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1 / 1）
第二天我一早我就到了办公室，把邮箱打开，好家伙，居然有89封未读邮件。
我挑了半天，总算把跟今天会议相关的邮件挑了出来。
8点20分，我跑到会议室，发现我们公司的人都已经在里面晃荡了。我把我的笔记本放在最后一个位置上。会议室对面的老板办公室谈笑风生，中国口音、美国口音、荷兰口音的英语此起彼伏。
我们老板汤景成是一只海龟，曾在美国生活多年，他对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英语有巨大热情。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听老板讲英语。
我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瞄了一眼，一个头发花白的胖子正在讲他的美国笑话，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他们亚太区的总裁Mark Hilton。我看着Mark的肚皮，再看看足以横跨两岸三地的身形，我发誓我不会再入麦当劳。
Mark旁边站着2个高长瘦的荷兰男子，犹如杉木一样矗立两旁。就在我的目光在杉木和豆包之间闪回的时候，一个亮白的光团在他们之间闪出。我惊讶的捂住嘴巴——小……白！
那光团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的头微微一侧，看到了我，他的眼睛惊讶地睁大，很快，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
我放下捂着嘴巴的爪子，有些尴尬地冲他点头微笑，佯装忙碌的鼠窜回会议室。会议室里的同事正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在侃大山，一个个眼屎都没擦干净的样子。
“小米，啥时候开始啊？”工程部的王宣打着哈欠问我。
“快了，老板今天10点还要见公司老总，你们赶紧闭上狗嘴，放下狗腿，要不老板又该说我们丢人了。”
我话音刚落，老板就拿着他的著名的“汤”字杯子，带头走入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的一堆狗腿像触电一样哗啦啦地全搁到地上了。
“开始吧，抓紧时间。”老板边走边说，走到了会议桌的第一个位置。我站在我的位置张望，发现跟老板的距离不是一般的远。
SRAP的人鱼贯而入，我看到小白在最后，我诧异他竟然如此挺拔修长的身材。今天他穿了烫贴的衬衣，衬衣袖子被挽到臂弯处，背着双肩包，只是，他的左手臂弯处，撑着臂前拐，他的左腿看来不太灵便，但是他只是走得慢而以。他冲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径自走向会议室作演示的位置。
“我们的解决方案的基础架构是在30多年的时间里累积的，Daniel今天会作一个详细的解释……”Mark找了会议室最大的皮椅在我们汤老板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白，也就是Mark嘴里的Daniel，SRAP的方案专家，正有条不紊地一只手打开手提电脑，另一只手把臂拐靠在椅子扶手上，而懂眼色的王宣已经一个健步冲过去把已经启动的投影仪接入到他的电脑里去。
“谢谢！”他很快的看了王宣一眼，展颜一笑，露出他那排白色的牙齿。
“Daniel比我厉害，他会流利的中文，现在要会说中文才可以吃得开。”Mark眨着他灰色的眼睛说。
我们汤老板很受用，不过依然铿锵有力地回应：“将来在全世界中文一定会和英语一样重要”。
随着电脑的启动，投影幕上显现了浅蓝背景的ppt。Daniel把所有力量放在右腿上，一手扶着会议桌，一手拿着遥控器。
“大家早上好，很荣幸有机会让我和在座各位同行沟通交流。我会用中文讲解，以便细节上大家可以了解得更清楚，现在我们开始吧。”他看了一下汤景成，汤老板点点头表示可以，然后Daniel的视线扫过整个会场。
坐在靠灯位的同事立刻把主灯给关了。一切就绪，Daniel才将视线转回投影幕。
“正如我的老板Mark说的，SRAP的架构基础是在30多年的行业经验上累积出来的，它的整个模型囊括了整个流程所有的空白点……”
Daniel的快速进入主题让整个会场从一种松散立刻进入到一个寂静专注的气氛中。
“我们拥有完善的基础架构，面对不同情况下不同需求，我们在上层设计上体现出对不同客户的个性化设计，并会让所有的环节达到客户一致化服务……”
王宣靠近我小声说：“人家30多年才搞到这个东西，哪里是我们小打小闹几年可以弄出来啊，再说，无论用什么方式，理念贯彻到实际才是根本。”
“鬼子的强项不就是把啥都管起来么。”我在王宣耳边低语。
王宣扁扁嘴，使劲点头。
我托腮看着前方，偶尔打量一下全情投入的小白。小白同志今天的样子跟在明月阁完全不是一个调，今日的他精练专注，犹如一道亮白直接的光柱。
