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话(下)(1 / 1)
司徒允把女儿心仪的男人鉴定成来历不明,司徒倩兰一百个不乐意,凑到老爸跟前质问:“爸,他哪里就来历不明啦?你不是也见过他?他是梅家的养子啊!”
“是啊!是个没有亲生父母的养子,还不是来历不明?而且梅家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司徒倩兰懵懵地摇头,司徒允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咱们市存在最久规模最大的黑.道家族。你爸爸我二十多年前从西南边境那边弄来的白粉就是由他们收购去的。”
“他们现在还在做吗?”司徒倩兰大感好奇,“那个梅夫人看起来很和气很尊贵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象一个黑.道家族的首领。”
“女儿啊,你该好好儿历练一下你的眼力了,多少真实的面目都潜藏在美丽的表象后面。他们和你爸爸我不一样,他们表面上是在经营合法生意,暗里有没有再做那些事就很难说了。钱这种东西谁不爱?倒腾白粉就是一本万利的活儿。”
“可是我怕这事做多了断子绝孙哪!幸好当年我陷得不深能及时收手。梅家就不一样了,就算警方抓不住证据没法下手,道儿上的同行也不会放她归山,那么多年积累下来,梅家掌握的资料信息,哪一条都够某个毒枭喝一壶的,她若想撇清自己恐怕得用命来换了。”
司徒倩兰听得直伸舌头,道:“好可怕哦!”
“这样就叫可怕了?今晚那些便衣警员来咱家调查的凶杀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司徒倩兰又是一脸懵懂地摇头,那会儿她只顾着上蹿下跳满别墅里找男人,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的?
“量你也不懂!”司徒允道,“今晚,咱们这个别墅区出了四条人命,只不过该死的没死。”
“爸!”司徒倩兰不乐意了,猛拽老爸的衣袖,“你有话就干干脆脆的说出来,憋着不嫌难受啊?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直说罢谁该死,谁又是不该死的?”
“依我看吶,这些人里头就没有不该死的!”司徒允也是在道儿上混过的,因此很容易就猜到这是江湖上的仇杀。
“爸,你又来了,你再这么的,人家可不听了啊!”司徒倩兰继续在一堆自己制造的垃圾当中寻找鞋子。
司徒允肯定不会放她夜里跑出去找男人,脚尖一挑偷偷地把掉在脚边一只粉红色高跟鞋给踢到床底下去了,偏偏司徒倩兰眼尖给看到了,她赌气把已经找到的另一只鞋子往一脸奸笑的老爸怀里一扔,扭身就向外走。
“兰兰!”司徒允以与他体型极不相符的敏捷跳起来拉住女儿,“乖女儿,好啦,好啦,来,坐下,坐下,听爸爸跟你说啊!”
这回司徒允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跟女儿讲他年轻时听来的江湖轶闻以及梅家的发家史,还有与他们住在同一个别墅区的钟家,他推断,梅家换成梅夫人何瑛掌权之后就开始大换血,那些老臣死的死走的走,剩下这位替梅家卖命大半辈子的钟家三爷,他最后还是逃不脱被自己人除掉的命运。
“爸,你是说今晚死掉的是梅夫人派来杀钟三爷的人?”司徒倩兰既有点害怕又感到兴奋,没想到电影小说里出现的杀手今晚就与她近在咫尺,“而他们又打不过人钟家,结果,嘭,被全部干掉了!可是不对啊,这样的话警察应该去找钟家的人去,干嘛还像疯狗似的到处嗅?”
司徒允今晚总算听到一句合他心意的话,这话还是出自自己的宝贝女儿之口,说那些闯进家里捣乱的便衣警员是疯狗这话太中听了!
“估计呢,那些杀手当中是有人跑了,警察找的是这漏网之鱼。”司徒允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话锋一转,说道:“兰兰,记住了不要再去招惹那小子,我看呐,他手上也不干净,就算他没有背上人命,也有参与家族那些生意,就算没有参与,他生长在那种家庭环境,也和黑社会有说不清,扯不掉的关系,保不准他就是那漏网之鱼……”
司徒允恨不能掰开了,揉碎了,苦口婆心地把所有厉害关系对宝贝女儿讲个清楚、道个明白,结果换来的却是女儿一句,“爸,你别胡说,剑威他怎么会杀人?”
