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6 章（1 / 1）
摇光望着他，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玄墨沉吟片刻道，“摇光，其实你一直是个聪慧的孩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留意，每次你说喜欢我或是要嫁给我，都是在你不开心或是在犯了错我要罚你的时候，你是想借此提醒我，我答应了你娘要好好照顾你，是么？”
摇光怔怔地看着他，愣了半晌，才托着下巴感叹道，“哇，玄墨，原来你也是可以一长串一长串讲话的啊？”
玄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在她身上花的精力比花在别人身上的总和还要多许多，怎么竟会把她培养成这样，却听摇光继续道，“可是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合你的型，你还是话少一点比较帅。”
玄墨从榻上站起，决定不再跟她七搅八缠，遂道，“这次就算了，若是再被我知晓你在外面以此胡闹，必惩不怠。”
摇光待他走出房去，又在榻上坐了半晌，虽然她经常闯祸胡闹，但玄墨一般不大会当成一回事，如今居然说要必惩不怠，说明他是极不喜欢自己做这件事，看来暂时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再惹他为妙。
君煦在清心谷盘桓了数日，用脚丈量了清心谷的每寸土地，美其名曰观风问俗，实际上却是想再挖掘一下清心谷还有些什么值钱的可以拿出去卖，反正来也来了，总归要不虚此行的。
这些天摇光几乎天天像根小尾巴似地跟在他后面，缠着他讲外面世界的事，讲他化自在天那著名的龙九子的故事，君煦谅她从小没出过谷没见过世面，倒也不厌其烦与她说了好一些。
如今的天下被称为九州八荒，倒不是说真的有九个州八个荒，□□皆取其大之意，指的便是三界脚下这片广蝥无边的土地。
三界的地理位置简单点说可以从空间上来划分，最下层的是地狱，因为处于地底，所以终年阴暗不见阳光，阴曹地府就在地狱里，主要负责仙妖人寿终后的功德恶业审判及转世投胎，只要魂魄未散的仙妖人死后都会来到这里。中间层的是人界，人族便生活在这里，人族寿年不过百岁，但生活却远比仙族妖族多姿多彩，经常会有仙妖流连人界的生活不愿离去。最上层的是仙界及妖界，东为仙西为妖，仙妖两族战事最为频繁，他们龙九子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压制仙妖的战争。
仲玥真神是上古遗族，居住在三界之上的他化自在天，他毕生收了九个徒弟，囚牛、睚眦、狴犴、狻猊、饕餮、椒图、赑屃、螭吻、貔貅，由于仲玥真神的真身是一只九爪金龙，因此他们九个弟子便被称为了龙九子。
仲玥真神临架于一切存在，眼中并无仙妖人之分，九个弟子里有仙又有妖，相信如果人族里有人能成功到他化自在天拜师，仲玥真神应该也会收其为徒，只可惜人族天生法力较弱，因此龙九子里并没有人族，也正因为如此，仲玥真神对九个弟子的要求，除了要压制仙妖之争外，更重要的便是保护人族安危。
因为仙在东妖在西，东西交接处便是战事最多的地方，龙九子中睚眦、饕餮及螭吻武力值最强，分守极北、中原及南疆，其中又以睚眦最为善战，便守在了交接三地中最为凶险的极北之地。
摇光听到此处，想了想玄墨那副华贵公子的雍容样，摇摇头道，“真没看出来。”
君煦见她犹自不信的样子，强调道，“你别看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那也就是对着你时才这样，平常他可不这么对我们，而且他杀起人来就像割草，一拨一拨不带犹豫的。”
摇光疑惑道，“和蔼可亲？谁？”
君煦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理她，继续说了下去。
玄墨年少时脾气颇为火爆，又偏爱挑战，二千岁不到便打遍仙界无敌手，堪堪想着要去妖界，探访妖界战斗力较强的上妖、妖君，却因为这举容易引起仙妖之争被劝了下来，最后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三界之上的他化自在天。
那时仲玥真神还只收了一个弟子，便是囚牛旸谷，他喜好音乐，平时也爱作乐师打扮，一个文弱单薄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他化自在天洞府门口，叫眼高于顶的玄墨怒火中烧，觉得他化自在天看不起他。
旸谷与玄墨在仙界的位分，当时皆为上仙，玄墨便也不与他客气，叫他唤仲玥真神出来，旸谷性格温和，听他这么目无尊神也没有生气，只笑了笑，道，“你自己走进去找真神便是。”
玄墨未想他那么好说话，虽然疑惑却也并不犹豫，径直往洞府里走，却在经过旸谷身边时被他截住了。
当时玄墨的仙力已接近上仙巅峰，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上仙能打的过他，但旸谷却似没使什么大力，轻描淡写地便将他拦住了，纵使他尽了全力，仍是走不过旸谷身边半步。
