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这段感情很微妙(1 / 1)
“我以为你这是一去不回了!”敖子啸迂回过去,软趴趴地勾住林语绵的纤腰。嘴角恣意上扬,弯出新月的光辉。
林语绵无奈地扭了脖子,将他浓情蜜意的脸瞧了两瞧,随即无言地垂下头,甚为生猛地将拳头砸了过去。饱含真情实意的拳头在他的怀里被截住,继而被一双大手抓了个正着。
这便是所谓逃跑和反抗的下场,无论林语绵如何努力,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徒劳。她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一去不回可真是个美好的词汇!”话罢,推开敖子啸转身往寝房里钻。
“我竟不知你是这般急不可耐。”敖子啸眯着狭长的眼睛笑容如浮萍般摇曳不定。继而尾随而上,跟着她踏进房门。
林语绵和衣往床榻上倒去,只闭眼翻身。她是真的很累,各种累。连日来为了躲避敖子啸梦里的偷袭,她不仅没有合眼,反而连床榻都没沾过。现在,浑身上下只传递着一种讯息,便是疲累。
敖子啸见她面色惨淡,虽衣着光鲜,却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犹如那无人欣赏而凋零的花,开出一片凄美。
他有些心疼,掐指一数,这将近一个星期,她只对他说过八句话,而且都是在各种逼迫下勉强出口的。说到底,自来到水底,林语绵便只有一种表情,常常冻得他不知所措。
“今夜,院内的珊瑚便是要开花了,不若咱们一起去赏花吧!”他拍拍林语绵的肩膀,却只有温暖的鼾声作为回应。他叹了声不解风情,轻轻将她翻转过来,盯了她的脸轮转着各种从何下手的想法。
梦中的林语绵并不安详,眉头紧紧地拧成小山,面色亦如醒着般沉重。恐怕,即使是在梦里也会被敖子啸死缠着不放,千方百计地做着斗争。
“反正,你的梦里也有我的存在,不若……便将这梦境如现实混为一谈吧……”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笑得益发猖狂,语音未落便俯身盖住了有些无色的双唇。
想不到这睡眠如此短暂,林语绵猛地睁开眼,瞅着咫尺间没有距离的脸,以及眼前被挡下的蓝色床幔。容不得思考,便像从前一样,狠狠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推了出去,气喘吁吁地抹着唇角残存的气息,将一双怒目反复圆瞪,愣生生将对面含笑的人瞪出了痱子。
敖子啸拂面哀叹,正欲再接再厉,却忽听门外涟漪轻唤:“殿下!龙王陛下传召!”
如此煞风景的话瞬间泯灭了他那意犹未尽的眼神,继而隐去了笑容,露出深深地厌恶,扭身应了一句:“即刻便去!”
林语绵靠着床柱,一颗头跌跌撞撞如鸡啄米,她是真的困得要死。连日来,为自保,她的夜生活便是在院子里为珊瑚树浇水施肥,困了便趴在地上迷糊一会儿,但是十二分的精神还是警惕着,但凡遇到敖子啸的偷袭,她也能第一时间苏醒,并且奋起反抗。
殊不知,这反抗,是多么耗费气力的活动,谅她是那金刚不坏之身也受不了轮番的狂摸乱吻。能够苟且偷生已算是不得已的奇迹了。
她耷拉着脑袋,捂着嘴忽闪着大哈欠。
敖子啸直起身,往前靠了一步,拽起林语绵的手腕,艳丽倨傲的长眼再度波光粼粼,朱唇尚未笑,嘴角却如石投湖面般翻起层层涟漪,声如清泉和煦而来:“我最喜欢看你犯困的模样,便似下一秒要倒入我怀中一样。莫要遮掩,给我看看可好?”
林语绵仿佛突遭当头一棒,恨不能当场甩一片云,腾空而去。每次都是这样,总要用这种深情款款的模样说一些恶心肺腑的肉麻话。也不知自来了这鬼地方,她的鸡皮疙瘩要掉多少筐。
“虽则害羞亦不错,不过以你的性子还要等上些时日方能看到。如今,我便忍忍,按部就班的好。”敖子啸俯头过来攫住她那大无畏的眼神,漾开一朵妩媚妖娆的笑,在她僵硬的脸颊上轻啄一口。
林语绵瞧着已经行至门口的背影,只觉毛孔绽放,快要如怀孕般孕吐了。她狠狠地搓了一把被亵渎的侧脸,朝天吐了三口。骂道:“真是晦气!”
此话一出,站在门外的人表情却是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敖子啸甩甩衣袖,背影灼灼,面色也不甚明了,只踩着水花越走越远。倒是解救林语绵与水火中的涟漪,见敖子啸已经走远,马上冲进屋内拉起她的胳膊,强忍着心花不怒放出来,讶异地感慨道:“你竟不喜欢太子殿下?”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林语绵同样讶异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因为沾染了瞌睡虫有些迷蒙。
涟漪嘴角轻摆,笑容热气腾腾地铺面而来。她握紧林语绵的手,似遇到知音般狠狠地点头,中肯道:“如此便好,终于有人不会被他迷惑了,我深感欣慰呐!”
林语绵干笑半声,不知当下要从何说起。只管撑着几乎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由着她将自己搂进怀里,动着下巴嘟囔起来:“想太子殿下横扫三界从未遇到敌手,如今若是栽在凡人手里,一定会吸取教训,彻底改掉那水性杨花的性子。小绵,你可真是这天上地下第一有勇气之人,涟漪佩服的紧!”
