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抱明月而长终2（1 / 1）
我想，考试之前认真听老师讲课还是有道理的，比如我看着眼前晔洁的剑舞，这分明就是之前墨临最后让我试着破的剑式。但因着男女力量不同，人也不同，所以虽然是同样的剑式，却又有了新的灵魂。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我都不知道是要感谢墨临，还是该怎地了。这态度我委实是不明白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分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
我想着既然先前我已经破了这剑势，便按照之前的破势方法来应对晔洁，剑势偏走都顺着她，而后回以剑锋，回转剑锋一切如同轮回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晔洁奇怪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却不敢再分心想其他的。因为晔洁仙子创新了。
惜乐说只有将知识都归为己有，才可能有好的创新。由我目测，我猜晔洁估计看的书要比我多很多很多倍。因为她已经不动声色往原先的剑势里面加入了许多新的剑势，以至于我一时适应不过来，手臂上被划伤了好几处。顾不得看伤势，脑海里传来的依然是墨临的告诫，面对新东西要临危不乱，要淡定。好不容易我终于划开了晔洁手臂上的衣带，虽然只是衣带，但这也是进步不是？当没有人鼓励你时，人就要在逆境中学会鼓励自己，哪怕曾经在马路上捡到半毛钱，那也是幸运。
将将神游一会儿，脸上居然就被划伤了，我凛然看着晔洁，“仙子好剑法。”而后不再依赖回忆中的剑法，自己顺着自己偏走剑势。是的，我想过了，墨临可以半夜出现来教我，自然要教每天伴在他身边的晔洁也就没有丝毫疑问了。所以同样的剑法，晔洁看了我的前半部，定然知道我已经知道后半部，就是不知道她此刻心里会怎么想。我倒是希望她因此乱了心绪，谁让她一开始就那么坏，逼我杀我家师尊呢？可惜，很明显一切都是我幻想的，晔洁仍是手脚轻快，剑法变换如风。
堪堪避过刺向心口的剑尖，我转身挑剑，从身后反向刺过去。晔洁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不躲不避，而是就原处刺她，她收回刺向我的剑，立刻退得老远。静立在半空中，却是突然俯冲而下，手里的剑速度更快，我挡下一剑，便往旁边闪，奈何她一直追着我打，我只得挑剑，迈开七步，利用缩地功忽近忽远的在空中移动，以柔克刚，化开她不停歇的攻击。奈何我一心防着她的剑，却不曾想，她陡然伸手给我一掌。唔……果然是要纵观全局。
心口刺痛着，想要吞下从喉头汹涌而出的血腥，却还是抵不住，哇……的吐了一大口血。看着身上的血迹点点，唔……如此倒是衬了这衣服了。我欲抬剑，却速度不及晔洁一分半点，被她刺中了肩胛骨，又被拍了一掌，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还是没有风的时候的那种，径直往下掉。透过流进眼眶的汗水，我看着渐渐接近的花草树木，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也许葬身在这个地方也不错。只是……我还没有向倪墨临告白，还没有告诉他我的想法，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还有我家莫轨，我还没有去找他呢……
屏息将气都集中到剑身，剑尖刺进土壤，我借力翻身，终于还是回到了半空的石块上。我拄着剑单腿跪坐在石块上，透过模糊的视线向晔洁看过去，晔洁漂浮在离我三米远的半空斜前方，垂眸俾倪着我，“你认输吧。”
我撑着剑慢慢站了起来，脚却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身体也跟着晃了晃，险些要栽下去，我忙摇头，抬起手用衣袖擦眼睛，奈何袖子上有血，所以眼前虽没有之前那么模糊了，但却多了个红点，看着颇不舒服，不过，还好我还能看见。我朝她扯了嘴角笑了笑，“哪能那么容易放弃？我还没死呢，于蓝谢仙子担心了。”
晔洁听了，看了我一瞬，“这是你自找的。”便径直往我又刺了过来，我虚往旁边闪了身，在她移动剑势时又晃了回来，刺中了她的手臂，这次是实打实的刺中了。我闪身到她斜前方，朝她笑了笑，意思是说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还能继续。
凝诀我唤出神符和长笛，手持长笛，神符和剑以圆圈围在我周身，半空漂浮着。却没想过因着突然提气，嘴里又涌上来一口血，这一次我却是尽数吞掉了。唇挨着笛孔，不是晔寂听到的宁静淡然，却是吹响的第一个音开始就厮杀激烈，急促着的笛声。
晔洁似是好奇我会做什么，因此在我吹笛的时候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飘飘然立在半空中，垂眸看着我。不是我想要疯狂，其实我比谁都喜欢安静，期待宁静平和的笛音，能吹江南水乡的温婉曲调，可是，感觉脚上已经冰冷刺骨了，我知道这是力量快速流失的特征，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所以现在我只想快点结束比试。但晔洁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闲庭漫步躲开我神符中的攻击，却并不破坏它们。