本来他也用不着这么上心,这个女儿已经被他惯得心性傲慢眼高于顶,普通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去,可那小子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俊美,桀骜,从骨子透出教异性为之发疯的魅惑,甚至一个冰冷的眼神都可以叫女人对着他发半天花痴。
其实郎剑威身为梅家的养子,对司徒允还是有价值的,他知道何瑛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但这俩闺女都不具备当家主的能力,而何瑛还是极看中这个养子的。
可是他看得出来,兰兰驾驭不了这个男人,一匹无法驾驭的野马他不能要,他担心自己的女儿和郎剑威过于接近会被伤害,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女儿,有朝一日可是有大用途的,哪能白白便宜一个连他都看不太透的小子?
“谁,谁说那小子杀人哪,爸爸只是把道理讲给你听!”
“你说得不对,我不想听!”
司徒允不由哭笑不得,这话怎就跟车轱辘一样又转回来了,“哎呀,我的小祖宗,说了半天你怎么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直说了吧当年你爸爸我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黑.道儿,如今绝不允许你和黑.道儿上的人来往!”
“爸,你不叫我喜欢他也行,那你以后不能再给我随便张罗男朋友,不然的话我还找他去!”
“……”司徒允没想到一向不怎么爱动脑子的女儿什么时候也学会利用优势要挟人了,看来要一个人的智商有所提高还是蛮容易的,逼她做特不爱做的事就行了。
“兰兰,爸给你介绍的朋友哪一个不是经过精挑细选,怎么能说是随便呢?”
“我不管,反正我看不上那些人,你别再把那些人带到我跟前了,闹得我头疼!”
“爸爸这还不是看你整天到处张扬,想找个男朋友陪着你,看着你。”
“爸,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动机,那我不嫁人永远在家陪你好了。”
“傻话!哪有女孩子家不嫁人的?”司徒允还指望借助着女儿的婚事给自己的公司带上一个更高的台阶,女儿敢说不嫁,他都会跟她急眼,但这件事眼下不可操之过急,少不得还得从长计议,今天能够把她关注的焦点转移就不容易了。
司徒允站起来看了看女儿这乱得不象样的闺房,“还不快叫人来收拾,也闹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爸,你这一说我还真累了,你找人收拾吧,我睡客房去。”司徒倩兰可没有耐心等着房间收拾好。
司徒允见终于把个大难题给解决,松了口气,说,家里这么大你爱哪哪睡去,我走啦!
司徒倩兰打着哈欠,说,唔,晚安爸!她走出被自己祸害得不成样子的闺房,老保姆颠着脚迎过来,关心地询问,司徒倩兰的大小姐脾气虽然没什么药救,不过对这个侍候过司徒太太的老保姆却是挺亲的。
司徒允从屋里走出来,正听见司徒倩兰一面跟老保姆高声撒着娇,一面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他用手抚上额头使劲揉了揉,不由想到唐庭轩又是如何教育女儿的,小姑娘怎么就那么懂事乖巧,真是羡慕死他了。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一行人走出司徒家,郎剑威在道边一辆灰色本田旁停下来,小瑑立刻心神领会这就是他今天的座驾。
她驻足回身,对司徒家的保镖们客气地道:“各位大哥,有劳相送了!”
几个保镖一齐微微欠身,“那两位走好,一路小心!”
若是在平时,小瑑顽皮的心性没准儿就开始作怪,向他们打听是哪一家保全公司的员工怎么就训练得这么彬彬有礼,连微笑都统一露出四颗门牙,鞠躬的动作也标准得没得挑剔。
这时小瑑没有这心事,他们一走远,她就立刻拉着郎剑威上车,并且自作主张坐上驾驶座,郎剑威疑惑地问她,你会开车?
“会。”小瑑学着电影里的某个镜头,探手压下挡阳板,果然从上面掉下一把车匙,说,爸爸教我的,他说我可以开车上路了。
“怎么知道钥匙在那里?”郎剑威发现这丫头的古怪之处还真多。
“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吗?”小瑑给他一个完全想不到的答案,然后把车匙捅进锁孔,打着火,然后挂挡,松手刹把车慢慢倒出车位,动作不太熟练但还算连贯,一上马路她就开始加速,在郎剑威眼里她完全是新手上路,忙说,开慢点,不着急。
“不行!你受伤了得赶快送你去医院!”
“你怎么知道?”
“和你跳舞的时候我看到了,你里面衬衫有血,还有你手上也有血。”
这丫头还真会选择细心的时候,郎剑威握起染着血迹的手掌,原来,刚才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戏,意在掩护受伤的他,带他堂而皇之地走出司徒家。
平时为了避免麻烦小瑑从来不主动对人说自己是谁的女儿父亲是谁,今天为了他头一次破了例,再加上那个笨拙充满甜香的吻……
他的心一下子被坠得老沉老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