林语绵挂在她的肩膀上,一张脸囧了又囧,各种囧混在一起实在理不出头绪,她这兴高采烈委实没有道理。她又不是敖子啸的人生导师,为啥要冒着被吃干抹尽的风险教导他作为矜持男人的重要性?再说,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23年来便是连初吻都没有的。若要做敖子啸的导师,她可是吃亏吃到了姥姥家,憋屈死了。
涟漪松开她,盯死她的双眸,眼神分外焦灼,烧得她有种化掉的冲动。
“小绵,日后我定会全力助你,只求你千万要把太子殿下抛弃了。”
林语绵鬼使神差地附和着点头,只觉这滚烫的目光下自己无从拒绝,况且涟漪这句让人肉紧的话简直说进了她的心肺,甩掉敖子啸是她的终身幸福。如今,意外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她是应该欢呼雀跃的,所以,她笑得甚为欢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敖子啸数落了一通,竟不知不觉过了午饭时间。
直到林语绵的肚子演起空城计,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本该趁敖子啸不在睡觉的。
涟漪听到她腹内的动静,起身正欲准备饭菜,却见敖子啸自殿外进来,手里端了碗冷面。
撞见慌慌张张的涟漪,只瞟了她嘱咐:“朝云殿又有人打起来了,你去解决一下。”
涟漪收起脸上的嫌弃,不太情愿地点点头,临出门时还不忘朝林语绵眨了眨清亮的大眼,似暗号般鼓励了她一番。
虽只是个眼神,在林语绵心里却是一股同恶势力斗争的正能量,她鼓鼓腮帮赠与她浅浅一笑,眉间自是威风凛凛。
不想,这个笑容虽则只施与一人,却被挡在中间的敖子啸收了个干净。他慌张地放下面碗,脚下抹油般滑了过来,捧住林语绵的脸仔细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墨色深瞳波光乍泄,露出冰雪消融的美好。
林语绵撑开双手挡下无限缩短的距离,恢复冷漠,只瞥了一眼桌上的面碗,冷酷道:“那碗面,可是给我的?”
“自我捡你回来,便是第一次一睹你的笑容,果真惊艳。”敖子啸没有松手,一双手扒在林语绵的肩膀上,扭捏出一片温暖。
“你家有镜子吗?”林语绵扬起头,将眼神从面碗上挪回来,凝固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些,只平静地发问,既无个人负面情感又无拒绝之意,让敖子啸在她的面上读出些和睦相处的味道。
他顺从地变了把透光镜,递于她面前,颇为气概地眼角一荡,笑容融进水波过分亲切了些,“可是要为悦己者容?难得你也有这种心思!甚好!甚好!”
林语绵懒得反驳,只接了镜子翻转过来,正对他那流光溢彩的脸,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若想目睹惊艳的笑容,照照镜子便罢!”
语音刚落,敖子啸的满心欢喜瞬间破碎,玻璃渣子滚了一地。他敛容愁苦,将镜子隐去形迹,瞧着只盯着那碗冷面的林语绵,突然伤痛起来:“如今,你便是完全视我如空气?亦或是这湖水?”
“不要把自己说得如此重要,空气和湖水都是必不可缺的东西。”林语绵认真地纠正了他的错误,正欲起身扑向面碗。毕竟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逃跑,这是一个长远的打算,养精蓄锐也不失为成败的关键。
可惜,她那眼神因其被面碗占据着未有注意到身边这团已经黑化的雾气。待她被捏得骨头作响正欲喊疼时,却见敖子啸近在咫尺的乌黑眼眸完全罩上了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附体,一双冰眸轻易刺穿人心,惊得她哽住了饥饿且驱散了瞌睡虫。
“我亦无甚耐心,不过是想看看你除却送死还有何抗拒之力?”
林语绵的胳膊已经被捏得麻木,这阴冷的声音如一把冰刀切得她突然认清了现实。正如他所说,除却去死,她已无能为力。
“不错!大不了一死!”林语绵接了一句,面上亦染上了层层冰霜,眼底翻滚的黑色如泥浆般浓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她扬起脸,面上如冰封般沉寂。
虽是一段无波无澜静如死灰的句子,却带着渗入骨髓的绝望横扫而过。刮过敖子啸的耳朵时,亦愣生生划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他停顿着,手掌的力量也跟着顿了下去。他只是想不明白,折磨眼前这个凡人究竟为了什么。起初只是好奇她的勇敢,后来便是觉得她有趣,而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霸气,明明是柔弱的凡人,却如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语绵见敖子啸如冻结般静止,只一双眼睛在夜明珠的蓝光里忽明忽暗。瞧那摸样反倒像受了打击,她自认为占了上峰,至少在气势上赢得了完胜,于是有些骄傲自满地挣脱他的掌控,眉眼风骚地一抖,豪放地讽刺道:“可要我扒光了等着?”
此话一出,世界泥泞了,敖子啸扑哧一声笑得昏天地暗。他扬起眉,狭长的眼尾高高挑起,一双黑眸死灰复燃,点起熊熊烈火,烧得林语绵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真是祸从口出让别人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懊恼地垂了头,躲开那双几乎把她烧成煤渣的眼睛,怯懦地嘟囔了一句:“要不……改天……改天吃饱喝足……洗刷干净……再任杀任剐……”
不过,黔驴技穷的几句话终究还是被堵在了齿间,敖子啸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倾身覆了上来,二人贴得连空气都无法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