玄墨此时方才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便与旸谷罢了手，跪在仲玥真神洞府门口，请求拜师。
真神的弟子可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成的，他在洞府外跪了足足三年，才有了第一次与真神见面的机会，两人关起门来说了大半天话，待他从真神房里出来，便成了如今天不动地不动稳如泰山的模样。
摇光看君煦一提到仲玥就崇拜的五体投地的语气，摸了摸下巴，问，“你说会不会是真的玄墨被仲玥真神杀掉了，做了个假人披上了他的皮？”
君煦唬了一跳，道，“你脑袋里装的什么，想法怎的如此稀奇古怪，正常人问的应该是师父说了什么，把二哥改造的如此彻底吧。”
摇光道，“你难道没有觉得，玄墨有的时候不像真人？喜怒哀乐，他好像一样都不会。”
君煦想了想，好像是啊，二哥最多的表情就是没表情，从他入门起就没见过他有什么情绪，连师父神力耗尽陷入长眠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难道真的像小丫头说的，二哥是个假人？
他斜眼瞟了瞟眼珠子正贼溜溜转的摇光，甩了甩头，他怎么会受她影响，也有这些古里古怪的想法，遂正正心神道，“后来的事九州八荒都知道，二哥三千多岁就升了上君，不到六千岁就升了上神，堪称三界里飞升最快的人，后来随着师父征战沙场，成为了三界内人人闻风色变的大将，只因他手段雷霆万钧，战场上无论敌人是仙是妖，他都狠心下得了杀手，谁都不能相信这样心狠手辣的他会是宅心仁厚的师父教出来的。”
“不稀奇。”摇光拍拍胸脯道，“大家肯定也不能相信我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是心狠手辣的他教出来的。”
岂止是活泼可爱，简直是古灵精怪，君煦觉得他再跟她说下去，二哥就该从后山跳出来追杀他了，当即便决定离开清心谷，反正该探的都探了，该拿的也都拿了。
摇光明显一脸不舍，“你这就走了？”
君煦心下小小感动，“你舍不得我？”
“嗯，”摇光点了点头，“玄墨好面子，你在的时候，他都不盯着我练功念书，也不会经常训我。”
君煦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果然以正常的思路来想她才是不正常的吧。
～～～～～～～～～我是代表君煦撤走的分割线～～～～～～～～～～～
摇光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根茅草，望着碧蓝的天，叹了口气。
“又逃课了？”小桃从旁边爬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摇光身边坐下，“当心夫子又跑去向上神告状。”
想到呆腻了清心谷，拍拍屁股就走的君煦，摇光又叹了口气。
小桃轻轻拍下她的额头，道，“小小年纪，不要哀声叹气的，小心福气都给叹走了。”
摇光拿下嘴里的茅草，对小桃说，“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鸟。”
小桃低声笑道，“你过的那么好，即使是笼中鸟，也是一只金丝雀。”
摇光坐起身，问小桃，“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你就没想过出去看看？”
小桃道，“来清心谷之前，我就在外面的世界，可没觉得那里有什么精彩的，我还是更喜欢清心谷一些。”
摇光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相好的也在清心谷？”
想到情郎，小桃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这也算是一个原因吧。”
摇光问，“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可以为了他放弃外面的世界？”
小桃道，“如果你喜欢他，只要看着他，心里就会觉得蝴蝶在扇翅膀，只要跟他在一起，身上每寸皮肤都会快乐的想唱歌。”
摇光无语地望着小桃，道，“你这也太文艺了吧，用点通俗易懂的话行不行？”
小桃道，“你不明白，就说明你没开窍，等你开窍了，你就明白了。”
摇光不甘示弱，“你才没开窍，你全家都没开窍。”
“你就厉害两张嘴皮子，”小桃不屑道，“不信你今天回去对着上神试试看，他是我们全谷女子的倾慕对象，没有人看到他会不脸红心跳的。”
摇光疑惑道，“你不是有了相好的，做什么对着玄墨脸红心跳？”
“跟你说不清，”小桃面色绯红道，“反正你听我的没错，回去试试，若是没反应，就是说明你没开窍，往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横了。”
