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五章（1 / 1）

室内静得吓人，江承懋有心打破沉默，又不肯服软，只是倔强的站着，强忍住不看铭心心力交瘁的模样。

江承懋终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嗫嚅着开口唤了一声：“嫂子。”

“懋儿，先坐下，”铭心强撑着的一股气势弱了下来，“你也莫恼，是嫂子着急了，却没站在你的立场想过。”

未料到铭心开口先是道歉，江承懋更觉惭愧，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要一个弱女子来包容忍让，还是孩子心性，半点都不成熟。

“你哥当年，”铭心抿着唇，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我是说，当时江家败落，弃文从商实属迫不得已，而你现下情况还不至于如此糟糕，放弃大好前程，实在可惜。”

“你该知道，爹在世时就常盼着咱家能从你这一代起入仕，夫君他，已然没有希望，你若是也断送了，叫爹黄泉之下不得了此心愿，你可忍心？”

“家中情况如此，相信爹能体谅，”江承懋坚定道：“我如今行了不肖之事，将来定会监督儿辈了了父亲心愿。”

铭心见用忠孝之道压不住他，有些头疼。

江承懋继续道：“况且家中除了母亲只有嫂子，如何支撑得起？”

铭心揉着额角，口气却有些许淘气：“就这般看不起我么？——懋儿，既然我们是经商世家，我们不妨从哪一边的利益更大来考虑。两个选择，考试，和从商。”

“先说从商，你现下没有任何从商的经验，待到你有了本事，不说中间要花费多少时间，便是成果也保证不了，你大哥有经商才能，你未必就一定有，若是届时你学的一塌糊涂，你该如何？”

江城脑抿唇不语。

“而会试，你有绝大的可能成功，将来面见天子，为官入仕，前途不可限量。届时荣归故里，光耀门楣，太原城谁不得与你几分薄面？我们江家日后出门只怕可以横着走了。你做官对咱家的助益，要比你弃文从商来的大得多。”

见江承懋有些踌躇，铭心趁热打铁。

“夫君当年仅仅是举人，况且家道败落，无钱与他继续赶考，想要做官还不知要再等几年，远水救不得近渴，弃文从商是他权衡过后的最好选择，不是一时意气。你可明白？”

江承懋的思维停滞在铭心慢条斯理极极有说服力的解释之中，正当铭心以为小孩子很好糊弄的时候，江承懋忽然缓过来了：“嫂子还未曾说，若是我去赶考，嫂子如何支持家中生意。”

铭心一时语塞，经商之事，她确实一窍不通。不过，“咱家原先的生意，也不是你大哥一个人做主的。生意上那么些掌柜伙计，难不成还要我自己去东奔西跑？只消每月查一次账便得，有什么难的。”

江承懋每日见大哥忙的脚不点地，也知铭心这是在糊弄他，拉下了脸。

铭心胡扯道：“夫君是在拓展生意，因此忙些，若是仅仅保住现有的，就简单得多，我自认还能应付。还有，宋大掌柜一直与咱家结盟，不会见势不管。你不放心我一介女流，宋敏光也不信任？”

江承懋隐隐约约仍觉不妥，迟疑着不肯接话。

此时已近深夜，再多说也不妥，铭心无奈放他回去休息，只盼望他莫要一觉睡醒，又强回去了才是。

却不知第二日，又突然生了事端。

云琦照常代主巡视铺子，还未得一个时辰，便脸色极差地匆匆回来。绣心挺着肚子，担忧地看着他。

之前因着家中出了大事，绣心有身子的人更容易大悲大喜，锦心自做主把绣心安置在府外，基本隔绝了江家。绣心虽想陪着自己姐妹，到底还是明白自己只会添乱，怏怏地离开江家。云琦这段时日也忙得脚不点地，没有时间照料绣心，只得抽空便回家一趟。

见绣心着急，云琦微微笑了一下：“无事，略微出了点小岔子，我去与夫人商量一下，你莫急。”

绣心如今成熟了很多，压下千句万句询问的话，只是点点头，也回了一个微笑给他。

云琦说与铭心的话，却远远不止说与绣心的这般云淡风轻。

依旧是不知哪个小人，在江承懋连夜回家的第一晚，便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原先介于宋敏光的压力和江承越的信誉还将信将疑的与江家保持联系的商户，一听江承懋居然放下了科举大事回了太原，便幻想出事态如何如何严重的景况来，纷纷大呼江家现下无人可用了，要重新寻找货源或是卖家。闲言碎语传的满大街都是，路上认得云琦的人，无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若是就这样说说而已，也还罢了，云琦不是那般浮躁经不起事的人。屋漏偏逢连夜雨，让他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乃是和二爷婚事相关的大事。

——梁家想要毁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