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048、他说等他(1 / 1)
天际初明,黑岩鸣海将我塞进车里,向招标会的会场驶去。被他圈在怀中坐了一夜,我根本无法入睡,现在早已疲惫万分。
我努力撑开眼皮,暗自打量着他隐没在阴影下的侧脸,不禁想起他昨夜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
“我只是拿回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何来背叛一说?”
“为什么无论我多么拼命,那个人的眼里只有他,却从来没有我的存在!”
“这只能说明,他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罢了……”
“他欠我的一切,就先用你来偿还……”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是这个世界,背叛了我……”
他到底想说什么?或许,我应该问,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心变成如今这般冰冷无情?
车子在会场的后门停了下来,鸣海推门下车,几名身穿警卫制服的男子快步上前,带头的那个率先对他说道:“一切准备就绪,底层保险库的警卫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
“好,按计划行事。”他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才走过来帮我开门。
“一会儿你最好乖乖地听话。尽管我对你的人有兴趣,但我的枪只对你的血有兴趣。”他戏谑地说道,一双因充血而呈现出红褐色的诡异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然后,他突然低下头想吻我。
我迅速别过脸,避开他的唇。
他毫不在意地抿唇一笑,左手搂过我的腰,右手用枪抵在我的背上,巧妙地利用我的身体遮挡住他手里的枪。
招标会预设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开始,在此之前,参与会议的各个公司财团都把自己的企划案锁在公文包里交给大会负责人,而大会则把它们锁在设置了层层警卫关卡的地底保险库里,没有通行证的人一律不准入内。
可是,自从鸣海押着我进入地下一层,所有的警卫不单没有上前盘查,反而向我们心照不宣的点头放行。
“如你所见,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你配合,我是舍不得让你受伤的。”他凑到我耳边低语道,放在我腰上的手掌缓缓地上移,停在了我的胸线下挑逗着上方的柔软。
我扯下他的手,威胁道:“黑岩先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记忆会变差,到时候把密码忘了,你可不能怪我。”
他在我身后,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只感觉他稍微低头,侧脸贴在我耳旁的碎发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了蹭。
两名装扮成警卫的人转开保险库的钢门。
“你们在外面守着,有人来了用对讲机通知我。”鸣海吩咐道,然后用枪戳了戳我的背,示意我走进去。
空荡荡的保险库里,正中心的铁桌上放着装有宇文国际企划案的公文包。
“动作快点。”在这里,他不用再掩饰手中的枪,松开了我站到一边。
我骗黑岩一郎说宇文夔告诉了我密码,就是因为我记得滕俊说过,这种铝合金公文包有保险设定,只要输入三次密码错误,就会自动报警,并通知大会主系统关闭保险库的钢门,将意图窃取文件的人锁在里面。
黑岩一郎和黑岩鸣海当然也知道这个,只是他们认为我不会为了保护宇文国际而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当然不想死,可如果宇文夔得知我用钥匙窜改了竞标金额,那我就会彻底失去他的信任。我花了整整十年接近他,试问,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比杀了我更让我无法接受吗?
我看了一眼铝合金公文包上的数字键盘,又看了一眼紧盯着我的鸣海,然后表情平静地输入了一组数字,按下确认键。
“哔——”
电子提示音显示我输入密码错误。
我又随意输了一组数字。
“哔——”
错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黑岩先生,我不确定是自己记错了密码,还是宇文夔已经修改了密码。在我第三次尝试之前,我劝你还是站到保险库门外比较妥当。”我说道。
他却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到我身后抱住了我:“你很聪明,想把自己锁在保险库里,趁机逃离我?”
“或者你想留下来和我一起被锁?”我冷漠地反问。
“那我选择留下来陪你。”他想也不想地回复道。
确实,如果他留下来,就算被锁,手上还有我这名人质,印度警方也不敢冒然阻止他逃离。
黑岩鸣海,是我小瞧了这个心思险峻的男人。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
快速输入最后一次密码,“哔——”的一声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库门关闭的巨响和刺耳的警报声。
“鸣海,印度政府在一楼戒备的警力已经朝底层这边转移,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声。
“给我留一辆车子,你们先离开。”鸣海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对他们下了指示,然后把我的手反制在背后,压着我朝库门走去。
精钢打造的库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门外已经布满了持枪的警察。
冷硬的枪口对准了我右脑的太阳穴,耳边却传来鸣海听起来放柔了的声音:“你怕吗?”
“还好,不是还有你陪葬吗?”我笑道。
“你放心,就按你说的办,我就算死,也会拉着你一起的。”他用枪筒强迫性地挑过我下巴,在我的唇边印了个吻。
他押着我向后门撤退,警方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的脚步。
就在我们踏出大门的前一刻,熟悉的身影拨开向我们围拢的警察走了出来,毫无起伏的语调里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愠怒,一如他那双埋藏在零度冰点下的寒眸:“你确定你想知道伤害她的后果是什么?”
我不禁抬眼望去,看见了宇文夔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怒气,仿若冰川崩塌般席卷天地,朝我们扑来。
黑岩鸣海却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就推着我上车。
车子离去之前,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宇文夔。
他的目光与我的视线相遇时,透亮的黑眸中,刻骨的冽寒瞬间退却,只剩底下宽广安详的悠远,宛如寂寂无声的白皑雪山,虽然仍旧冰冷,但却静谧深沉地叫人无比安心。
“等我。”
我看到了他最后朝我说话的唇形,随着车子渐行渐远而逐渐模糊。
多日以来紧绷的心情,在不经意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因为,他说了……
让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