于是晚上吃饭时，摇光咬着筷子望了玄墨半晌，头发乌黑，剑眉斜飞，眼睛深邃，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秀气的长相，配上雕刻般的脸庞，俊美绝伦，清俊卓绝，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原来五百年来，她竟然从来都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样子，果然长的比谷里那些睚眦好多了，她认识的人里，只有君煦可以跟他比比，但是君煦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没有他成熟有味道。
可是，纵然他玉树临风无与伦比，她的心里也没有蝴蝶在扇翅膀，皮肤也没有想唱歌，果然她还只是个未开窍的小毛孩吧。
玄墨抬眼看看她碗中几乎没有动的饭菜，再看看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瞧，伸出手对着她额头用力敲了一下，“又发什么呆？”
“哎哟”，她揉了揉被敲痛的头，埋到碗里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道，“没什么。”
玄墨道，“我觉得你是太空了一点。”
摇光看向玄墨，心道不妙，果然听到他说，“从明日起，你开始跟我学道法自然七十二式。”
呃，完了，摇光心里还没感叹完，又听玄墨说，“还有，我与夫子说好了，从明日起，每天对你的上课情况评价，若是哪天没有拿到优，哪天就不能吃饭。”
不是吧，摇光连受打击，有气无力地问，“我是哪里又做错了，你在罚我吗？”
玄墨气定神闲道，“我只是觉得我原来对你疏于管教，对不起你娘的托付。”
于是，摇光开始变得很忙，每天忙于念书与练功，也没有时间去希冀外面那个丰富精彩的世界，而最常浮现在她心中的想法就是，玄墨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心狠手辣，而她就快维持不了活泼可爱了。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五百年时光匆匆过，摇光终于欢心鼓舞地迎来了她的一千岁大寿。
这天她一改平时赖床的习惯，天才蒙蒙亮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镜前对着镜子细细梳妆，可是捣腾了半天，镜中的她却仍然还是平时的她。
为了鼓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玄墨答应她，若是她乖乖听话，好好念书好好练功，她千岁生辰这天便会带她去人界游玩，按照农历算法，她的生辰应该恰逢人界的七夕，而听去过人界的睚眦介绍，但逢遇到难得的节日，人界就会热闹非凡精彩纷呈。
摇光盼望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为了这一天能够顺利成行，她短短十天就将夫子新教的通玄真经背的滚瓜烂熟，还主动向玄墨求学了新的术法，终于获得他的首肯，生辰这天可以不用练功不用念书，他们直接到人界去。
可是，摇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这个样子去迎接自己的第一次出谷，是不是太平淡了些，尤其还碰到了人界的节日。
于是，正在会周公的小桃稀里糊涂地被她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怀中陡然一空的小桃相公揭被而起，又被摇光一掌拍回了床上，小桃相公看到是摇光，迷迷糊糊地想，小魔星又来找麻烦了，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小桃才成亲没多久，摇光却经常与小桃相公抢人，早就引起了他的不满，可惜他打不过摇光，小桃又很重视与摇光的感情，只好养成了摇光来他就靠边站的好习惯。
摇光捏着小桃的肩膀用力晃，“小桃姐姐，你醒醒，醒醒，帮帮我吧。”
这些年摇光长了不少个，已经比小桃高出了大半个头，功力也提升了许多，虽然手上控制了力道，也把小桃摇的头晕眼花，大声叫道，“停，停。”
摇光闻声赶紧放开小桃。
小桃摸到个椅子坐下来，缓了半天，才问，“你又做什么？心急火燎的。”
摇光在她身前蹲下，手放在她的膝盖上，道，“玄墨答应今天带我去人界玩，可我不会梳头也不会打扮，你帮帮我吧。”
“噢，今天是你的生辰，”小桃摸摸摇光的头，道，“祝你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客套话别说。”摇光一把将小桃拖起来，扯到梳妆台前，“你给我梳个头，化个妆，就当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今天是你千岁大寿，我早就已经准备好礼物了。”小桃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只盒子，递了过去，“打开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