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话(上)(1 / 1)
司徒允一句话就替小瑑做了担保,几个便衣警员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迟疑了,这片别墅区的业主具是非富即贵,不说很难缠也不是他们小小警员好随便得罪的,司徒允不是说了么改天找局长,那是找局长投诉去的你当他真是上门解释啊?别傻了!
便衣警员沉默着向边上挪了两步,司徒允招手叫过自己的保镖,吩咐他们一定要妥妥地把小瑑他们送到车上,临走时司徒允一再说,小瑑呐,世伯这里有事需要处理,还要招待这么多的客人就不送你了,回家也跟令尊带个好。
“好的,司徒伯伯,再见!”小瑑脆脆地应道,一面朝人群里正向她张望的倚虹投去一个眼色,倚虹会意地冲她轻轻点一下头,目送她在司徒家的保镖们簇拥之下离去。
小瑑走后,司徒允回头先忙着安抚满堂的宾客,然后又想法打发走一干便衣警员,但是家里的楼上还有个令他最为头痛的宝贝女儿等着他去“请罪”呢!
见自己的老爸竟然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帮着外人,司徒倩兰觉得很没面子,她什么都不管了扔下客厅里那一大帮子来为她庆生的客人和朋友,自己冲到楼上跑回房间,疯了一样开始砸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扯下窗帘,撕掉沙发椅罩,凡是所有能破坏的东西都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寿星女都自顾自地跑了这生日派还怎么继续进行下去?于是,众宾客识趣地纷纷起身向司徒允告辞,司徒允只得分别对他们讲了一些抱歉的话,亲自将客人们送走了。
回头望望人去楼空的别墅,司徒允有一种想抽自己耳刮子的冲动,他要是不搞这么大的排场还丢不了这么大的人,刚才客人们离开的时候那眼里的揶揄嘲讽藏都藏不住,有两个牙尖嘴利的太太还冲他咯咯笑着调侃两句,要不是他自忖道行深恐怕当场就可能发难。
司徒允鼓着一肚子的气回到自家客厅,找了张沙发刚想坐下歇歇,家里的老保姆又从楼上跑下来叫他赶紧去看看吧,兰兰在上面都快把房子给拆了!司徒允呈半蹲的姿势定格在那里,胖脸上则保持着一副便溺的表情。
楼上乒乒乓乓的声响终结了司徒允这叫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也解救了一干憋得实在辛苦的保镖,司徒允都懒得开口挥了挥厚厚的手掌,叫他们该留守的留守,该歇歇的自行歇息去。
推开女儿的房门,“呼”地迎面飞过来一只香水瓶子差一点打中司徒允的头,唬得他一缩脖子,尽量细声细气地却是明知故问:“兰兰,你这是怎么啦?”
“出去,你不是我爸爸!你出去!”司徒倩兰带着哭音儿冲他嚷道。
“傻孩子,我怎么会不是你的爸爸?”司徒允有点啼笑皆非,这孩子看来今天受的刺激不小。
“你要是我爸爸,干吗帮那个死丫头?”司徒倩兰一头倒在宽大的床上顺手拉过薄被蒙到头上。
司徒允小心地避开地上大大小小的障碍物,脚底下用蹚的进到屋里,在床沿坐下,抚着女儿抖动的小肩膀,说道:“兰兰,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出去到处说,听到了没?”
“爸爸,你在怕什么啊?”司徒倩兰一翻身又坐起来,她就是要说,死丫头,以前唐小瑑没有主动来惹她,她还少叫她几声死丫头,打明儿起她不仅要喊她死丫头,还要天天找她的麻烦,直到把她赶出校园,不,是赶她出海州,看她再跟她抢男人!
“胡说,你爸爸我啥时候怕过什么?我是不想得罪人!”
“你得不得罪人,关那个死丫头什么事儿?”
“你呀!整天除了玩儿就是四处招摇,多动点脑子吧!你都连名带姓地叫人家唐小瑑了,还不知道她是谁?”
“谁啊,我管她是谁呢,她就是一个到处勾引人男朋友的野丫头!”