我探了探头，发现他一直没有换过姿势，而此刻他已经讲了差不多40分钟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坐着讲。
汤景成时不时会打断他问一些问题，毕竟俺们老板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直切主题，把不同竞争对手的信息摆放出来，直接让小白分析。这明显不是小白的演示流程，小白立刻放下光笔，详细分析起每一个竞争对手的强势弱势、市场份额以及运作风格。
最后整个会场变成了汤老板和小白的二人对话了。我们一群人只有托腮的份。
“看老板今天多高兴啊，总算棋逢对手了。”王宣听久了忍不住又开始跟我耍嘴皮子。“估计平日见到我们都跟见到小白一样。”
“小……白？！”我忍不住低头扑哧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王宣莫名其妙瞪我一眼。“要不老板整天说，学英语学英语，我一技术人员学那么多英语干吗，现在鬼子来了还不说中文，啊，那个Daniel怎么看都是中国人啊，只是鼻子比我高点，皮肤比我白点。”
“不是中国人，是华人！龙种，不过在耶稣的地头长大。”
我们两个小声地笑了起来。汤老板和小白你来我往，哪里还顾得上我们下面那群人。
笑完，我忍不住揶揄一下王宣，“除了鼻子比你高点，皮肤比你白点，个子也比你高，他说啥也有1米八。”
“叶小米，我们10年同事，你还专门捅我心窝子。”
王宣，身高1米六，形状为略长的立方体，男性。
“不过跟我一样，单眼皮，哼。”王宣心怀怨恨。
我抬眼看去，他依然站着，额际已经浮现星星点点的汗珠。我看看汤景成，他正手舞足蹈，估计早忘记对面那个一直站着的家伙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人。Mark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三人已经用英语开始聊了。
小白的英语温润清纯，听不出明显的地域口音。这位同学，哪个嘎达的人捏。我摸着我的尖下巴琢磨着。
自从我从南方爬到北方读书，然后混了几年，到了惠城，普通话里就分不出原来的口音了。所以扫描他人的口音，反而变成我的一大乐趣。
忽然汤老板站起来，甚为抱歉，同时又意犹未尽地说：“很抱歉我现在要离开了，我们下午继续聊。”
方昨应很及时地进到会议室，接下来当然他要陪着那群鬼子了。会议室的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开，毕竟上周他们都听过了大部分，这次主要是给汤景成捧场的。
Mark正在跟方昨应说话，我望向小白，他正扶着腿在慢慢坐下来，其中一颗衫木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出手相助之意。坐下后的他抬头跟那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在讨论刚才的演示如何。
我松了口气，看来此人还没死。此时方昨应冲我招手。
“小米，晚上安排了一个游船活动，但是那个Daniel……”方昨应眼色撇了一眼小白，“他表示不参加，所以你单独陪他一下，带他吃个饭，走一走什么的，反正要招呼好，也别把人家给累着。”
“就我一个人？”我瞪大眼睛。
“汤老板晚上陪那个Mark，所以肯定游船的人要多啊，你一个人搞得了了，我相信你！”方昨应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回到办公室，刘希立刻冲了过来。
“怎么样？”她一边撩拨自己的大波浪一边问，眼睛亮晶晶的，很兴奋。
“什么怎么样？”
“刘希姐问的SRAP的专家。”王叙静也走了过来插入话题。看来她今天不忙，我想。
“哪个？”
“哪个？”刘希压低声音，指了一下腿。
“哦，还好啊。你们花痴了吗？”我托腮看着她们，故作镇静。
“唉呀，看着活的帅哥，还是要比看着杂志上死的帅哥快乐啊。对吧？”刘希用胳膊肘拱了一下王叙静。王叙静鸡啄米的点头。
“拜托你们要看内涵！”
“内涵这种东西，都是美貌褪去的时候才能如大浪淘沙一样被看到。”
“那倒是。我晚上还要陪那个帅哥去吃。”
“啊！”两个女人发出扭曲的尖叫和吸气声。“叶小米，你要不要……抓住一下机会啊！”
“还机会呢，坑还差不多，工作也，知道吗连加班都不算。”我说。
晚上下班，我把儿子交给蒋建州，就奔到小白下榻的酒店去。方昨应说已经给他交待过了，我只需要直接找他即可。
只是，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无论如何，人我是要去见的了，我走入酒店，一咬牙，拿出舍身炸堡垒的精神，雄赳赳地迈入了电梯。
门一开，小白见到了我，愣了一下，很快侧了侧脸开始笑，露出“哈哈，原来是你”的表情。
“嗨，Dan……il……”我结巴之余，还把人名字给劈成两。
“请进。”他扶着拐杖侧身让开路。
我小心翼翼拘拘谨谨地进去了。
他的行李箱划一地放在一边，桌面上摆着手提，上面是柱状图的报表。
