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1 / 1)
我一上出租车,就给张季宇发信息。当我到他楼前时,他一如昨日在门口等着我。
“干吗又出来?”我问。
“迫不及待。”他拉起我手,我跟随他的节奏。
门开了,我看到餐桌上摆着一个外卖PIZZA,两份红色蔬菜汤,两个瓷器蓝盘子,汤勺、叉子还有两杯清水。我边换鞋边忍不住笑他,“我以为可以吃到张少爷的午餐,没想到是外卖。”
他笑笑,把我带到餐桌前。“尝一下,我最近在附近一个小店找到的,味道很好。”
我看了一眼那PIZZA,形式简单,饼皮上方是厚厚的芝士,中间夹了一层番茄酱。
张季宇铲下一块,放到我的盘子里,那块被分离的PIZZA顿时香气四溢。我果断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好味道,浓郁的芝士味,然后是还有颗粒的番茄酱,层层叠叠的口感。我快速消灭了一块,喝大半杯水,才开始说话。
“现在真是五星享受。”我笑咪咪的。
他又帮我在盘子里添了一块,说:“我哥哥,昨天晚上给我电话,让我向你问候。”
听到他哥哥,我乐不可支。
“哈,他那次没有被你修理坏了吗?”
“我住院那次?”他微微一笑。“他被我吓坏了。”
“我很难想象你咆哮的样子,还会扔手机。”
他垂下眼帘,想了一下,说:“那时身不由己,医院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回忆。”
真是个沉重的话题。很快他重新抬头看着我,“我告诉他我在追你。”说完,他灼灼地看着我。
我再一次被他的坦白窒了一下,甜甜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怎么说?”
“小米,我们都不是18岁了。”
18岁……我好像第一次恋爱是20岁啊!
“你18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我问。
“参加自行车比赛,考大学,谈恋爱,登山。”
“我18岁的时候刚上大学,什么也不懂,那年看了人生的第一场雪。”
“不要告诉我你的PUPPY LOVE那么晚。”
“PUPPY LOVE,如果只是PUPPY LOVE的话,我10岁就开始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叫早恋,大家看着,心里明白,会害羞的说说话,就没别的了。”
“看来我们现在跟你10岁的时候差不多。”
我不禁语塞,给了他一个“切”的白眼。突然想起我在阿姆看到他的那张自行车的照片。
“你是专业自行车运动员?”
他微微敛起笑容说,“曾经。”
“是不是装上一条假腿,现在也可以。”我想起报纸报道有人就是这么重返赛场的。
他哭笑不得,“我有真腿,怎么装假腿。”
我恍然大悟,他伸出手,越过桌面,拍了一下我的头。
我揉着头,“那能不能装个什么电动装置?”
“我已经退出了。”
“为什么?”
张季宇好像在想怎么说。
“我跟你讲我的PUPPY LOVE吧。”我故作轻松。
张季宇慢慢抬头,看着我。
“我10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喜欢别人,有一天,我好朋友跟我说文风喜欢你噢。我大吃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上课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文风,刚好他也回头看我,就那么一下,我就喜欢上他了。”
张季宇听完,大笑起来。“感觉听到了睡美人的故事。”
“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我一眼入歧途,此后6年,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每天只要看一眼就够了。”
张季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6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你要发生什么?”
“拉手,Kiss……”
“你疯了吧。”
“我想是你疯了,我12岁的时候有第一个女朋友。”
我“噗”地喷了口水。
张季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们那个时候不敢,不可以。”我继续说。
“你们会不会性压抑?”
我瞪了他一眼。“没你们觉醒得那么早。”
他知趣地收起取笑我的神色,正色道:“叶小米,请问你们拍拖一般做点什么?”
“压马路。”我不假思索,想起我跟蒋建州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当然很夸张,不过一个晚上走10公里是有的。
张季宇一愣,吞下口中的食物,总算可以松口问道:“怎么压?压路机?”
