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二章(1 / 1)
当夜,宁王留宿溪晨苑,且王妃接连半个月专宠,叫其他房的众姬妾都惊掉了眼珠。
这日,闲的无事做的宁王强迫招竹弹琴听,在招竹接二连三的弹错之后,冷着脸叫停:“听闻你这些年一直都在练琴,怎地还是这个水平。”
“妾身太笨了。”
一时无话。
王爷喜欢弹琴,嫁他之前,她苦练了半年,可是一见他,就紧张的半个音也弹不出来,他嘲讽的赏了一句:“附庸风雅,狗屁不通。”
淑妃善舞,一曲惊鸿,深得王爷喜欢。淑妃进门的时候,她也穿着有长袖子的裙子在房间里和着音乐偷偷的跳,结果扭了脚,半个月不敢见人,还是执拗地坚持着自学完了整首惊鸿舞。
裕妃擅丹青,山水花鸟,栩栩如生。王爷的生辰,裕妃画了一张贺寿图,她悄悄的把自己画的他的肖像揉了扔掉,重新送了一件珍宝。
其实嫁给他的三年,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的,招竹默默的想,弹琴,跳舞,画画,唱歌,还有好多好多,她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但只是不敢反驳,怕他笑话。
“王爷,”招竹低声道,“淑妃和好多姐妹都想随驾进京,求王爷恩典。”
“嗯?”宁王睁开眼睛哼了一声,不悦道,“这种小事还来问我,你去回了。”
“王爷,”招竹鼓起勇气,“王爷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妾身不会和姑母说什么的,王爷一直对妾身很好……王爷?”
宁王扣着自家王妃的下颌,强迫她抬头:“沈招竹,你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勉强?你又自作聪明的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是吗?”招竹费力的挣脱,“王爷根本不喜欢妾身,为什么要留宿溪晨苑?难道不是……”
宁王被她一句话气得近乎内伤,将好容易挣脱的宁王妃又拖回到自己身边:“你是太后的亲侄,但本王是□□子孙,你说本王碍于太后威慑所以宠你?笑话,你也自视太高了些!”
宁王气急,话出口便将意思歪了,眼见宁王妃脸色发白,恨恨的松了手,气道:“本王愿意宠谁宠谁,休要惹本王生气。”
快要年关了,向顶头上司请假批准之后,江承懋准备着收拾东西回京过年。
两年前因为政治原因,次辅李唯源再一次向江承懋开刀,意图指桑骂槐弹劾首辅,首辅大人斗转星移偷天换日又将矛头对准李唯源,两厢缠斗了一番,将圣上斗得烦了,拿着江承懋做了结,贬到了穷乡僻壤多土著的江西。
江承懋风头太盛却势力微薄,此时躲开政治中心,反而是好事,避免了炮灰的命运,还能历练行政能力。因此江承懋也挺想的开,和母亲大哥告了别,带上媳妇便上任去了。
江西地处偏僻,没得油水可捞,因此遣来的地方官都没得什么背景势力,牢骚满腹,眼看江承懋青年才俊,首辅门生,也被弄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顿时心中平衡许多,将他当作劳动力,狠狠使唤了一番。
江承懋做事素来认真,便是察觉出明显的刁难,也不过皱皱眉头,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没半点牢骚。久而久之,倒是几个老爷子心中不好意思起来,给足了杀威棒,也不好将人吓走,手段缓和了几分。
宁王十五岁时封王,前往封地江西,此人一向自视挺高,无奈封王江西,再无心情谈诗论画,江承懋两年前下放此地,倒是叫宁王得了知己。两个人年龄相仿,又爱好相同,虽是一君一臣,却相交极好。
宁王在宁王妃那里生了一肚子闷气,左右想不开,便换了常服便衣,往江承懋家中去了。
看门的斜眼见是个贵公子,无精打采的将人放行,嘟哝一声,扭头又睡,宁王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也不进门,看门的无法,才慢腾腾的直起身来,朝着院内喊一声“老爷”,片刻后,江承懋捋着袖子一路小跑出来,看见宁王登时大惊。
宁王身着便衣,江承懋不好行大礼,只得匆匆将人迎进门来,才道:“下官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
“罢了罢了,”宁王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笑道,“你这看门的好生威风。”
江承懋脸上一红,惭愧道:“衙门派与的看门大爷,我没的闲钱与他,换又换不得,只好凑合着用。”
宁王哈哈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在内室收拾行李的梁心怡闻声而出,只以为是丈夫的同僚,叫了人来奉茶,便很守礼的退下了。
宁王入室,将简陋不失素雅的布置看了一圈,不由赞道:“这样一间茅屋,却是景中有画,画中有诗,单看纱窗后头的几枝黄花,也足够心旷神怡了,如此意境,可见江夫人是个雅人。”
提起娇妻,江承懋不由亦有一丝自得:“内子平素无事,家中恰巧有花谱,一时好奇,便照样伺弄些来,谁知倒生出兴趣,一心扑在这上头了。”
宁王早知江承懋夫妻恩爱,也不见怪,只是笑道:“如此,看来文济家中还恰巧有琴谱,有画谱,有书谱,嫂夫人都照样学过。”
江承懋见他如此调笑,生出些不好意思来,却也没有否认。
宁王道:“方才一瞥,嫂夫人生的貌美如花,又有这般才华,怨不得文济接连拒绝了本王赏赐的美人。”
江承懋点点头:“王爷厚爱,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与内子患难夫妻,相携至今,不忍负她。”
“患难夫妻?”宁王奇道。
江承懋不无感慨,将自家大哥“失事”的那段黑暗历史简略讲了,重点赞美了梁心怡不离不弃的美好品德,又连带将长嫂的事迹也透露了七七八八。
宁王从未曾听闻江家还有这般历史,兴趣大起,拖着江承懋将详细说了,如听说书般听得津津有味,只把江承懋讲的口干舌燥悔不当初,末了,宁王才艳羡道:“你江家长幼两位夫人,都当真是奇女子。”
江承懋笑笑,表示默认。
忽然,江承懋道:“还不知王爷所来何事?”
宁王哑然,不由失笑。
所为何事?不过是被家里那个笨蛋气着了,出来散心罢了,还能所为何事。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好明面上讲,宁王咳咳两声,故作随意道:“文济不多时便要回京过年,不若与本王同行?”
江承懋愕然。
诸王若无宣召,不得私自入京,否则视作谋反,宁王这是有什么想不开要入京?
宁王解释道:“太后生辰,下诏入京。”
江承懋道:“太后生辰在二月中旬,王爷与下官一道,早了些吧。”
宁王神秘道:“本王既然与你一道,自然是常服便装,悄悄入京,本王如此厚爱,文济不会拒绝的吧。”
江承懋抚额长叹。
按理说,宁王再不靠谱,也是堂堂藩王,不至于如此随心所欲,此行于他已然计划了许久。
宁王妃与他年少夫妻,至今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叫他如何不着急,听闻江承懋夫妇琴瑟和鸣,叫他艳羡许久,便生出要江夫人好好指教自己那个笨蛋夫妻之道的想法,且愈发不可收拾。
宁王自以为是,殊不知问题全然不在宁王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