“很抱歉，我还有一点点事情要处理，你可以随便坐，喝咖啡自己冲。”说完他已经埋首电脑前了。
我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不安地坐下，竭力保持冷静。
他们下榻的是惠城在湖畔边上的五星级酒店，酒店装潢沉稳贵气，深色主调之下，金色装饰，KING SIZE大床的银灰色珠光缎锦被面上，放着一束刚刚开始绽放的白色玫瑰花，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小白仿佛进入了他的世界，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在他侧后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贴身的衬衣，几乎勾勒出他均匀紧致的背肌，修长的长腿随性的伸直，微微卷曲的黑发表面凌乱实际有致……我擦了一下口水，有很大的冲动要告诉舒雪飞我遇到了一个秀色可餐的家伙。
在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把小白看完以后，小白好像没从电脑里出来，我只好站了起来，自己找水喝，来回折腾了一下，还真的口渴了。
在我喝了3杯水，上了一次厕所，研究了10分钟厕所摆设，把房间带的杂志翻了一遍以后，小白终于从电脑上抬起头来。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还好，我看完了一本《乐活》。”我挥挥手里的杂志。
“晚上会有什么惊喜？”他合上电脑，轻松地看着我。说真的，他真的很绅士，说话不紧不慢，彬彬有礼。
我看着他那排白色闪亮的牙齿。“你比较喜欢什么口味？”
他站起来，我的视线落到他有点缓滞的左脚。他所坐的位置离床很近，他几乎一个转身就到了床边。他扶着左腿坐下，把拐杖靠在床上，从床上的那把白色玫瑰抽出一支。
“给可爱的女士。”
顿时我欲建立热烈温馨的气氛而准备的滔滔不绝的论调被我的愕然杜塞在喉咙下方，而心脏却在瞬间如失控的弹球四处乱跳。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一时竟然无法反应。片刻之后，我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伸手接过，定睛看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每一片花瓣都生意盎然，仿佛早晨的露水仍然凝留在花尖！
多少年没人送过玫瑰了！在我10年的记忆中，蒋建舟同志曾经三次在菜市场买了把原生态的本地玫瑰，送到我的面前，此后，一切活的植物类礼物，都销声匿迹！蒋建州说，每个月准时上交工资，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的嘴角抽了抽，笑了一下，掩藏我千回百转的心思。
“Daniel，我想我们早点出门会好点，因为已经7点多了，太晚可能会影响到你休息。”
“哦，很抱歉，我们现在立刻走。”
“吃辣吗？”
他摊摊手。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粉蓝色针织外套。
“甜的？酸的？热的？冷的？炸的？”
“今天晚上，你说了算，煎焖炸炒适虽尊便。我想我们算不算老熟人了，昨天我们已经认识了。”他边说边套上衣服。
“我该叫你什么？”他拉好领子，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帅气逼人的着装，心里一阵呱唧，早把他说的煎焖炸炒抛到爪哇国去了，满心的口水，奔腾汹涌，奶奶个熊，肥肉就在眼前，却诱惑不得，YY不得，暧昧不得！
“Danile啊，说来还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那么调戏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口水涡里□□，想到昨天的事情，真真的恨不得自己直接淹死算了。
“哦，原来你在调戏我啊。”他依然好脾气。
我连忙摆手，都怪平日说话太随便，谁知道这假洋鬼子知道中国国情还有网络语言有多少。“不是不是，这个调戏跟那个调戏不是一个调戏，如果我知道你是SRAP的人，我断然不会让你吃我的剩饭。”
他定睛看着我，透明的褐色眼珠子透着柔柔的月光，我也看着他，突然整个房间变得宁静起来。
蓦然他开口了，“我很喜欢昨天的相处，我希望今晚也一样。你只需要像昨天那样，我也只需要像昨天那样。”
我把脸一扬，刷的站起来，“那走吧，Daniel。我带你去吃小吃，保准把你的肚皮吃个滚圆，大红灯笼高高挂，秦淮河畔靡靡之音，绝对让你销魂不知返。”
小白很捧场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让我感觉我已经俨然一个博古通今、知天文晓地理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