“唉!”司徒允无奈地看看自己这个只知道上街血拼、到处招摇,除了美貌基本上一无是处的女儿,可是她再草包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是准备靠她攀上一门好亲家,而后借助姑爷家的财势把司徒家的产业做到最大。
可惜了唐庭轩只有小瑑一个女儿,要是唐家有儿子的话他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要唐家娶他的兰兰。
若说司徒允对唐家不存在嫉妒与打压之心那是假的,只是他从来不表现出来而已,他现在对唐家这等超高层次的集团企业所有的示好完全就是在韬光养晦,只等着有朝一日得到足够的力量将这些往昔他必须仰视的所在踩在他的脚下。
这个理想的最大依仗就是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的司徒倩兰。
司徒允的太太去世好些年了,当年司徒允把他的年轻助理收为外室,性情温婉的司徒太太得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到最后郁郁而终。
这个助理外室为司徒允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八岁,孩子聪明伶俐他极为喜欢,私心打算将来就由他来继承司徒家的公司,也正是因为他有了这个打算,孩子的母亲才不再闹着要他把自己扶正,这样倒也方便他偶尔采一采看中的野花,不用担心被太太吵到天翻地覆。
这件事司徒允始终都瞒着司徒倩兰,而司徒倩兰呢又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女孩,她只知道老爸每个月往她的信用卡里存上足够她挥霍的零花钱,还有她看上的名车珠宝等等,老爸全都会买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倩兰哪里知道老爸的心理,司徒允是本着女要富养,男要穷养的教育理念来教养他的女儿跟儿子的,他满足女儿最好的吃穿用度,培养她的超高眼界将来才会全心全意地嫁进豪门,而不是人家随随便便一块蛋糕就可以把她拐走,他的女儿必须得经得住豪车跟钻石的诱惑。
这就把司徒倩兰养成了只要过着让别人羡慕的奢华生活就很少会去理会别的什么的性格,当然除了小瑑。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小瑑入学,司徒倩兰第一眼看到小瑑就从心底对她生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排斥,每个月脾气变得特别暴躁的那几天,司徒倩兰甚至想把小瑑抓来用她的双手狠狠地摧残,这想必是小瑑的天生丽质与身上她怎么做都学不来的高贵气度,使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总是会不自觉的感到自惭形秽,而从心底衍生出了这些臆想。
经过司徒允的再三提示,司徒倩兰终于开了一点窍,大惊小怪道:“爸,你说她是唐氏总裁的女儿,这怎么可能?死丫头平时就是和几个同学一起进出校园,连一辆代步的私车都没有,爸,你说她是一个超级财团的千金小姐,那她也太不显山不露水儿了!”司徒倩兰很怀疑老爸是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人,或者是死丫头冒名顶替招摇撞骗。
“哦,人家不显山不露水你就瞧不起人家?好啦,好啦,据我了解小姑娘还是挺好说话的,你找个机会好好跟人家赔礼道个歉,不为别的也为今天你那态度。”当然还有为他这个老爸。
“啥,你要我跟死——不是,跟那丫头道歉?”这还真难为司徒倩兰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跟谁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呢。
“唔……”司徒允想了想,叫女儿跟个小丫头去道歉确实为难她了,“不想道歉算了,但你以后不许再去找人家吵架,记住了?还有,我看你今天带回来的那小子不对劲。”
司徒倩兰又蹦了起来,说,他哪里不对劲啦?司徒允“啧”了一下,要说郎剑威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以他多年阅人的经验竟然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像隔着一片薄薄的雾霭,可是他明明就站在你面前对你帅气地微笑。
“兰兰,你就没发现他的心只在那小姑娘身上,就不见你跟小瑑吵架的时候他一声都不打算吭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司徒倩兰很懒的,这种消耗脑细胞的活一般都交给身边的人去做,像家里的老保姆啦、老爸给她安排的保镖、学校里情愿做她跟班的同学都会被当作她的御用智囊。
这会儿连一向认为女孩子只要会打扮懂得享受的司徒允都觉得有必要提高一下女儿的智商,他伸手取下女儿头发上沾的布屑毛绒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意味深长地说,他那是深知你斗不过小瑑。
司徒倩兰瞪着眼睛说道:“不对,爸爸,看见我斗不过那丫头他是应该帮我的,瞎猜,你一定是在瞎猜,我不听你在这里胡说!”她说着,下床低头往地上踅摸。
司徒允忙问她干嘛去?司徒倩兰把一个疑为高跟鞋的东西提起来又扔掉,说,“我要找他去,找他问清楚,昨天他是亲口答应我今天来的,还有他跟那死丫头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玩儿的情爱追逐的游戏,司徒允又不是没玩过,对于女儿的疑惑他一语便点破,“估计他们那时正在闹别扭,今天你这么一闹反尔促成他们和好。兰兰,咱们跟别人争什么不好,去争什么男朋友?搞得人家以为我司徒允的女儿没人要似的。而且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男人。”