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1 / 1）
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江承越俯身深深地看着铭心，铭心默然不语。
半晌等不到回复，江承越无奈地俯身圈住她：“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不成？我原以为你不会与我说这个。”
铭心抬头看着他。
江承越虽然苦笑却很坚定：“云姨当初是什么境况，我怎么可能让你受这个罪。”早知你有心结，所以才从未有过其他念头。娶你为妻，不是为了让你伤心的。
“我倒是问你，你对我就这般不信任么？” 亏我常想有你一人足以，你竟不知……辛辛苦苦宠了这么久，怎么舍得弄一个妾来前功尽弃，这番心思他原以为她懂，却还是他料错了。
铭心垂着头嗫嚅道：“可是，我身体不好，你不怕……没有子嗣。”
原是担心这个么。
“放宽心，你身子好得很，即便是不行，江家除了我还有懋儿，延续血脉的事情交给他便是，总不至于什么事都压在我的身上，”江承越心疼的抚过她的发丝，“成日里胡思乱想，这些个事你忧心也无用。”
“云姨成婚三年才有了你，你爹都不急，我难道还不如你爹么？我只气一时半刻没法子把你养好。若有万一……”
“这世间无法生育的夫妻多的是，却不缺无父无母缺少疼爱的孩子，你可明白？”
“夫君，”铭心仰头配合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衣角，“对不起。”
江承越无言地搂紧她的肩。
夫妻两人相偎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铭心只觉得心中温暖，一直的慌乱和心痛瞬间烟消云散。时间像流水一般，流过的时候毫无发觉，发觉了的时候水流已经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什么时候他一个拥抱便如此轻易地安抚了她的情绪，明明想哭，可看着他的脸露出的却是微笑。
铭心双手环着江承越的腰，不肯松手。
半晌，江承越沉声道：“明日我去与娘说，你不许再为这事操心。”
“不，”铭心闻言抬头，“我自己去说。”
“铭儿……”娘平日里再疼你，八成也会翻脸的。江承越强咽下后半句，不解地看着她。虽说一向疼宠她的婆婆为了纳妾这种事翻脸他顾忌铭儿心情不好启齿，但也是人之常情，她未必不懂。
铭心看着他微笑：“你给我的便是最大的依靠，凭着你一句话，什么都不可怕。”见江承越还要皱眉，铭心紧接着道：“况且此事并不是你出面，娘便不与我生气的，你只管一昧护我，娘只会觉得你与她离心了。”
江承越闻言苦笑。
“夫君，”铭心扯过他的手握着，不好意思道：“你我同心，我只有欢喜，总也该我自己做点子事情，不能总要你来护我。再说，娘那边生气了，你再出手不迟。此事，我一定要自己和娘说的，若是这个坎儿过不了，以后才真要和娘生了嫌隙。”
江承越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我晓得。”
次日，虽说江承越同意铭心自己承担，到底还是担心，出乎意外的没有出门，就在房里等她，铭心虽说口出狂言，但心里还是忐忑，夫妻两个均是揪心不已，早饭都未好好吃，搞得一院子下人也紧张起来。江承越在房中坐立不安，自觉像等待征夫归家的怨妇，不由失笑。
再说铭心那边，姚氏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太大反应。
铭心紧张地抬头看姚氏，姚氏冷着脸不说话，只有身后的碧水一个劲儿的打眼色叫铭心莫要多说了，铭心只得装作喝茶。
姚氏颓然叹道：“娘只问你一句，你可想过越哥儿今年已然二十有六，尚无子嗣。”
果然还是问到这个了，铭心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办法坦然地表示他家夫君早就把延续血脉这种事甩给尚未成婚的弟弟了，铭心鼓起勇气直视着姚老太太：“夫君正当壮年，铭儿自认也没有老的生不动，请娘放心。”
姚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请她放心？她就是担心这个！只是“怀疑一向孝顺的儿媳妇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种话姚氏说不出口，只得干瞪着她。
僵持了一会儿，老太太一盅茶喝尽。铭心忽然起身，缓缓地在姚氏面前跪下：“铭儿不孝，惹娘生气了。”
姚氏虽然生着闷气，却不至于要铭心行此大礼，一时也惊住了。
“铭儿母亲去的早，早便不知有娘疼宠是什么滋味，也想有一个人能让铭儿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若非是娘，铭儿的幻想再无实现之日。铭儿早该说一声——谢谢娘。”
“铭儿晓得娘是心疼铭儿的，不然李姑娘早便嫁与夫君。这一年日子娘对铭儿照顾备至，铭儿打心里当娘是亲生母亲，极愿意和娘亲近，无事也要来打搅，娘从未怪铭儿搅了清净。前一阵子袁大人之事，铭儿见识浅薄，险些中招吃亏，也多亏娘维护，铭儿心中也很感激。”
“此番是铭儿任性，辜负娘的疼爱，请娘原谅。”
姚老太太之前听铭心那一段话，心中已是惭愧，虽然还算是事实，她却也明白，铭心嫁给越哥儿是因为越哥儿坚持，本与自己无关，铭心有空便来陪她，是因为她不喜静而喜欢热闹，反倒是她误了铭心的时间良多，而之后袁大人之事，自己做的还是为江家考虑。
没想到……她倒是事事记在心里，姚氏看着铭心瘦弱的身材，有些心软了，婆媳原本和睦的日子便浮现在脑海里，这孩子一向都是孝顺的，她又何苦强逼。
而铭心这些话，虽然是策略，也并非不是真心。她深深晓得，人性本就自私，姚氏偏向自己儿子那是应该，多出的心思疼她，就值得她感恩。只是她尽力回报，却不包括用自己的原则和幸福来赔付。
“铭儿原本并不奢望太多，此生得不独身终老已是大幸，却奈何娘和夫君给了铭儿希望，便叫铭儿生了贪心，若是日后娘和夫君都只心疼铭儿一人便好了。”
“你这孩子，”姚氏苦笑着拉铭心起来，“你这话，到是我的错了。”
“娘，铭儿斗胆问一句，若铭儿是别家的媳妇，娘会劝别家纳妾么？”
这，姚氏突然愣了，苦想了一会儿，姚老太太颓然丧气，自然是不会的。她果然还是自私了，铭心嫁了越哥儿不到一年，没有身孕也还属正常，若为着这个，便要纳妾，实在站不住脚，说到底，她也就是贪心和私念，才会想要越哥儿纳了李家丫头的吧。
铭心见老太太的神色，长松了一口气。
姚老太太自责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铭心的小花花心思，无奈此时却生不起气来，只得戳了她额头一下子泄愤。铭心一愣，却低头笑了，极是欢喜。
“你莫高兴得太早，”老太太佯怒道，“你若是三年五载的还没消息，我就再不听你花言巧语了。”
“铭儿知道了。”虽然内心还想与老太太辩论一下一夫一妻制有利于家庭的和谐稳定的问题，铭心还是决定见好就收。她只说知道，可并未同意哟。
“不过，李家那边……”姚氏蹙起了眉。
“李家姐姐那边，铭儿亲自请罪。”铭心识相地接茬。
铭心走后，碧水忍不住道：“少夫人虽和已故的云夫人一般性子，倒是聪明得多了。”
姚氏郁闷道：“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