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一百零三章(1 / 1)
褚夫人早便将眉头高高皱起,闻言更是生气,咳了一声,端庄道:“老爷若是喜欢年轻小姑娘,我与老爷买两个在家便是,何苦去招惹那些不干不净的风骚女人。”
褚夫人不合时宜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开口便叫冷场。把扶桑女子说成不干不净的风骚女子,不仅打了奈子的脸,连带褚穆瞿胜白这两个人男人也挂不住。
奈子好似没听懂一般,脸上笑容不变:“扶桑女孩子多情,却绝不会拖累纠缠男人,这一点,褚夫人放心。”
这话听在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铭心耳朵里,倒好似绵里藏针,嘲笑褚夫人呆蠢,拖累男人。
褚夫人也脸色难看起来。
果真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铭心勉强笑道:“男人家喜欢哪个由得他们去,只不过后院归我们女人管,不坏家风便是了。”
奈子浅笑着点点头,还向褚夫人示威似的扫了一眼,好像在说男人家自然喜欢大方妩媚的,你这样呆板的老女人哪个看在眼里。
似乎但凡是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敏感,能在这种微妙的境况中察觉一切敌意并反击,无论是多说话不过脑子的女人,自然也包括褚夫人。
褚夫人看出奈子眼神中的轻蔑,冷笑道:“怨不得瞿掌柜家中娇妻美妾,有着这般大方的当家夫人,可不是男人的福气么?——江家妹妹,不如由奈子夫人□□一个狐媚的,你也与江掌柜讨来归家,那真是美事一桩了。”
铭心不由头痛,果真褚夫人是她的克星,不仅将战火烧到她身上,这一声江家妹妹,更是听得她真是黯然销魂哀哀欲绝,铭心半真半假道:“我身子不好,家里女人多了,这般日日吵闹可不行,叫人头痛得很。”
一句话叫褚夫人和奈子都消了声。
江承越心中得意,不愧是他江承越的人。
褚穆苦巴巴的待得这三个女人唇枪舌剑的说完,才干巴巴说了一声:“喝酒喝酒。”已经是头晕脑胀的剩下众人轰道:“喝酒喝酒。”
褚夫人气哼哼的抄起酒杯,抿着小嘴挨了挨杯沿。奈子眯着眼睛,双手执杯,将这样一个规矩拘谨的动作做得风情万种。铭心照旧以袖掩口,谨遵行为规范,敛着眉眼小啜了一口,放下杯子。
铭心自己犹然不觉,但在余人眼中,这个动作却是极为好看,执杯的手端起无名指和小指,显得一双玉手纤细白皙,偏巧她今日还穿了一件宽袖的长衣,袖子半掩着脸,竟透出一股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抬手的动作将衣裳扯紧,又显出一段美好的腰身。
奈子见了铭心的模样,竟是双目放光,笑盈盈的斟了酒,道:“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我敬夫人一杯。”
铭心虽是不解,也笑着接过。江承越却是心里警铃大作,顿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褚夫人觉得铭心规规矩矩秀秀气气的动作,比那狐媚子有意搔首弄姿还好看,很是为中土女人挣了光,也不顾她抢风头,高高兴兴的陪了一杯。
一杯饮尽,铭心奇道:“这是甚么酒,怎地甜丝丝的。”
奈子掩口笑道:“这便是我说的清酒了,是先生从神户弄来的,唤作秋田锦,绵柔爽口,最适合女人饮用。”
齐飞忽地插话道:“那玩意儿哪里是酒,分明就是去了米的醪糟。”
“和米酒是有些像。”铭心点头,“你喝惯了烈酒的人,喝这个自然无滋无味,我倒觉得还好。”
奈子殷勤道:“您喜欢便好。”说着又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碟子盐一碟子醋,用食指沾了,送入口中,好像就着下酒菜一般,一口盐,一口酒,一口醋,一口酒。铭心啧啧称奇。
这般闹了半日,瞿胜白最后一坛子酒也尽了,齐飞只好怏怏的喝了几口清酒聊作安慰,心中还很是不快。
虽说有些不愉快,好在瞿家厨子倒真是货真价实的广东厨子,听闻中土来了贵客,很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意思,有心卖弄厨艺,将拿手好菜都上了。
齐飞欢欢喜喜的夹了大鱼大肉,脸上开出了花一般。
皮脆肉滑的炸子鸡,鸡皮鸡肉几乎分离,金黄酥脆,造型色泽,都引人食指大动;洁白鲜嫩的鱼肚,红的火腿末,绿得香菜末,浇了鸡汤芡汁,鲜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金黄悦目的广州填烧鸭,色泽金黄;剔骨与虾仁荸荠拌做肉糜又做成佛手形状的排骨,沾了鸭蛋液炸得外香里嫩。清汤蟹丸,生菜龙虾,蚝烙牛肉,一道道美食端上来,简直叫人移不开眼睛。
莫说是在扶桑,便是久居京城繁华胜地的褚穆一家,都未曾见过,精致的粤菜瞬间俘虏了众人的味蕾。
齐飞酒足饭饱,还意犹未尽道:“可惜没得金瓜,莲子,白果,也没得野味山珍,算不得真正的广东菜。”
铭心笑道:“这已经是盛宴,你还嫌不足。早便听闻你们广东人地上跑的除了板凳都能吃到肚子里去,如今方才见识了。这一道道菜看着便费功夫,难为你们怎么想来。”
齐飞得意道:“说的是,论吃,再无能比得上我们广东的。”
众人吃罢,一重美姬上前将残汤冷菜收拾了,奈子又端了清茶上来,伺候众人休息。
天色已晚,一顿接风宴吃了足足一下午,瞿胜白分了客房与褚穆齐飞等,四散去休息不提。
客房亦是扶桑味道浓郁,白墙,和纸,木格推拉门,低矮的榻榻米,线条优雅的长几,铜质的油灯,无一不是简单整洁,精致美观。
铭心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眯起眼睛,舒舒服服的叹道:“真真要累死人,总算完事了。”
江承越好笑的坐在她身侧,撑着胳膊俯下身子看着她:“人家都道你大家闺秀,行为举止一丝不苟挑不出错来。”
晓得他想说什么,铭心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上半身巴在他腿上,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气哼哼道:“当初是哪个嫌我太过拘谨的?你将我带坏了,还来笑我。”
“哪个笑你了,”江承越伸手环住铭心,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样懒散的模样,我才喜欢。”
原先说句话都要脸红的纤弱少女,如今赖在他身上撒娇的娇柔娘子,江承越两相对比,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将惯老婆作为一大目标,江承越也确实是男人中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