见她如此，我咬牙，再次凝神，提气，终于小墨分成无数剑分布在空中，我笛音陡转低而后突然拔高，周边的花瓣伴着剑全部都冲向晔洁。晔洁祭出九天玄琴，周围的花瓣便反向而行，如同一个个钢铁盾般将剑挡下来了，而没有挡住的，也渐渐被晔洁拦下，只是，她唯独遗漏了一点，也不可能估计到我会分出元神，以元神控制小墨，冲到她身前，而就在她顿住的一霎那，我的元神重新回到身体里，换成我自己手提剑快速刺向她，剑尖直指腹部。我怕我真的直指心口，以后自己的路会不好走。
与此同时她手举长剑，剑身却变长，朝我刺过来。但，意外又出现了，因为，我听到久不吭声的倪墨临大喊，“晔蓝，住手。”我想我最恨的就是这一句话了。
低头看着穿胸口而过的熟悉的冰蓝色剑，已经只有剑柄在外了，我惨淡对着晔洁笑了笑，伸手推开她要拉住我双臂的手。小墨早在我停住剑时已经回到了我体内，感受到体内它的震颤，这次就真的如风筝一般掉落了。其实，我只是有点痛，心口有点痛，不是晔洁的剑伤的，因为她刺偏了，可是我却觉得心口痛的无以附加，连手指痉挛的劲都提不起来了。
只是没有想过，将将要落地，身体却被小墨托着缓缓上升，再一次回到自己的石块上，这次我却是坐在上面的，我很想躺在上面，可是我怕此刻躺下，自己就再也起不来了。我想现在我一定惨兮兮的，可怜极了，可是，我不需要可怜与同情。我以为倪墨临只是淡漠惯了，所以在晔洁一次又一次刺伤我时都面不改色，平静如水，只是我这次又想错了，原来他的淡漠和关心也是看对象的，可惜那个他关心的对象不是我。我转身朝着倪墨临的方向磕了个头，不去看他，尽量平淡着声音道，“师尊，依照先前的约定，若这次拜师会试验于蓝过不了关，当消除尚墨轩外外门弟子的身份，被逐出师门，从今往后，再不得登山，当时于蓝未曾答应，现在于蓝答应了。若于蓝此次未过，自当主动退出师门，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再不踏入尚墨轩一步。”
也许周围太安静了，以至于整个武境似乎就只有我的声音。
倪墨临更加冰冷的声音传遍武境，“随你。”
我以为真的有一点不同了，至少他陪了我那么久，陪我做了那么多事，特地单独辅导，以为自己就真的不同了，却没有想过，一切都只是他无意中的举手之劳，或者看着我为他一句话而或喜或悲觉得有趣。是不是神真的太无聊了。如果真的无意，又何必靠近我。为何不如以前一样，当我是路人甲乙丙，走过便忘，不要多做多余的事情，也许，我就不会越陷越深了。
啪嗒一声，我看着落在石块上晕开的水渍，在起身的时候不动声色抹掉颊边的水迹。扶着剑，可是剑不够长，我只能弯着腰，可这样伤口更疼了。而小墨似是得到我的心电感应，一瞬间变长，刚刚好我撑着它站直了。就着模糊的视线，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对面的石块上，我伸手快速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便提剑朝对面飞过去。至于红玥笛子掉到了哪里，就没有心思去想了。
要么生，要么死，要么通过，要么死。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就只有这样的选择题，再没有其他选项了。只是，似乎任何一种都很残忍呐。生要离开倪墨临，死要离开莫轨，更加远离倪墨临。唔……莎士比亚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生还是死？
看着长剑穿过了晔洁的锁骨，我呆呆站在她身前，“你……为什么不躲，凭你的身法，即使……不使用神力……也能轻易躲过的……”
晔洁却是伸出双手抱住我，这使得剑进一步刺入，而她却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倪墨临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却是将我拉到她所站立的石块上，自己仰身往下倒去。
我趴在石块上，看着早已经在她落地之前接住她的倪墨临。这时我才注意到两位居然都是白衣，只是倪墨临衣服上是绣着淡色青竹。如此，原来是情侣装，为何我眼拙至此，不曾早早发现呢？呵呵……却陡然又咳出一口血。我翻身仰躺在石块上，放空了身体，心里却阴郁沉闷着，还好我还能漂浮在半空。怎么着，这一关我是过了的。
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外面世界的白花纷飞，那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以前我不了解什么是会呼吸的痛，然而此刻，不知是心里痛还是因为胸口被刺伤，每呼吸一下都带动了伤口，却连带着心口也一起痛着。谁能给我一剑？感觉自己好像被谁抱住了，我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脸庞，我道，“你是来杀我的么？”见他摇头，我伸手掐了他一下，而后轻缓问他，“痛么，墨临？”
“痛极。”倪墨临眸色深沉幽黑，藏着无尽的心绪，可惜我都看不懂，也懒得再去看。我放下手，再次闭上眼睛，笑了笑，痛么？你也会痛，我以为你不会痛，我以为你神经麻痹，我以为你当真不认识我来着，我以为一切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一个梦。还好你会痛。“还好你会痛。”说完我不再说话，就让自己瘫倒在他怀里，你会痛，那说明一切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