我哈哈大笑,“压马路,就是两人在路上瞎逛,说话,不说话,KISS,不KISS……都可以。”
“反正就是待一起。”
“嗯。”我点头,“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姐妹,最高纪录,一个晚上从北京的□□走到四环。”
“咳咳咳!”张季宇呛到了。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他竖起来大拇指!“原来你们拍拖都那么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的。”
“要不怎么天降大任,两人好上了呢。”我给他一个白眼球。
“我们什么时候去压马路?”他认真问道。
我忍不住被弄笑了。“我们看电影吧。”我可不打算真的跟他从城东压到城西,到时候我要背他回来就不好玩了。
张季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抬手看看表。我一看,盘子都空了,原来我们说话吃饭两不误。我站起里,准备收拾。张季宇档住了我。
“去休息吧。”他说。
我想到昨天那张舒服的床,“我想跟你说话。”我说,把盘子叠了起来,端到厨房。
要比动作,张季宇当然没我快。就在我要把手放到水盆里的时候,张季宇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挤上一些洗手液,帮我洗手。我微微一涩,垂目看着他轻柔地把我每一根手指洗遍,然后拿起旁边一条白色毛巾,把我手上的水吸干。
我只好在旁边看他洗。他洗碗时会把拐杖放一边,把所有力量放在右腿上,并且身体靠着橱柜。他洗碗程序标准,从清理到清洁到过水到擦干,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突然想到刘希的话,我心情就有些不安了。我看着张季宇就像看到不真实的存在,即便现在不分开,我也想象不到半年后我们可以怎么样。我垂下眼皮子,强行抹去那份不安,然后笑笑说:“说说你的12岁。”
“我之前有听朋友说,不要告诉中国女孩子太多前任的故事。”
“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人。”
他转过身,弯腰把盘子放到柜子里,然后转过身来,依然靠在橱柜边上。“在我心里,你是女孩子。”说完,撑着柜子要站直,紧跟着我看到他皱了一下眉,不动了,维持原先的姿势。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伸出手想扶他,但是又不敢动他。
他不作声,我默默地站他身边。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小米,可以帮我去房间拿我的双拐出来吗?”
我慌慌张张地小步跑到他房间,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一对双拐放在床头,旁边还有一个轮椅。我的心一股凉气闪过。
我把双拐递给他,他很慢很慢地放在腋下,虽然他不作声,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忍耐。我跟随他到了沙发边上放着碎花靠垫的藤椅边,他松开拐杖,我眼疾手快,扶上了他的腰。他就这样倚着我的力量,坐到椅子里。
我把拐杖放到沙发边上靠好。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一会就好。”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忧心忡忡。他闭上眼睛,我看着他隐隐地忍着,突然想起张叔齐说过他在医院一个人忍耐的岁月,心痛就慢慢爬上了心尖。我伸出手,覆在他放在腿上的手上。他睁开眼睛,反手把我手握在手心。
我看他脸色渐渐放缓,问到:“你这两天休息,是不舒服么?”
“一半一半。”
“我记得你说过,在惠城,你一下机就不舒服。”
“惠城真不是个养人的地方。”他开玩笑说。“你们怎么可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可以身强体壮。”
我笑了一下,抿抿嘴说:“以后驻外,找个合适自己的地方。”刚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就心酸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他握我的手的手,更紧了。然后他慢慢说到:“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合适的理由。”
我垂着头,喉咙紧紧的,想哭,过往的事情重重叠叠。我们的距离,我们的年龄,我们的身份,我的生活,他的身体……当我再次抬起头时,他伸出手臂,把我拉入怀里,让我的脸就那样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坚定地跳着。
“小米,在阿姆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直到……意外发生,你的信来得越热情洋溢,我的心就越挣扎。”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听到他心痛的声音。“所以……”我抬起头。
他笑了笑。“你康复以后就不出现了,连项目也不接了?”他摸摸我的头,默认了。
我叹了口气,“害得Eric高兴了好一会。”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小米,不要忘记正常男人是会吃醋的。”
我立刻心虚闭嘴。
趴在他身上,我一直不敢用力,最终自己也累得不行,于是撑着他的腿起身,一不小心按错了,按在在他受伤的腿上。他受伤的腿晃了一下,我就被张季宇的手扶住了。
“弄疼你了么?”我问。
“没有。”他说完,扶着椅子要站起来,“你到时间了,我送你。”
我拿出手机一看,果然,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
“今天我自己回去,你,给我乖乖上床。”我一副女王的样子,指着他的房间。他的嘴角抿了一下,忍住话,到底没跟我争辩。欧也!终于胜了一把。
然后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门边,我在一旁换鞋。
终于我一切利索,他从柜子上拿过一小盆花,我定睛一看,是一盆开心果!花盆是翠绿色的,盆身环状凹凸条纹,两瓣果肉裂开,一株翠绿的小苗倔强挺立。
我瞪着他。
“你桌面上的花变标本了。”
我大窘,此君不说还好,一说惹起了我的深仇大恨,桌面上那盆花是我的第四盆花了。
“前几天你听到我的咆哮了。”
“很难听不到。”
那天我吼道:“又标本了!我发誓一定要养活一盆!”
我脸红了,张季宇松开拐杖伸出手,拇指在我的脸颊上刮了一下,把放在他另外一只手里的开心果推到我面前。“第五盆。”
我摸摸他手指碰触过的地方,低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