可看得出用的兵器,或者是出事的时间?”
老九猛地抬头看了这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姑娘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懊恼:“我,我当时又愤怒又伤心,一看到那血字我就去寻那萧十一郎拼命。这十几日来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查不出萧十一郎所在,才不得不找上赵掌门……我,我太蠢了。”
阿碧微微一蹙眉。连伤人兵器与灭门时间都不清楚,就更不能知道此事是否有内应,这样查起来可就麻烦多了。尽管如此,阿碧还是开口安慰那因为自己的鲁莽愚蠢自责不已的言九鼎:“言先生也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这件事并不是您的过错。只是不知这孟家庄的尸首现在何处?”
言老九感伤道:“恩人全家的尸首都是我收的。大仇未报,我将他们安置在了我往日存放材料的冰窖中,只等仇人祭奠,再让他们入土为安。”
阿碧想了想,扭头看向连城璧:“连大哥,不如我们先去看一下这孟家庄众人的尸首,说不定能查出一些线索?”
连城璧笑了笑:“青青学得很快,我们就按照你所说的做。”
阿碧得到了连城璧的肯定,方才放松地笑了笑。
老九的冰窖平日用得并不多,整个地窖内都弥漫着一股阴寒之气。再加上此刻密密麻麻摆满了死相可怖的尸首,一走进来,难免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阿碧跟在连城璧身后进来时,被这场景吓得脚步一顿,就要被靠近门旁的尸体手臂给绊倒。她紧紧抿着嘴,眼睛也不敢睁开,就等着自己落到那满面是血的女尸怀中。
然后身子一旋,背后一暖,阿碧睁开眼,发现方才走在她前面的连城璧不知何时又反身回来,将险些跌倒的她揽进怀中。
自己这笨手笨脚的胆小模样又被连大哥看见,阿碧只觉得又羞又愧。她都不敢抬头,只盯着连城璧胸前交领上的花纹,这莲花纹还是在无垢山庄时她为连大哥绣上的。她也只有在做这些小事的时候,不会出差错了。
阿碧讷讷地冲连城璧道谢:“连大哥,谢谢你。我,我太笨了。”
连城璧温暖的手在阿碧被冰窖冻得冰凉的小脸上抚了抚,温醇的声音带着让人温暖的魔力:“青青不笨。这地方看着太吓人了,连大哥也不习惯得很,青青陪连大哥一起走吧。”
阿碧知道连城璧是看出了自己的恐惧,才选择这种说法不让自己难堪。阿碧又感动又欢喜,更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辜负连大哥的这番苦心。
她可是答应了连大哥要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又怎么能被几具尸体给吓到。虽然他们确实很吓人,但是有连大哥一起走,她肯定不害怕的!
阿碧心中不停给自己鼓着劲,狠狠一闭眼,再一睁开。她牢牢握着连城璧的手,走在连城璧的旁边,勇敢地往前走去。
连城璧看着阿碧咬牙和自己较劲,不敢看两旁的尸体,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残肢,却还是坚定走在自己身旁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这个姑娘搂了过来,将她的头埋进怀里:“这地方太冷了,青青抱一抱连大哥好了。那赛孟尝的尸首在最哪里?我们直接过去。”
最后这句话是对停在半路等两人的老九说的。老九看了下整个脑袋都被连城璧埋在胸口,只露出一侧红润润耳廓的阿碧,感觉到连城璧不带感情的目光,连忙恭敬垂头。不知为何,这个看起来温润和气的无垢山庄庄主总会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和压力:“我将恩人的尸首放在单独隔出的冰室中,两位请和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鸡冻地看到了美银投雷,感动地内牛满面~牵碧妹纸出来任调戏【你个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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